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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纸条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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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区门口,赵逾迪盯着那垃圾箱的深渊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掏出皱皱巴巴的纸条,丢到垃圾山上,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趁着左右没人,他还是鬼鬼祟祟地把盐菜似的纸条捡了回来。

他才不是因为心虚。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被动收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还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骂,简直倒霉死了!

想起那个倔驴一样的班长,赵逾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跟被教导主任逮着了似的,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他臭着一张脸走进单元楼,摸黑上楼还绊了一跤,给疼得龇牙咧嘴。

今日真是不宜出门。

“夏老太太,”快到顶楼了,他还没进门就开始喊,“我回来了,还有饭没得?”

老破小里油烟乱窜,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爆炒的声响,没人应。

赵逾迪趿拉着塑料拖鞋挤进厨房,唉声叹气,“我快要饿死了……”

头上顶着一座塔的精瘦老太太横他一眼,塞了锅铲进他手里,“滚回来了就自己炒!”

赵逾迪熟练地颠锅抡勺,将一大盘吃剩的青椒肉丝都倒了下去。夏奶奶就抱着胸在旁边瞅着,时不时指点一两句。

“还有碗玉米没吃完,也炒进去,我要吃炒耙些的。”

“好嘞好嘞!”

赵厨子闻着饭香照做,麻利儿地拿碗盛饭。

上了桌,赵逾迪挥开膀子塞了大几口炒饭,才算是活过来。夏奶奶就着袖珍小碗尝个味儿,露出嫌弃的神色。

“你出去耍没饭吃啊?饿成这个鬼样子。”

“呜呜,”赵逾迪咽下去,“去KTV的嘛,光喝果汁了。”

夏奶奶吃完自己的就封了筷,点了一根白色的女士烟夹在手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白烟徐徐上翻,云雾似的,散逸开来。

赵逾迪忽然不说话了,就连吃饭的动作也秀气起来,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

夏老太太只有心情相当坏的时候才这样抽烟。算算日子,赵逾迪觉得这回也还是老样子——赵爸的抚养费又没来。

赵逾迪家的情况很有些复杂。赵爸赵妈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闹掰了,不久后都各自在外地组建了新家庭,赵妈更是直接去了国外。赵逾迪的外公外婆都去得早,他便一直由爷爷奶奶带着。小学毕业的时候爷爷去世了,那之后他仍然和夏奶奶待在这里。

赵爸的生意越发有起色,人也飘了。没有人弾压,他更不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后妈夏女士放在眼里,生活费也要三请四请才肯打来,还明里暗里说夏女士沾了光。

赵逾迪每逢过年过节就要去给爷爷上坟,一边给赵爸远程直播墓碑环境,一边借着跟爷爷说话的机会阴阳怪气地诉苦。一般这么折腾一回,赵爸能消停一好阵子。

可他也不能天天都去上坟,这招用久了,效用也越发不起眼了。谁都只把他当任性但无能的孩子。更让人无力的是他确实如此。

“你爸今天打钱来了,”夏老太太端着莲花碟,蘸了蘸烟灰,仍旧锐利的眼睛盯向他,“我准备把家里头弄一弄,顺道给你报了个补习班,下个周开始上课。”

“哦,”赵逾迪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觉得不对劲,“啊?”

“放假我们球队还有训练!”

他急得饭都不吃了。

“我晓得,”夏老太太又吸了一口烟,细眯着眼睛盯着他,让他莫名有些心虚,“上大半个月,都是上午去,不耽误你训练。”

赵逾迪还想争辩,可夏女士长出了一口气,拧着眉头往外望。楼下的家长正辅导家里的小学生做作业,教着教着就咆哮起来。

晚风穿堂而过,把夏女士的高塔发型给吹乱了。她似乎这一年老了格外多。

在楼下的哭声中,赵逾迪忽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能做的,”夏女士捻灭了烟头,“好像也只有这些。你好生学嘛,比以前好一点都行噻……”

赵逾迪眼里有泪光。

夏老太太看都不看,丢下一句“你洗碗哈,我要去看斗地主决赛了!”

赵逾迪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等他吭哧吭哧收拾完,主卧传来了老太太的鼾声,夹杂着古早电视剧的台词。赵逾迪轻手轻脚摸进去,关了电视又退出来。

洗了个战斗澡,他顺手把脏衣服都丢进了洗衣机。刚擦了两下头发,他猛然惊醒,蹿回洗衣机面前。然而衣服都被水淹没了,这会儿掏出来多半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脑子里莫名又跳出来那张气势汹汹的脸。

赵逾迪烦躁地搓了几下头发。

“烦死了……”

他嘴里碎碎念着,关了洗衣机,迅速翻捡出裤子,掏出口袋里脆弱的纸条,一不小心撕成了两截。还好这人用的笔墨防水,那账号名称还清楚。

他顶着半干的头发回到房间,开始把上面的数字一个个往搜索框里输入,搜出来是个等级为一颗星的小号。

搞什么?

赵逾迪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错。

他冷漠地盯着那簇新的账号看了两眼,忽然攥紧纸条,一把丢进了垃圾桶。

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骗子。

好一个义正辞严的大骗子!

他倒在床上,气得睡不着。

第二天上午,赵逾迪是被剐蹭的声音吵醒的。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三个提着工具的装修工人。里面有一对夫妻,还有个年轻的小工,都在听夏老太太的安排。

“王师傅,除了这儿补漆,就是楼上的防水要做,来嘛,我带你们去看……”

夏女士甩了个眼神,赵逾迪自动看家,还给师傅们添了茶水。

三个师傅都沉默寡言,商量好了就开始干活。夏女士得亲自盯着,便写了菜单派赵逾迪去买菜,这里面自然也准备了师傅们的量。赵逾迪蹬车来去,提着大袋小袋猛冲上楼,却发现屋里只有夏老太太一个人。

“晚啦,”夏老太太掂了一下他买回来的板鸭,“人家都吃上了,吃早午饭。”

说是这么说,夏老太太还是迅速斩好鸭,又麻利地拌了凉菜。

“人家幺女来送饭,好乖好有礼貌一个娃娃,一家子就在上面吃,怕麻烦我们。师傅干活也细致,不用咋盯,怪说不得人家给我推荐……”

赵逾迪把发烫的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使劲儿冲洗脸上的油汗,什么都没听清。他才擦干手,夏老太太就把两碗菜塞给他,还翻出来一个塑料折叠凳让他夹在腋下。

“你给人家带上去,上头都没啥坐的地方。”

赵逾迪认命去跑腿,才走几步就听见顶楼小花园里传来不高不低的说话声。

“妈妈我带了茉莉花茶,你们记得喝,不要一天到晚不喝水,容易得结石。”

赵逾迪忽然停住了脚步。

“要喝的,幺儿明天不用来送了,自己吃好就是。”

“要送,我菜都买好了,离得远了就不送了。我自己吃还不是要做,在家头又没啥子事情做,反正还没开始上课。”

“放假了你不去耍啊?”

“去啊,我下午就要和文……”

王一园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整个人披着宽大的卡通黄T,像只营养不良的鸡仔,此时绷着脸,抿紧嘴,望向走过来的赵逾迪。

赵逾迪忽然扬起笑脸,搁下饭碗,支开板凳,热切地招呼师傅们吃饭,非要把鸭肉分到他们碗里才罢休。他礼貌而客气地道别,临走前都没有看王一园一眼,仿佛眼里根本就没有她这号人。

赵逾迪越跑越快,直冲进房间换衣服,抡起斜挎包,抓了足球就往外蹿。

“紧急情况,我去训练了!”

夏老太太举着锅铲,冲着楼下大喊。

“你龟儿子不吃饭就跑!疯球了!”

他在楼下摆了摆手,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七月的阳光烧灼着他的皮肤,叫他浑身潮热发烫。他咬牙蹬车,一抬车头,拐进有浓荫的小道。树叶婆娑,蝉鸣恼人,明晃晃的光晕戏弄般在他脸上跳个没完。热汗蠕蠕下爬,后背和球衣已经黏成了一片。

他就这么顶着一张红脸,骑到小卖部,从冰柜里揪出一根冻结实的碎冰冰,咔的一声掰成两截。刚开始牙齿使劲儿,一寸寸咬着冰沙,给口腔降温。吃到后面人才有了耐心,两片冰凉的唇瓣抿着豁口,懒洋洋地吮那最后的一点甜水。

赵逾迪头脑放空,一路踱到足球场。他脚上玩着足球,百无聊赖地踅了好一阵,才陆续有别的队员来。

他们照例嘻哈打笑,被教练训斥两句,接着在树荫区做基础体能训练,再就是带球绕障碍之类的技巧训练。到最后的自由攻防赛时,赵逾迪已经精疲力尽,四肢在阳光的烘烤下软成了一摊面条,被队友踢爆了好几局,果不其然又挨了教练一顿骂。

“不要以为到了暑假就可以松懈了,开学就是正式比赛,再像上盘那样子输给分部好丢脸嘛……”

赵逾迪背着手听训,心里不住地腹诽,眼珠子无神地偏向一边,瞧见看台的两粒人在慢慢移动。他睁大眼睛盯过去,越发觉得那件鹅黄色的呆上衣很眼熟。

正要多瞅两眼,教练已经叉着腰站到了他面前。赵逾迪被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赵逾迪,你咋一天到晚都在走神哦,啥子那么好看嘛?”

队友们看他挨训,笑得格外大声。赵逾迪顶着热汗淋漓的红脸皮,埋着头不吭声。等到散训走人时,观众席上空无一人。

太阳终于西沉了,高大楼宇的阴影将观众席环抱住大半。阴凉处拐出来一个提着扫把的保洁老大爷,正慢悠悠地往楼梯上爬。

赵逾迪对自己的视力格外自信,他坚信自己没看错,刚才坐在那的就是那个轴脑筋班长,旁边也跟了一个女生。

可旁边的是谁来着?

他却没什么印象了。

赵逾迪烦躁地薅了一把濡湿的头发,坐在自行车上,拿单脚撑着地。

他本来就该相信的,王一园就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人。她说自己不说假话,那就比真金还真。

可一想起今天下午出的糗,他就完全不想再见到王一园。

赵逾迪给夏女士发了消息,就随便找家面馆填饱了肚子,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晃悠。直到黄昏融进夜幕,饭点被彻底消磨过去,他才不情愿地往家骑。

临到单元楼下,他还心虚地往顶楼望,见上面不像有人的样子,才略松了一口气。然而上楼的时候还是心绪不宁,他总觉得黑乎乎的楼道里随时会冒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王一园,冷不丁拿那种严厉的眼神打量他。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怕她。

走到家门前,赵逾迪听见刮擦声,掏钥匙的手一顿。他下意识扭身就跑,才蹿出去几步,家门就开了,夏老太太瞅着他像瞅见了神经病。

“你跑啥子哦,哪个要吃了你嗦?搞快点过来帮我贴墙纸!”

赵逾迪慢吞吞进了门,打量了一圈,才发现没有其他人。

“师傅些都走啦?”

赵逾迪接过长卷轴,展开墨绿底金叶纹的墙纸。

“是噻,干完了的嘛。一天就给我整得巴巴适适的。手撑到。”

夏女士利索地量好长度,凭着老裁缝的手感,一剪刀丝滑剪好。

“啊?”赵逾迪张开嘴,还有些不相信,“明天不来啦?”

夏女士白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哇?”

赵逾迪瘪嘴,把墙纸对齐线,仔仔细细贴上去。他到底不放心,又问:“她……他们今天下午说啥子没得?”

“他们?你说师傅些啊?”夏女士用一双手按着墙纸,慢慢蹲下去,“说楼上要晾几天才能扯塑料布,还说我的小米椒种得好,我还包了两根秧秧给她……”

“还有呐?”

赵逾迪不相信就这么多,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期待些什么。

夏女士烦了。

“你今天好啰嗦哦……”

赵逾迪不吭声了,黑着脸干活。夏女士又觉得他莫名其妙很好笑。

“对了,我才晓得来送饭那个妹妹也是你们学校的,你认得到她不?”

赵逾迪忽然恼了,抽回手往房间里跑。

“你不认得啊?”

房门关上了,里面传来闷闷的喊声。

“晓不得——”

夏女士好笑,三两下做好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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