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卿摇摇手指,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我可不会跟钱过不去哩,而且信任也总该是互相的不是吗。”
关飞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罢,我便信你一次。”
“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她接着道。
现下外面虽说已然安静下来,可是她丈夫生性多疑,按照她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一定会令人潜藏在暗处窥探。
她并不想遇见他们。
玉长卿轻笑,语气暧昧不明:“看来这么快就迎来我们合作的第一次了啊……”
关飞雁感觉耳根有些发酥:“我丈夫在这里。”
玉长卿了然:“我懂了。”
于是乎,玉长卿走到她面前,贴着她耳朵温声道:“夫人,在下失礼了。”
还不等关飞雁有所回应,他便一把将关飞雁拦腰抱起。
忽然被人揽入怀中,关飞雁有些不悦,玉长卿垂眸与她对视,歉意道:“我们要从窗口跳下去,所以只能这样委屈你一下了。”
他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眼,此刻故作温情脉脉时,关飞雁哪能防备得住,心里那点儿不悦早就云散烟散了去。
可是她这人打小便要强,亦更不愿轻易透露内心想法,虽说心脏如小鹿一般乱撞,手心沁出蝉翼般的薄汗,却仍旧抬眸故意做出一番镇定自若的样子与他对视。
玉长卿心头觉得甚是有趣,低低笑出声来。
关飞雁眉心微皱:“你笑什么?”
玉长卿并未回应,搂着她腰的手却是微微收紧。
关飞雁能听到他心口处传来的跳动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玉长卿:“抱紧我。”
关飞雁试探的抱着他,顺势将脸埋在他胸膛,绝不露出一丝真容。
他从二楼窗户抱着她一跃而下,打后门出去。
别看他玉长卿虽然别的功夫不行,逃跑的轻功可是一流。
二人甫一离开,凌云木飞也死的逃出柜门。
“憋死老娘了……”
从木柜中忽然变出一个美人,乌发如绸,汗渍如濛濛细雨,微湿的发鬓粘黏在细腻如红玉般的肌肤上,她的双颊似抹了天上的晚霞一般红润润的,简直是热透了。
凌云木现在一肚子火气。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一上午什么事都没办成,本来说要抓江一秋,结果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白便宜了玉师父那老男人,到处勾搭女人!
江一秋看到这熟悉的人影颇为震惊。
这不是凌云木吗?!
她怎么从柜子里钻出来了!
也就是说,她在偷情?
和一个道士?!
江一秋一脸复杂,惊讶的说不出话,反应过来时,荀鹤的身影早已凭空蒸发。
再一扭头,就看见一个泪人伫立在这大太阳底下,她眼睛不住的冒泡,可是还没等流出来就被太阳之神舀走做汤底去了。
见此情形,江一秋非但没有生出哪怕一丝丝的同情心,反而愉悦的大笑出声,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画面分外有趣。
杏丫在心底恶狠狠的咒骂着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人。
他的善良呢?
被狗吃了吗。
江一秋坏心思道:“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在这儿?”
杏丫泪流的更厉害了,她发誓一定要他付出代价,让他知道做坏事是需要受到惩罚的,让他为今天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让他懊悔,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过你这身衣裳打扮是凌云木那家伙的婢女吧。”
杏丫不理他。
她也根本没有办法张口。
不过不想说话和不能说话带来的体验感完全是两码事。
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这就是江湖人吗?这样恶毒,小心眼,八卦,这样无聊吗。
和她家家主完全不一样呢。
她家家主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是很智慧的女性,在她心中堪称女人的典范,哦不,简直就是她的理想型。
“难不成你也是来抓|奸的?”江一秋扫了一眼房中的凌云木,故意逗她。
抓奸……?
杏丫一脸鄙夷,像这种粗鄙的字眼他竟然也能在光天化地之下毫无羞耻感的道出,果然是和那些无聊的长舌妇一样令人倒胃口。
她对他的好感已经烂成臭鸡蛋。
江一秋:“哦对了,我忘了你不能说话。”
可是他全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任由她站在烈阳之下,忍受炙火的灼烫。
杏丫:真是个贱人。
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江一秋敏锐的感知到她从心灵之窗中迸发出的冒着黑紫色烟气的恨意。
不过他对此颇为不以为意,甚至还表示十分的同情与理解。
毕竟他可是暗阁阁主,而她是什么,区区一个丫鬟,这身份的差距便足以让他将她视为蝼蚁,草芥。
他对死人充满哀怜与敬畏,可是这也并不妨碍他杀害他们时表露出的残忍与狠毒。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骤然划过一道亮光,他冲着杏丫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嘛。”
杏丫:???
江一秋一副“我全都知道”的模样。
凌云木搁这儿跟一道士偷情,她府上的婢女又到这儿来抓|奸……
怎么想想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莫非……凌家内部出了什么纠纷内斗?
那可真是有意思的紧,他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江一秋兴致盎然。
他继续透过那道“天窗”看向屋内。
房门却亦在此时被人缓缓推开。
来者是荀鹤。
江一秋纳闷:他不是早就下去了吗,怎么现在才进来,看来没少在门口踌躇啊。
真是没用,磨磨唧唧的,怪不得到嘴的鸽子能给飞了去。
凌云木当时正拿着茶壶斟凉茶喝,茶水都滑到嗓子眼儿去了,抬眼便看见熟人造访。
差点给她噎死。
咕嘟一声,水球子被咽下去,像是咽下一块石头。
见到来人,凌云木先是一愣,继而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荀鹤朝着她缓缓逼近,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就像是每一次迈步的大小都被事先计划好一般,却莫名令人感到一阵压迫:“怎么,不认识我了?”
凌云木半开玩笑道:“你把自己想的存在感也太低了吧,而且我记性哪有那么差?只是忽然旧友重逢,有些吃惊罢了。”
“真是受宠若惊啊,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个旧人给忘了呢。”他意味不明的轻笑道。
凌云木摆摆手,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
她现在一见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事情。
那些她想要努力忘掉却早已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的在他面前发生的无耻糗事。
见她一脸尴尬,荀鹤便知她在想些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变啊。
他作势弯身要与她贴近,凌云木见状慌忙避开。
谁知他只是虚晃一枪,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你怎么了?”荀鹤佯装不解,笑眼看着她发窘懊恼的模样。
为化解心头尴尬,凌云木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的模样:“没事。”
然后她背过身去。
五官一瞬间扭曲,如同包子一般皱在一起,在平静的阳光下凌乱。
狼狈,真是他爹的狼狈!
才见面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日后可还了得!
她紧握着双拳,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反将一军!
站在她身后的荀鹤眼中划过一丝计谋得逞之色。
他放轻脚步,缓缓靠近,趁着她沉溺在自己的小尴尬家园中开垦种地时,忽地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肢,将下巴埋在她颈窝。
凌云木:“……”
老男人花招还挺多,不过在她面前,一切都只能是浮云。
她抬脚去踩他的脚尖,荀鹤早已将她摸的滚瓜烂熟,在她动脚前先一步将脚挪开,然后将鞋底压在她的鞋背上。
虽未弄疼她,却也让她难以挣脱。
凌云木:我去,不好,失算了。
她抬起胳膊肘戳他肋骨,速度极快,力道疾猛,就如同对敌时那般。
然而荀鹤早有预料。
只听啪的一生清脆声响,荀鹤将她的臂肘掌控在手心。
凌云木试图为他每次精准的预判寻找到合理的解释。
找寻不成便开始诋毁。
这人定是个妖精,一定在偷偷修炼什么邪术,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接下来的招式动作?!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猫腻,那么第三次呢……
凌云木决定使一下她的绝招,那是只有当性命受到严重威胁攸关之际才会使出的密不外传的招法——
甩头发大法。
这还是她亲爱的冰蝉师父偷偷教给她的。
据说曾经那些江湖人为了争夺<甩头发大法>的秘籍以使自己立于江湖不败之地,可谓是不择手段,尔虞我诈,一时之间江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人间沦为炼狱一般。
这秘籍可是得之不易。
她决定尝试一下。
不过这个功法必须遵循一项规则,就是在使用之前左右活动一番脖子,不然容易扭到。
据说有一位前辈就是在使用之前忘记扭脖子,然后不幸离世。
由此可见,遵循规则是多么的重要。
凌云木听话的做完热身后,荀鹤眼底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了。
在崖州有这样一个说法,每一个被溢出的笑都会汇成天上的星河,故而星星是一闪一闪的,而且亮堂堂的,赏心悦目,吃起来应该亦是甜蜜蜜的。
就在她微微昂头时,微凉的指尖借势挑起她的下巴。
凌云木:“……”
糟糕,又被预料到了。
他贴在她耳边缓缓说着,唇畔似有若无般碰触着她的耳廓,就连他的声音亦沾染上来自星河的笑意。
“我的小木木怎么那么可爱啊。”
凌云木觉得耳根有些热热的,她欲偏头避开这一片比鹤顶红还要灼热的吐息,然而嵌制住他下巴的那只手如何会给她机会。
赪石般的色彩自耳根蔓延到脸颊。
凌云木恶狠狠道:“滚,别逼我动粗。”
“瞧瞧这张脸,怎么那样红?”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又在刹那间目光一凝,手下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得更高。
他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生气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呢。”
他将她整个困在怀里,一条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胸前,将她紧紧拥住,另一只修长的手锁住她的下颌,有一搭没一搭的亲吻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