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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脑门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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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的前一天没有晚自习,早早放大家回去复习。文月渠照例背上轻省的书包,兴趣盎然地逛文具店。

林梦俭看着她检阅完新到的笔记本,又买了两支笔芯,最后在一排陶瓷杯面前停下。她盯着画了猫狗的马克杯出神,拿起来端详了一下。

“这个好可爱。”

林梦俭由衷赞叹。

文月渠的眉眼显出少见的温和放松。她摩挲着其中一只猫猫头。

“这个长得很像我的朋友,她干什么都特别认真。”

林梦俭也低下头,专注地看,想象她和朋友在一块的样子,她本来的样子。

“你要给她买礼物?”

文月渠摇头,将杯子放了回去,手指在货架边流连。

“她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是想重新买个漱口杯,但这些都太容易碎了,我还是随便买个塑料的好了。”

文月渠继续往前走,随意拿起一只粉色的塑料杯,不知想起了什么,厌恶地皱起眉头,重新拿了一只绿色的。

“你原来的打碎了?”

林梦俭抱了两本三毛的精装书,跟着她去结账。前面却来了两个人插队。林梦俭只好后退。

文月渠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拎起包装袋就走开了。林梦俭顿觉自己说错话了,慌忙等店员打包,提起袋子追出去。

文月渠揣着手站在屋檐下,脸色蜡黄,黑眼圈深重,困得都快闭上眼,但还在等他。他陡然松懈下来。

文月渠注视着他的表情,莫名叹了一口气。两人沉默地往前走。

“前几天,我原来的杯子被拿去当烟灰缸了。”

文月渠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有别的用处,所以随便买一个对付一下就行。我只是想起这件事很生气,不是因为你问到了。”

文月渠几乎不谈论自己家里的事情。她的解释让林梦俭有些受宠若惊,紧张吊起的心因她的气愤而变得忧郁起来。他下意识心生怜悯,可紧接着又意识到这正是文月渠所痛恨的。

林梦俭双眼发酸,有泪正在积聚。他赶紧侧过脸去。

“不好意思,我,我就是突然……很难过……”

文月渠又在叹气。林梦俭心虚地转过去,却发现她无可奈何地对着他笑。

“林梦俭,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老被别人的情绪影响。这样也太累了。”

文月渠摸出纸,熟练地递过去。

“我先走了。”

她挥挥手,转入另一条街。

林梦俭头一次注视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却又只能目送,不敢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生了根,右边的牙龈又在隐隐作痛。

第二天考完两门,他的右腮帮子直接肿了起来。林母着急忙慌地找冰袋给他冷敷。

“这最后一颗牙得拔了,哎哟,脸都要肿歪了……”

林母说着打开视频通话,屏幕里跳出林父严厉的脸。他坐在车里,估计才从酒桌下来。林梦俭不自在地别过脸,不想直视他的眼睛。

“我早说去把最后一颗拔了,你们不听,搞到现在,期末考试了牙疼!”

林父抽空交代了司机几句,才分出时间来继续训人。

“都怪你惯着他,他才老这么优柔寡断!”

“你吼什么呀?”林母甩了他两记眼刀子,“你除了幸灾乐祸还干过什么有建设意义的事?天天教训这个教训那个,别把你外边的脾气给我放家里乱撒!就这样!”

林母掐了通话,继续忧心忡忡地看着林梦俭。

“疼吧?走,妈带你去医院。”

林梦俭点点头,自己捂着冰袋站起来。他不敢说话,此时整个口腔噙满涎水,一张嘴就流泻而下。他勉强漱了口,被冷水刺激得缓了好一会儿,盯着自己的玻璃漱口杯出神。

“小俭?”

林母风风火火收拾好了。

“嗯!”

林梦俭赶紧出去。

母子俩奔到常去的医院急诊吊水。林梦俭吞咽下口水,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等消完炎,考完期末考,咱们就去把这最后一颗拔了。”

林母摸摸他的头发,柔软的手指慢慢梳着。

“实在疼明天就请假吧?”

林梦俭下意识摇头。他还没缺勤过。缺这一次指不定以后要被说多少次。

“后面补考很麻烦。”

“没事啊,”林母理所当然地说,“你的牙弄好了,寒假咱们就直接转学回去了,正好也能过去跟你姥姥在一块常住。等两年你爸也能调回去了。这个考试不要紧的。”

林梦俭忽然愣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只是以为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不是说高二上完再走吗?”

林母盯着马上要没了的输液袋,起身呼叫护士。拆好针,他们开车回去,已经过了十点。

林母似乎忘了林梦俭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坚持问:“不能下学期再拔智齿吗?”

“你不怕又发炎呀?”林母认真开出地下停车场,“早点回去团年多好,在这都没什么亲戚,过年也串不了门。”

“再等一个学期,转回去就直接高三了,我们怕你到时候跟不上。小俭,你很舍不得这里吗?”

林梦俭疲倦地蜷在副驾驶,不说话。

辉煌流丽的霓虹逝去,热闹喷香的小摊飞走,就连高架桥下攀附的爬山虎也赶紧向后逃去。他坐上单向时光列车,只容往前,不许回望。

林梦俭做了一晚上噩梦,早上起来神志不清,英语听力完全不过耳朵,只好胡乱填涂。下午的文综则是搞错了大题的位置,他盯着满满当当的答题卡生出一股无力感。直到答题卡被收走了,他都还在发呆。

“你的牙还疼吗?”

文月渠瞧着他的脸没那么肿了。

“好一点了,”林梦俭后知后觉收拾好东西,慢吞吞地跟着出门,“昨天去输了液,暂时消炎了。”

“你要去把它拔掉吗?智齿是不是发现了就都要拔掉?”

文月渠有些好奇。

“好像长得正一直不疼的不用急着拔掉?”林梦俭不大确定,“我的都是横着长的,很容易挤到旁边的牙,经常发炎,咬合也有点问题,就得拔掉。”

他们照例往文具店走。

小学生们在翻新到的卡片盲盒,猜哪个里面有隐藏款。文月渠三两下挤进里面,回过头看林梦俭又被挡住了,就伸出手一把给他拽进来。

“你要买什么样的来着?”

文月渠记得他要买笔记本。

林梦俭其实也没想好。

“空白的?用来贴电影票。”

他说着,慢慢明白过来自己想要什么,迟疑地问出口:“你写评论的本子是在哪买的?”

“那个啊……”文月渠继续看本子,“这里应该没有,我是去年在市图旁边的商场三楼买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那个纸质还挺好的,但是封皮太软了,得额外包书皮。你要不买个硬封的,这个还不错?”

文月渠随手挑了一本灰色硬皮本给他看。

林梦俭下意识接过,不讨厌,但觉得有些可惜。他准备拿去结账,却又忽然被文月渠拦住。

“你急着用吗?”

她格外认真地找他确认。

“那倒不是……”

“那就再多看看!”

文月渠不由分说地把笔记本放了回去。

“诶,还不到五点,”文月渠看了眼时间,眼睛放光,“你着急回家吗?”

林梦俭刚摇头,就被文月渠飞快带出了文具店,朝着地铁站狂奔。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考完试的文月渠有种不寻常的兴奋,像是要踏上勇者的冒险之旅。

林梦俭在人群中奔跑,冷风冻得鼻子疼,但却莫名觉得快乐。他们跳上车,在车厢的万千手臂中仔细腾挪,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窝上几站,然后一口气扎进商场,开启探险。

“我记得是在这一块!”

文月渠指了个方向,他们就在五彩斑斓的货架中徘徊,来回翻看各种花哨的笔记本,颠弄稀奇古怪的果蔬硅胶笔,但还是没找到同款笔记本。

“好像没了,我回去给你拍商标,网上可能有。”

文月渠又看到了钟表,情绪忽然平静下来。林梦俭还在笑,慢半拍反应过来。

“好。找不到也没事。”

他们走回地铁站,沉默地等待车来,久违地觉得这场景有些不自在。林梦俭想说点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怕显得自作多情煞风景。

“你……”两人忽然都侧头对视,林梦俭顿了一下,“你寒假要干什么?”

文月渠像是觉得这发问有点莫名其妙。

“看电影,我看完《饥饿游戏》了,我打算看下续集有多不行。然后继续看《长日将尽》,前几章很无聊,本来都不想看了,后面越来越好。那个译本水平很高,有古旧的腔调,但是意外的好读,我记得译者叫——”

文月渠说起作品来自在了不少。但她忽然停住,她的车呼啸而来。

“我才想起忘带李娟的那本书了!不好意思啊……”

文月渠抱歉地看过来。明明说好今天还书的。

“没事,”林梦俭本想说下学期,却又忽然低下头去,再抬头脸上带起笑,“你寒假有时间的话……”

文月渠站起来,视线从他转向停住的车厢,又猛地转回来。

“有,你方便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给你带过去!我先走了,拜拜!”

文月渠松了口气,快跑进去,车门关闭了还在挥手。林梦俭也站起来。反方向的车在他身后驶来。他夹在两辆车之间道别。

家长会是四天后的事情。林母拿回了成绩单和一沓寒假作业,一如林梦俭预料的那样考得一塌糊涂,班级排名骤降十多名,怕是直接掉出原来的考场了。

然而林母根本没提成绩的事情,而是从包里拿出一本《走夜路请放声歌唱》。

“有个女同学说是要还给你。”

穿着纽花毛衣的林梦俭接过书,却皱起了眉头,像是很失落。

“文月渠?她,她怎么跑去家长会了?”

“说是家里有事,妈妈太忙了,就自己来参加家长会。”

“好厉害的一个人,成绩很好,也有礼貌,”林母对着镜子整理大衣的褶子,偷偷觑林梦俭的神情,“经常跟你一块走的也是她吧?难怪我觉得她眼熟……”

林梦俭盯着手机在打字,似乎没听进去。林母整理好头发,就笑着做饭去了。

林父难得回来吃饭,林梦俭也还是时不时看手机,被说了一通才收起来。林母笑着岔开话题。

“我出去买点东西……”

林梦俭揣上手机出门。

“小俭,”林母转头交代他,“帮我带卷保鲜膜,要中号可撕拉的。”

林梦俭答应了一声就赶紧出去了。

“他怎么回事,又在家里穿那些不伦不类的衣服,考完试就整天玩手机!你说他穿成那样像什么样子,过年串门都不觉得羞耻吗?”

林父抿着小杯白酒,不满地打开了话匣子。

“老罗家那个小子就是这样,后来才一直和男人厮混,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林母赶紧反驳他,“小俭才不一样,他只是喜欢那样的打扮而已,那又怎么了?我跟你说今天他们班一个女生……”

“那他这样穿也还是很奇怪啊!”

林父理所当然地说着,还锤了一下桌子。

林梦俭站在门外,收回了想敲门的手。他忘了带钥匙,怕一会儿他们还要出门。可现在,察觉到父母的庆幸,他却只能苦笑着离开。

走在大街上,裹紧灰色冲锋衣遮住毛衣,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走到人民公园入口,手机终于显现出文月渠的回信。

【书收到就好。】

【家里有亲戚去世了,现在要回趟老家办葬礼,刚刚在收拾东西,没看到消息。】

林梦俭打了很多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了节哀顺变四个字。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不远处的音乐喷泉在闪光。小孩们蹦蹦跳跳,踩着地上的彩光嬉笑。他在一片热闹中越发安静,连叹息也没有。

他们好像没有理由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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