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贺昭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跟许知相处这么久,得到只有一句还不错,就不能对他的情敌多说几句话嘛,好让他知难而退。
许知看出贺昭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放下难嚼的猪肉脯,去逗贺昭:“下次他再找我问这个问题,我就跟他说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然后人也踏实能干。”
给叶文杰都听笑了,他说:“下次我就原话照搬。”
“倒也不用这么夸我。”贺昭的小脾气被许知哄好。
许知说:“那你想我们怎么夸呢?”
贺昭说:“如实说就行,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你就说什么样。”
“你在我心里什么样?”许知去看贺昭,他正对上一双看谁都深情的双眼,红痣在目光中都褪去几分亮眼。
火车外雪山山顶的雪在他眼里逐渐消融,许知心一惊,他移开自己的目光,手脚慌乱去拿零食往嘴里塞着。
贺昭说:“对,什么样就说什么。”
“哦,记住了。”许知说:“缺点可以说嘛?”
“我还有缺点?”贺昭自恋,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完美主义者。
许知每说一个缺点他就伸出一根手指:“幼稚,喜欢逗人玩,还挺自恋,又......”
许知第四根手指还没伸出来,连同那伸出的三根手指一起被压下去。
“好了,缺点不用说。”再说下去他该破防了,他在许知心里缺点这么多嘛?
许知看着自己被贺昭握住的手,他从那滚烫的手心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然后放在外套里藏住,等手背的温度下去,许知开口:“又有点强势,居然不让人把话说完。”
贺昭:“......”不应该拦手,应该把许知嘴捂起来。
许知眼里闪过趣味,逗贺昭还挺好玩。
贺昭捕捉到许知眼里的小趣味,他没再去计较许知的小恶劣,叹了口气就靠在许知肩上。
许知本来放松坐在座椅上吃着东西,肩上多了个重物,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往嘴里塞着东西,贺昭这样的姿势超乎他对朋友的界限。
奇怪的是他没有产生任何生气的情绪和想推开的动作,还有些许期待再靠近一点的心思。
内心的矛盾让他在火车上纠结许久也没想明白,车厢内的人趴在车窗内赞叹着车窗外的景色,许知也没心思看。
叶文杰说了一句:“来这里这么多次,还是会被车窗外的景色所惊艳。”
许知听到叶文杰说话,才转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他们已经到雅鹿,那座被雅鹿人称为神山的雪山依旧伫立在那。
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
许知站在雅鹿这片土地上感受着割人的风,居然产生出一种好久不见的情感。
停在地下车库的越野车依旧被黄沙侵袭,来不及洗车,就买了一口袋牛肉饼匆匆回牧场。
牧场距离市区远,颠簸一路终于看到帐篷堆,暮色苍茫,云海间已是橘子香味,向上飘着的炊烟和帐篷堆里隐隐约约传出的狗吠声,都在表示这一片的宁静和安详。
在城市被掀起的浮躁来到这都被抚平。
越野车七扭八拐开进帐篷堆里,停在一处帐篷前,许知看着帐篷前挂着的铃铛就知道到贺昭家了。
那铃铛被来自山间的林风触碰,传出清脆的声音。
“哥哥!许知哥哥!叶文杰哥哥!”桑珠听到帐篷外的动静,丢下手里的积木就跑出帐篷张大双手就朝他们跑来。
许知正想接住她,就被叶文杰截胡,他把桑珠抛向空中:“这么热情是不是想我们了。”
“想!”桑珠在空中咯咯笑着。
贺昭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说:“别玩她了,赶紧来搬东西。”
赞念在桑珠后面出来,许知将赞念抱起来,他捏着赞念脸上的肉,到底是长了些肉,抱在手里都有些重量。
叶文杰正在逗桑珠玩,他对贺昭说:“没空呢,桑珠不松手,你帮我们搬一下呗。”
贺昭认命给他们搬行李进去,反正行李不多,来回两趟就能搬完。
可吉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走,我们去洗手手。”叶文杰捏着桑珠的手带她去洗手。
桑珠说:“洗手手!”
许知也抱着赞念跟着他们去洗手。
赞念不善表达,可通过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就能看出赞念很想他们。
“我们这次买了很多牛肉饼回来,等会记得多吃几个。”许知牵引着赞念帮她完成洗手任务。
赞念手里起了好多泡泡,滑溜溜的,她自己玩了会才说:“好。”
许知用清水给赞念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牵着她回帐篷。
“许知哥快来坐下吃饭。”贺昭已经摆好碗筷等许知过来。
许知走过去坐下,嘴里说着:“哎呦,我这老腰。”
贺昭给许知布菜,听到这话不免带着笑意开口:“许知哥才刚21岁,怎么就成老腰了?”
“21年的腰还不算老?”许知接过贺昭递过来的筷子。
“好冷的冷笑话啊~”贺昭说:“冷得我今晚要多喝几碗热汤。”
许知淡淡来一句:“不懂幽默感。”
“?”贺昭和许知对视着,这又来一个缺点?他这是在许知心里彻底没一个好模样啦?
赞念不懂这些话,她被许知塞了个牛肉饼就坐在许知和贺昭中间慢悠悠啃,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碗饭两口吃完。
吃完饭,许知和叶文杰回帐篷里拿出他们准备送给玛弥他们的礼物。
他们送给玛弥的是一条红珊瑚加绿翡翠做的项链,听贺昭说玛弥很喜欢红珊瑚做的装饰品,上次他们没有找到真珊瑚做的装饰品,只能拿他们藏区的唐卡和藏毯当做礼物送给玛弥。
“太贵重了,这我不能收。”玛弥推脱着他们送过来的礼物,她一眼就看出来他们送的礼物比她手上这个盘了十几年的手串要值钱的多。
“送礼哪有贵不贵重这一说,送得都是心意。”许知看玛弥停留在那串项链许久,就知道她喜欢:“而且这段时间我们还要住在你们家,不送点东西心里过不去。”
叶文杰给可吉递上燕窝和茶叶:“送礼就是要送到人心坎上才叫送礼,随意买些东西送人那叫敷衍了事。”
可吉注重养生和喝茶,许知他们送礼的确是送到他心坎里,他也就不跟他们客气:“费心了。”
“哪里的话。”叶文杰又把他和许知买给赞念和桑珠的礼物拿出来。
桑珠一看到洋娃娃高兴扑过去。
叶文杰说:“你和赞念一人一个,别抢。”
赞念听到还有她的份,从角落里捧着还没有捂热的明信片出来走到叶文杰面前。
贺昭看玛弥还是有点犹豫,他上前劝着:“奶奶你不收,他们住在这多少都会顾及。”
“是啊。”许知站在贺昭旁边,手里的盒子往前伸:“您就收下吧,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们了。”
玛弥左看看贺昭右看看许知,咋看着是孙子领孙媳回来见老人家,于是她伸出双手接下许知手里的盒子:“孩子们有心了,祝你和那孩子扎西德勒。”
许知看玛弥收下吐出一口气,还以为会纠缠很久,小时候看那些大人收个礼都要磨蹭半天才收下。
贺昭往他背后轻拍一下,小声说:“许知哥,快说扎西德勒。”
在他们雅鹿这个地方,如果说长辈同你说扎西德勒,而你没有回就是表示对他的不尊敬。
许知反应过来连忙对玛弥说:“也祝您扎西德勒。”
布鲁看他们都有礼物,自己却没有,他跑去问叶文杰:“怎么没有我的?”
许知和贺昭陪玛弥说了几句话,玛弥开始有些犯困,贺昭先送她回去休息,许知就跑去找叶文杰他们玩,刚来就听见一个大汉子委屈巴巴控诉他怎么没有礼物。
许知说:“送礼当然要送布鲁大叔喜欢的啊。”
“我喜欢的?”布鲁一脸高兴:“酒?在哪呢?”他怎么没看见,布鲁一副要冲出去看看车上有没有。
叶文杰让布鲁别着急:“酒不允许带上飞机,我们就拖快递送过来,过几天就会到。”
看来他有礼物,布鲁非常感动拍着他们的肩:“好兄弟。”
布鲁拍肩的力道很重,他和叶文杰两个的肩膀都止不住往一边倾斜,还得强忍着痛说应该的,毕竟你也照顾我们这么多次。
布鲁没发现他们的异常,背着手开心回自己帐篷待着。
夜凉应该早点睡觉。
桑珠和赞念拿到新玩具就没有睡意,她们两个盘腿坐在小太阳旁拿着娃娃扮家家。
贺昭将玛弥送回屋之后,给他们泡着热茶端过去,坐在许知旁边看她们两个小家伙玩。
“赞念脸上终于长了点肉。”贺昭吃饭时看见赞念腮帮子不是凹进去。
手中的热茶传出雾气,许知双手拢着水杯说:“身上肯定也长了,我刚才抱着都有点吃劲。”
可吉他们把赞念照顾得很好,赞念眼里都写满知足常乐。
“长肉才好呢,瘦骨伶仃不好看。”叶文杰闻着茶香,是他们送给可吉的茶叶,还挺香,看来他舅选的没毛病:“小时候我姥姥指着门口贴的那对联上的娃娃,说要是我长那么大个白胖就好了。”
许知点头,他姥姥也这么说过。
“诶,赞念穿得衣服我没看见她穿过啊。”许知看着开心摆弄玩偶手的赞念。
赞念的衣服都是以灰白黑为主,从未出现第四种颜色,现在她衣摆下偶尔会有红色显现。
贺昭喝着温茶说:“我奶奶给她做的,她看赞念没多少衣服,就拿她的旧衣给赞念做了几身衣服。”
叶文杰说:“你奶奶手真巧,做得还挺好看。”
贺昭说:“她以前是这个族里手最巧的“藏族阿佳”。”
在他们雅鹿人中,心灵手巧的纺织女工常被尊称为“藏族阿佳”。
贺昭学服装设计这个专业大部分来自他不服气,小部分来自玛弥。
当时牧区里的小姑娘都在追求贺昭爷爷,玛弥的死缠烂打让贺昭爷爷吃不消,他本是个内敛人,觉得玛弥这么做过于虚浮,他怕玛弥对他只是新鲜感,他就一直没答应玛弥追求。
后来,玛弥给贺昭爷爷送去一套她自己亲手做的藏袍,上面的针线是一种深沉的爱意,衣服就像一个有温度的拥抱,每一针每一线都融入了玛弥的情感。
贺昭爷爷也在衣服上看到玛弥心思大胆下的细腻,那一晚天很冷,但亲手缝制的藏袍却紧紧包围着身体不让寒风入侵,使暖意涌上心头。
贺昭想如果有一天他喜欢的人能穿上自己为他设计的衣服,在他日夜缝制的针线上,在他精心绘画的线稿上看到深沉的爱意该多好。
小太阳的电量被开到最大,橘色的暖光像火焰的颜色映在许知脸上,许知眸色温和看着赞念她们玩耍。
赞念眸色充满深沉的爱意看着许知。
他想要是许知有一天穿上“约定”,会不会看清里面包含着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