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将赞念的东西摆在她的尸体周围，然后站在火葬台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盒，他抽出一根火柴点燃，随后扔进柴堆里。

许知看着贺昭手里的火柴盒很眼熟，是他在北京看《卖火柴的小女孩》买下的火柴盒，他给了贺昭一盒。

赞念的一生居然和《卖火柴的小女孩》出奇的相似，悲惨的现实、火柴中的幻想、幻想破灭与悲催的结局。

干柴遇到火，燃起熊熊火焰，雅鹿人低着头为她祈祷，以求在轮回中获得更好的归宿。

大火开始向上蔓延，它吞噬着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包括尸骨，火焰映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悲怜和可惜的面容。

许知看着火焰里刺眼的红带，这片草地上，再也没有一个叫赞念的小女孩在草地上抱着她的小羊曲珍撒欢。

火烧了很久，火堆旁的人越来越少，火堆里是灰烬和骨灰。

许知看着仅存一丝火的火堆说：“贺昭，处理完赞念的骨灰，我们回北京吧。”

“好。”

赞念的骨灰被僧人带去高山之巅撒在空中，白色的骨灰与五彩斑斓的绸带一同飘向远方。

站得高，看得远，也希望赞念能顺着风走得更远。

雅鹿这片地鲜艳的颜色从那片红就开始消退，茫茫天地，只剩下一片白和黑。

火车驶出雅鹿开始有了颜色。

北京的天还是湛蓝，甚至还有热浪。

夏鸿远听说赞念的事情表示遗憾，他算是见证赞念好起来的时候。

许知在家奄了好几天才去学校。

“你们纪录片拍的怎么样。”齐时刚下课看见晚来几天的许知和叶文杰在寝室，他问着。

叶文杰瘫在椅子上说：“你们最好先别跟我们提纪录片的事情。”

他一看见那些视频就忍不住想哭。

向永宁：“咋啦，没拍成？”

叶文杰哼哼笑了几声，不是没拍成，是拍成了，但那些视频素材被他们堆在电脑里不知道该怎么动。

“那你们得赶紧拍啊，马上就要到交毕设的时间了。”向永宁为他们好说着。

齐时发现许知和叶文杰有些不对劲，他让向永宁少说几句。

“走吧，贺昭在寝室楼下等我们了。”许知收起手机往宿舍门外走。

叶文杰对刚回来的齐时和向永宁说：“我们先去吃饭了，你们慢慢剪片子。”

“走好你嘞。”齐时说。

贺昭每天下午五点都会来许知他们学校找他们吃饭，叶文杰把这归属为刚恋爱不久的新鲜感，时间一久肯定就会犯懒。

贺昭见他们下来，给叶文杰扔去一瓶冰水，转身给许知递去一瓶已经拧盖瓶盖的水。

叶文杰在旁边：“呦呦呦，区别对待啊。”

贺昭笑了一下，把手搭在许知腰上。

许知瞥了一眼他。

贺昭自觉松开手：“吃什么。”

“没胃口。”许知喝着冰水：“你们定吧。”

贺昭搜着附近的美食。

叶文杰站在太阳底下，晒得人发干：“夏鸿远和他那个叫什么白的朋友叫我们去酒吧放松放松，干脆去酒吧吃点东西得了。”

许知坐在卡座最角落，小口小口喝着酒，夏鸿远让贺昭劝着他少喝点。

“知道了，你陪你朋友好好玩。”贺昭两边都是酒疯子，一个安静的酒疯子，一个发疯的酒疯子，叶文杰疯狂喝着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贺昭看见许知喝到第五瓶，止住他要去拿酒瓶的手：“许知，别喝了。”

昏暗的酒吧里，许知眼里都是水汽，他看着贺昭说：“我难受。”他还没从赞念的死走出来。

“我知道。”贺昭拍着许知的背，许知没走出来，他同样也没走出来。

喧嚣的酒吧里，酒精最能催发埋藏在心里的情绪，许知在贺昭怀里小声哭出声，叶文杰大力拍着贺昭的背哭得昏天黑地。

让他两发泄了一会情绪，贺昭带着两个酒疯子跟夏鸿远他们告别坐车回家。

许知喘着气对背后的贺昭说：“先....出....去。”

许知的酒精被挥发的差不多，脑子一片清明，全身上下却被酒精灌满了红，贺昭倾身而上：“不是说难受嘛？”

许知仰起头，无神的瞳孔中映照着的是朦胧的灯光，酒精也能催发情欲，他仗着自己喝醉对贺昭耍无赖。

看许知走神，贺昭有所动作。

许知瞳孔扩散，连灯光看着都有些残影：“....啊....啊哈，唔。”

贺昭堵住许知的呻吟声，许知吞咽着津液，大部分的津液从嘴角流出去，贺昭离开许知的嘴，将他嘴边的津液抹去，许知的嘴被贺昭亲的红通通。

“贺...昭..，难受，这样难受。”许知觉得自己膝盖快跪麻了。

贺昭给他翻了个身，酒精再次上脑，消失不见的情欲涌入眼底，许知主动将自己靠近贺昭：“继续好不好。”

“刚才不是还难受嘛？”贺昭将许知从床上拉起来。

许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贺昭此时诱人极了，他将双手搭在贺昭肩上，自己跪在贺昭身上把腿分开了点，更方便贺昭的侵犯。

许承玄和陈竹不在家，许知的猫叫叫得更欢。

......

周末，许知待在自己家痛苦盯着电脑屏幕前。

叶文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拷取视频，他皱着眉头说：“这简直就酷刑。”

“距离交毕设还早，我们可以等心情平复在剪辑。”贺昭说。

许知他们本来想重新换个主题拍，以免触景伤感，可拍来拍去总感觉少了一丝味道，最终决定还是将赞念这部视频剪出来。

再剪视频的时候，许知的手放在鼠标上不知道停留了多久又停留了多少次，手发颤根本握不住。

叶文杰再为纪录片开头做字幕，他问：“纪录片名字我就写赞念了哦。”

许知视线下移，他看见角落里的场记板：“贺昭，把场记板给我拿来一下。”

许知接过场记板，场记板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赞念两个字，叶文杰被许知骂过一顿后就没在用过场记板，于是下面的时间停留在五月二十一号，是他们第一次拍赞念的时候。

“再给我拿只黑色记号笔。”

许知打开记号笔的笔盖，笔尖停留在场记板上，他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下笔。

“用这个名字吧。”场记板翻转对着叶文杰和贺昭。

叶文杰：“挺...符合的。”他转动椅子开始编辑字幕。

许知将场记板放下，老旧的笔迹旁边多了两个新笔迹。

当视频剪好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才如释重负一般。

叶文杰手撑在电脑桌前说：“那我提交了嗷。”

许知将外套反穿在身上，他把衣服上的帽子盖住自己的头，默不作声，贺昭替他回答：“提交吧。”

叶文杰缓慢转过头，鼠标箭头停留在发送那一栏，而后点击发送，视频在加载发送过去，等不加载，叶文杰丢下鼠标看着电脑屏幕。

1.6GB的视频内存，写满了赞念的一生，痛苦、挣扎、高兴、快乐，还有所有人对她的遗憾。

叶文杰点开纪录片，最后一幕赫然出现四个字，《赞念之死》，他说得没错，的确很符合。

北京的天，已经进入深秋，街上的梧桐叶已经发卷变黄，风一吹就落一地梧桐叶。

电影学院的礼堂坐满了摄影专业的学生。

叶文杰猫着身体往许知和贺昭那边走。

许知看见叶文杰手里的东西：“你买爆米花干什么？”

“纪录片就跟看电影一样，怕嘴馋嘛。”叶文杰坐下，将其中一桶爆米花塞进贺昭手里：“而且我算是文明进食，你看他们。”

前后望去，都是备着大大小小的零食，有人还带了卤货。

马夏兰指着坐在许知旁边喂他爆米花的贺昭，一脸八卦问许知：“这你男朋友啊？”

许知嫌弃拍开贺昭的手，回：“对。”

“他们还是见过家长那种哦。”叶文杰凑过来贱兮兮说。

马夏兰和方晓揶揄看着许知和贺昭他们两个。

“给我们讲讲。”马夏兰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许知微笑着：“展览毕设要开始了，有空再跟你们说。”

马夏兰回头看他们还在准备，又转头回来问：“话说你们抽纪录片播发顺序抽到第几个？”

叶文杰：“56名，你们呢？”

“你们这么远，我们抽到23顺序牌。”方晓说：“话说你们觉得你们纪录片拍的怎么样？”

许知面无表情：“一言难尽。”

叶文杰叹气：“都是血泪啊。”

马夏兰看他们表情凝重：“要不要这么夸张。”

叶文杰郑重说：“不算夸张。”视频半个月就能剪好，他们拖了一个月半。

“我们在这。”贺昭对赶过来凑热闹的夏鸿远和白文彦招手。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白文彦坐下来就开始脱掉自己的风衣。

马夏兰和方晓看他们朋友来了，识趣转身和其他人说话。

“九点半开始。”叶文杰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白文彦可惜得说：“还是来早了。”

夏鸿远看着许知：“最近怎么样？”

贺昭遮挡住夏鸿远的视线：“吃的好，喝的好。”

“没问你。”夏鸿远推开贺昭，他问的是许知，许知对赞念的感情比他们重。

“啧。”贺昭抱着手臂背靠椅子。

“我现在还行。”许知看贺昭这幅模样就想笑。

夏鸿远：“提前祝你们毕设顺利通过。”

叶文杰往自己嘴里塞爆米花：“你们毕设交没交。”

“已经交了，现在就等结果。” 白文彦在爆米花桶里拿了一颗吃着：“软了，有点不太好吃。”

叶文杰给他一个白眼。

白文彦问贺昭：“你们学校的毕设是不是也快交了？”大四的学生都在忙毕设和找实习公司的事情。

贺昭说：“我们还早，还在设计初期呢。”

李泽昊拿起话筒走向台上，他试了几个音：“喂喂，能听到嘛？”听到礼堂里环顾的声音，他又举起话筒：“先安静，是不是都到了？”

整齐划一的声音：“到了。

李泽昊说了几句话就开始介绍学校领导和广播电视总局的领导，介绍完才说正事，他翻着演讲稿说：“第一个纪录片是18级摄影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