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卿那英俊潇洒的脸上立即浮起一张如花似玉的巴掌印,还散发着淡淡脂粉香气,白玉粉香,简直就是一副女儿家害羞时的娇态。
不得不说,那人的手一定很好看,竟能打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印记。
关飞雁的手心火辣辣的疼,这股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却是将她心头那股子对丈夫的幽怨尽数烧成灰粉。
一个字:爽。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就是有这样一种莫名奇妙的冲动,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的叫嚣,撕扯着她的灵魂:扇他,扇他……
连带着她的手也跟着痒了起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关飞雁心中不由得赞叹。
他那张脸简直就是为被人扇巴掌而生的,声音清脆响亮,皮肤清爽不油腻。
玉长卿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他刚刚系好束带,抬手就被扇了一巴掌。
他招谁惹谁了?
前有被孽徒扒衣,后有被毒妇赏赐耳光。
他命怎么那么苦。
然而作为一个专业的赚钱大师,玉长卿想到的绝不是这样肤浅的内容。
他欲要求她赔偿精神损失费还有医药费。
关飞雁抿了抿唇,却是面带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十分之不错:“有人说过你能靠脸赚钱吗?”
玉长卿知道自己长得很帅,虽然心下乐开了花,可还是故作谦虚的点点头:“不少,但是我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在,而不是皮囊。”
“在青云街上有一家脸子铺,我想那里很适合你。”关飞雁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玉长卿:“脸子铺,那是什么?”
关飞雁冲着他挤挤眼睛,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的紧,像是一朵出水芙蓉花:“放心,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姑娘们心累需要安慰时会常去那里。”
“哦~”玉长卿拖长尾音,目光隐晦不明:“原来是这样啊。”
他被人扇巴掌的不快也被她三言两语化为齑粉。
他家徒儿当家的地方就是开放啊,单是教坊还不够,再来个脸子铺。
不过那里面的男人有谁能比得上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吗?
就他这脸,这身段儿,放到哪儿都是受人嫉妒的命。
他打算回头一探究竟,说不定一下子就被人求着成头牌了。
凌云木在柜子里听着二人谈话,看着玉长卿那一脸喜色的憨包样,就知道他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不过很不幸,脸子铺是供人扇巴掌的乐事场,而不是什么肉|体翻滚的床场。
“这么说来……你经常去那种地方?”玉长卿回过味儿来,继续问道。
关飞雁大方点头:“你知道的,成了婚的女人糟心事总是许多,总要找个发泄的法子,不然会被憋坏的。”
“不过不能找你丈夫吗?”玉长卿知道这样问或许会冒犯到她,可他还是没忍住。
没有谁会抵抗住八卦的诱惑,无论男人女人。
而且她是在他所有见过的女人中头一个敢这么光明正大承认自己给丈夫戴绿帽子的人。
真是勇者。
“他?不行。”关飞雁果断摆手。
玉长卿:“不行?”
关飞雁一脸嫌弃的摇摇头,玉长卿再次会错了意。
这算什么丈夫?
连妻子这样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再看看自己。
玉长卿飘起来了。
他每一次都让他家冰婵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玉长卿:“所以……你一个月去几次?”
关飞雁思考:“一般是三五天去一次。”
玉长卿讶异:“那么频繁?”
这样很容易被丈夫发现的吧。
他这么想着,嘴里也就这样秃噜着问了出来。
关飞雁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毫不把他当回事,语气之中甚至带着棺材里的怨气:“他发现又能怎么样,老娘怕他?要是没有老娘打理后宅,他早就被那些个妾室的唾沫星子给活活淹死了。”
“敢管老娘,老娘睡一晌午懒觉就能扒他一层皮。”
这一段霸气侧漏的句子让玉长卿震惊之余颇为敬佩。
怪不得刚刚她那样气定神闲,还有闲空对镜理妆。
原来是有底气。
“你这样的丈夫可是不多啊。”
他丈夫戴的不是绿帽子,是绿锅盔。
能容忍妻子出轨的男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剩下的这些个人中要么是在密谋如何杀妻,要么有绿帽癖。
关飞雁:“满大街都是,瘦驴拉硬屎。”
他丈夫不过是仗着祖上殷实,吃老本罢了,自打他接手河家以来,可真没做出什么成绩来。
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是早些年与崖州刺史有的那些交情。
不过人家是独生子,做再差,家里的金山银山也都是他的。
他平日鬼混的那些个狐朋狗友,谁不是觊觎他河家的田产房舍,金银铺号。
凌云木在柜子里听着二人各说各话,这误会可就大了,玉师父又是个心底藏不住事儿的主,明个儿天亮之前整个昌仕县的人都该传的有鼻子有眼睛了。
花莲心啊花莲心,你的劲敌来了,千万保护好你的饭碗,不然就算我们是好姊妹,也不会给你工钱。
凌云木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忽然听到玉长卿的虎狼之词,差点儿没忍住笑。
玉长卿:“看来成婚之前得验验男方的货,不然搭进去的可就是一辈子。”
对此,关飞雁表示深深同意。
曾经的她,可不是这样子,日日为些琐事烦心,一天到晚,她在河家就像是被榨干了精气,活死人一般。
她忽然想起她的少年时代,正是豆蔻年华时。
她遇上她现在的丈夫,一见钟情。
她抱着与他恩爱两不疑的希冀与他成婚,可不曾想最后竟成了一对怨偶。
想起曾经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光,她感到心中一阵刁钻的苦涩。
年少的他是那样的令人着迷,那样的鲜衣怒马。
可是现在呢,完全就是猥琐大叔。
她不禁为他感到悲哀。
关飞雁:“你知道吗,出门的时候我都不想承认我是他的妻子。”
玉长卿:“怎么说?”
关飞雁一言难尽:“太丑了,简直就是一条秃了毛的细狗,而且愚蠢。”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她的声音轻柔和煦如暖风,却比凭空打碎的瓷盏还要突兀,令人惊慌。
只听那人缓缓道了句:“母亲。”
关飞雁兀的回头,因为太过于吃惊的缘故,她完全来不及遮掩面上失态的神情:“阿凝。”
河凝,关飞雁之长女,时年十五。
“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怎么能和丁伯父……
最近她总是觉得娘亲行动诡谲,遮遮掩掩,与爹爹两相厌倦的速度空前绝后。
而且她身上总会隔三差五冒出些首饰,那种风格品味绝不会是爹爹的手笔。
爹爹在这一方面一贯是低调的,色彩向来是朴素的。
可是她发间的鬓钗却是亮的晃人眼睛,栩栩如生,就如同母亲在她心中的形象那般。
关飞雁心头一惊,却被极好的掩藏,挤出与寻常一般无二的笑意来,只是因为是强挤出来的,显得略有些夸张,像是泥捏出来的样子。
“阿囡,你在说什么?”回过神来后,关飞雁迅速拾掇表情,一脸不解的问道。
河凝眸光微闪,缓缓摇了摇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直视着自己的娘亲:“我都知道了。”
“什么?“关飞雁亦死死的盯着她。
看来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你太让女儿失望了。”她的这句话可以媲美世间最恶性残酷的毒药。
关飞雁脸上的笑像是被冻住一样,死一般的僵硬,太阳暖不热的僵硬:“……失望?”
“对,失望。”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伤的,她眼眶微红。
娘亲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是她做的不够好,娘亲才会选择与旁人私通,亦或是她表现的不够完美,才让爹爹与娘亲争吵不休。
在她心中,母亲的形象是高大而值得信赖的,可是现在……她背叛了她。
她日后还能相信谁。
娘亲难道不知道这种事一旦被传扬出去,她会面临什么,她的女儿要遭遇什么吗。
第一个怕就是要承受父亲滔天的怒火与恶魔般的诘问,继而接受众人的审判,到时候随便连一条狗都能朝着她狂吠两声。
她不敢想象当她的名字出现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口中时她们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的表情,也不敢想象当她自己的那些朋友们知道娘亲与人私通之事时对她恶意的嘲弄与令人不适的同情。
恐惧如密密麻麻的蛛网,将她牢牢收裹。
她无法理解她这样自掘坟墓的行为,难道非要担上什么恶名,毁了这个家不成?
或许真的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做女工时她总是变着法的偷懒,习字念书时她总是个半吊子随心所欲,甚至太过任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如果她做的更好,是不是可以避免一切发生。
关飞雁的脸色也不太好。
被自己疼爱的女儿这样评价,她感到很受伤,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泛着细细密密的苦涩的痛。
“这种事回家再说。”关飞雁不愿在旁人面前失态,语调中带了些斥责之色。
河凝被刺的喉头一痛。
她不依不饶,逼近一步,一双阴郁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思绪,正如同她现在的心,被五颜六色的丝线缠绕捆绑,剪不断,理还乱,乱哄哄的,出口的语气却是如刀子般伤人。
“你做出这种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被人发现,现在怕了?”
关飞雁:“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河凝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怎么样,当然是和平常一样。”
“和平常一样?”关飞雁苦笑着摇摇头,讥讽道“回不去了。”
河凝:“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像我小时候那样,你和爹爹和和睦睦的,为什么这十年来一直争吵不休,近些年甚至愈吵愈凶?”
关飞雁走近,压低声音道:“从你父亲背信弃义纳第一房妾室时,就已经回不去了,而且你口中的小时候,是在你四五岁之时。”
这句话像是一把斑驳的陈年钥匙,打开旧事的门窗,窥见那泛黄的过往。
她感到心头抽搐一般的痛,眼眶也顿时红肿了去。
她连忙背过身去,拿出帕子拭泪。
河凝一时之间有些懊悔:“娘亲……”
关飞雁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瞪大眼睛使眼泪回流,嗓子发紧,是苦涩的味道,心也痛。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像是一个死人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