两人散步,要比一个人散步有意思得多,连街边的各种小店都会多看几眼。
就是方乐衍停留在某个酒馆的那一眼,出了大问题。
她要是能喝酒,当然没问题,但偏偏她不能喝,还有重度酒瘾。
方姓女子往吧台上一坐,就点度数高的。
别人舞池蹦迪,她独守酒杯,越喝越安静,小脸绯红。
方才隐隐感到不安,“乐衍,现在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不要!我还没喝够!”
铁定醉了。
“美女没喝够?我们哥几个陪你喝啊!”
几个猥琐黄毛不请自来。
方乐衍皱眉拒绝。
虽然都看不清脸,但她还是更喜欢刚才那个小哥哥。
方才护住方乐衍,快步往外走。快点离开了这地方,他才能安心。
谁知那群人不识好歹,硬是拦在了他们面前,“美女别走呀,哥几个带你见识见识好玩的。”
哐当!
方才握紧了拳头,正要行动。方乐衍却已经手拿一个碎酒瓶,无畏地朝众人挥舞,“谁敢过来!”
“小哥哥要走!你们拦什么!”
反倒换她护在了他前面。
不怕打架厉害的,就怕不要命的。黄毛们至少还要一点美德,珍惜生命。
他们不情愿地让了路。
纵使心里再愤恨,为了方乐衍的安全,方才只能憋屈地拉着她离开。
方乐衍显然在状况之外,如梦初醒般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而直到坐上车,回到家里,方才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
方才把钥匙丢到鞋柜上,松了口气。
怀里的方乐衍不停蹭他的下巴,声音闷热:“小哥哥,你都抱了我一路了。你要对我负责!”
从小到大,方乐衍都习惯于压着嗓子说话,避免让声音尖锐、惹人注意。习惯成自然,连方才都以为,她原本的嗓色就是低沉的。
但其实不是的,她原本的音色很甜,丝毫不腻、不会刺激人的耳朵。
方才心尖颤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
她腰上的手又收紧了。
有关于她的一切事物,都是困住他的枷锁。他的自由握在她手里,轻易能捏碎,而他甘之如饴,唯恐锁链不够多。
“主人,再说一遍。”
方才点开录音软件。
方乐衍还觉得新奇,特意对准屏幕说:“小哥哥,你要,对我负责。”
方才嘴角一扬,“谢谢你的奖励,我的主人。”
“我会好好保存的。”
方乐衍此时神经粗壮,完全没有理解能力,只知道简单的给予和索取。
“小哥哥,不公平。”
“怎么了?”
“我给了你奖励,你也要给我奖励。”
方才身体僵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方乐衍浑身发烫,脸红得要滴血,被酒水浸过的嘴水润润的。
她踮起脚,在他耳朵边重复了一遍,“我要你,奖励我。”
香水味渐渐浓郁,她的后颈就在他眼前,几乎没有距离。
两人胸膛相贴,心跳逐渐一致,一起加快。
方才微微张嘴,露出两颗虎牙……低头、咬合,他咬住了方乐衍的肩。
“嘶。”
方乐衍推开他,神情严肃,“这个是奖励吗?”
她仅仅离开了一小会儿,方才就受不了。他主动抱上去,一定要两人之间连头发丝都塞不下。
“是,这个是奖励……暂时的。”
“我不要,好疼。”
“……好疼。”
方乐衍越想越委屈,眼眶里的泪越积越多,在情绪爆发的那一刻,大声哭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你给我的奖励,不是我想要的……”
“主人我错了。”方才小心翼翼地帮她抹泪,但她还是哭成了一只小花猫……梦啼妆泪红阑干,更别提,她化的是烟熏妆。
许久后,方乐衍小声抽泣,肩膀剧烈地抖动,真像丢了糖的小孩。
方才笑着问:“主人,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嗯?”
方乐衍瞬间不哭了,认真思索道:“我想要,舒服的。”
方才愣了下,笑意全无,眼底翻涌着不可说的情绪。
“什么样的舒服?”
“嗯……就是,这样的……”
方乐衍仰头吻上他。因为触感太软了,她不自觉啃咬起来。
方才脑中架构的一切系统都崩溃了,身体却本能地在回应她。
他不是唯一的囚徒,她也早已受困已久。
方乐衍本只想给他打个样,却情难自已,甘愿沉沦其中。
两人从门口,吻到沙发。方才逐渐掌握了主动权,把她压在靠背上吻。
偶尔的分离,对两人都是折磨。
方才燥热不堪,理智告诉他:可以了,该停下了。
但他就是忍不住再陷进去。
他从红肿的嘴上离开,往下移,在她的脖颈边缠绵许久。
突然,方才感觉到,她轻轻推了下他。
无论在动物世界,还是在人类世界,这个动作,都是赤裸裸的拒绝。
他停下动作,脊背一阵发凉。
欲海顷刻退潮,他站在沙滩上不知所措,很快就被卷进了罪恶的飓风,被撕扯得粉身碎骨。
她会说什么?
他真恶心,她果然看错了他,她当初就不应该养他……
方才不敢再深想,也不敢看她。
两人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方才嘴唇颤抖,“主人,我错了……”
酝酿再久的词句都被哽咽吞没,堵塞的嗓子里只钻出一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方乐衍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动作。
方才轻叹一声,决定欣然接受自己的判决。只要,那是她想的。
“主人……”
他一抬头,却发现方乐衍仰着头睡着了,呼吸均匀,胸腔起伏平和。
方才眨了好几下眼,对自己颇感无语,摇着头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伸手接住眼泪,不让它落到她身上。
方乐衍,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有的时候,当死亡是未知数时,甚至会期待死期是正解。
……
“嘶。”
方乐衍稍微一动,头痛欲裂,感觉脑子快炸掉了。
遮光窗帘本可以挡住全部阳光,却被风吹出缝隙,让几缕金光漏了进来。
她睁开眼,嗓子干得冒烟,“完,了。”
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她想不起任何关于昨晚的记忆了……
该死的犟种,又菜又爱玩,好了伤疤忘了疼……
身上衣服换过了,也是洗过澡的……是她亲力亲为的,还是某人帮她的?
方乐衍蹑手蹑脚下床,小心翼翼挪到了客厅。
要知道答案,只有询问那一个人。
客厅的窗帘也是拉上的,不过遮光性不太好,给整个屋子染上了暗黄调。
沙发旁的小床上有鼓鼓的一长条,尾部悬出了一双脚。这张小床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根本睡不舒服。
吱呀。
方才原本缩着身体面向墙壁,可能是这个姿势维持太久了,他又翻了个身朝向她这一边。
方乐衍看他眼皮似乎滚了几下,向前一步,他却突然睁开眼。
方乐衍吓得僵在原地。
他像在看猎物一样,虚着眼,毫无温度,带有审视意味。
“方才,你,怎么了?”方乐衍试探着说。
方才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神态。
“没有,主人。我只是刚睡醒。”
方才的声音比她还沙哑。
由于太形象,方乐衍想到了两只乌鸦对话。
方才坐起来,被子还搭在腰上。他扶着脑门,皱眉闭眼,像极了发烧头疼的征兆。
方乐衍给他倒了杯水,眼神关切,“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嗯……没有。”
方才仰头喝水,脖颈修长白皙,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方乐衍看呆了眼。
谁知方才察觉到了,边喝水,也在边看她。
“噢,那个……”
方乐衍赶紧收回眼睛,尴尬地挠了挠后颈,“那个,你可能,可能是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睡眠不足导致的。你今天晚上,记得睡早点。”
方才喝完了水,笑着说:“主人,你记得昨天晚上的事?”
“啊,这个……”
方乐衍头脑风暴进行中。
他这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事儿啊。难不成她又在大街上扮关云长了?
洞洞花至今没有删掉那个炸裂视频。万一,万一方才昨天晚上也录了什么东西,怎么办?!!
“我当然记得,哈哈,小事儿小事儿。”
方才捏着杯子,笑意全无,“小事。”
方乐衍强装镇定,说:“你不懂了吧?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你手机给我用用。我微信密码忘了,要用好友账号找回。”
“……”
方才把手机给她。方乐衍再拿出自己的手机,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实际只在他的手机上操作。
点进相册,只有她的美照和他们俩的合照。即使情况紧急,她也抽空感叹了句:昨天底妆真服帖。
如果没有视频,那就是录音了。
以防万一,她特意找来蓝牙耳机盒,挪到方才对面的沙发上。
取出耳机、戴上耳机、调大音量,行云流水一顿操作。
她看了眼方才后,才点了播放键。
棉花糖似的声音钻了出来,直击心灵:
“小哥哥,你要,对我负责。”
“啊啊啊啊啊——”
方乐衍立马丢掉了方才的手机,仿佛那是吃人的魔鬼。
方才也吓了一大跳,眼睛张得老大。
但老手机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容易误触。那手机不知识别到了什么,又再播放了一遍:
“小哥哥,你要,对我负责。”
“啊啊啊啊啊——”
方乐衍捂着耳朵跑回卧室,只想拿锄头挖个地缝出来。
想明白了,可能是识别到了她的土拨鼠人格。
“我靠!”
“完了完了完了!”
再待在这里,她会死的!她必须马上离开!
她拿出火箭升空的速度,胡乱套了一身衣服就往外冲。
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怕啥来啥。
她正好撞上了方才,撞进了他怀里。
“嘶。”
该死的万有引力!不给她吸引财富,反而老让尴尬往她身上沾?!
方才低头问:“主人,你要出门吗?”
“我,我……”
方乐衍和他对视一眼,脸就红了个透。所以她偏着头,像是非常抗拒和他接触。
方才赶紧丢开手,退开一段距离,“我只是问问,没有其他意思。”
方乐衍拿布包挡住脸,声音沉闷,“我没有怪你。今天公司要加班,我今天一整天都得待在公司了。”
“那,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
方乐衍放下布包,通红的两颊上,眼睛亮闪闪的,“不知道。”
“看情况,我给你发信息。”
方才笑,“好!我等你的信息。”
方乐衍扶上门把手,身后方才柔声提醒,“你没换鞋。”
“对,我没换鞋。”
“中午需不需要我送饭?”
方乐衍红着脸摇头,“不用了。你够辛苦了……”
“中午自己吃好点,别想着攒钱。你,你主人不差钱。”
方才心跳加快,眼睛里亮起星,
“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