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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早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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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怜“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那本《虚阳从俎》来,这是她找到的一本地方奇闻集子,据说都是真人实事。但是在她看来,上面的故事太过荒诞不经,毫无可取之处。

虽说已经不再看什么都心烦,但仍是心绪不宁,此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墨字更加恼火。

宋怜往书向炕桌上一掷,把上半身扔进靠枕搭成的小山里,细长的手指搭上额头,缓缓按揉着眉心。

这些日子公主府众人都知晓宋怜心情不佳,都分外谨慎小心些,半分不敢行差踏错,甚至微微靠近撷兰居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没想到还有来自讨苦吃的。

撷兰居门外,一个小侍婢探头探脑,叫砚秋逮了个正着。怕惊扰了宋怜休息,于是把她拎远了些问话。

那小侍婢扭捏几下,搅着衣角道:“砚秋姐姐,席大人在府外求见呢。”

砚秋一听就拧了眉头,再细细一看,这小侍婢也是前些日子去禀报席迁求见的那个——也不知什么原因,这几次下来,每回席迁来都找她通传,她也每次都应下。

“知春不是叮嘱过,公主身上不痛快,这几日谁都不见。”

“可是……”

见那小侍婢还想说什么,砚秋眉毛立起,呵斥道:“真是愈发没规矩了,我的话还需要你再三考校不成?”

砚秋平日里料理府外庄子生意,不大经手府中事物,人又长得柔弱,是以府中下人都觉得她是最好说话的。

可砚秋素来雷厉风行,又在宋怜身边伺候久了,此刻声色俱厉,吓得小侍婢直哆嗦。

“在外头杵着干什么?公主叫你呢。”墨沁自撷兰居内探出一个脑袋来,冲着砚秋招手。

砚秋瞪了那小女婢一眼,立刻挥退她,快步向撷兰居内走去。

宋怜昨日谴她去庄子上照料一下,前几日南下的商队回京,按理说宋怜应该亲自前去盘点,或者召他们进府。

只是她还是觉得身上不爽,只好先派了砚秋去照料一二,若是有要紧的事务,写了条子派暗探或者府卫连夜送来也就是了。

“怎么在外头不进来?”

“方才一个庄子上的小厮又来找我,要库房的钥匙要将新买来的药材入库呢。我道这也是能乱给的?于是把他斥退了,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宋怜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是也不想追究,只横了她一眼才问庄子上有何要紧事。

“这次的茶和布匹绸缎都很好,收益比往年多了两成。而且还有一桩更好的消息正要回殿下呢,殿下猜猜?”

宋怜瞟了她一眼,墨沁紧接着道:“少卖关子,快说。”

“我将公主要寻石神医的事给乌老大说了,没想到乌老大前些日子正见过他。奴婢想着这也就几日间的功夫,石神医定然是走不远,已经派了丁字小班的几个人快马加鞭赶往苏河去寻了。”

“好,甚好,务必把这位石神医请到府上来。”宋怜大喜,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

这日的天气尚凉爽,宋怜心情好了许多,于是叫了一班小戏,自己在湖中亭,隔着水音听。桌子上瓜果梨桃、点心小食一应俱全,亭中只留了三个侍女一起,无外人在。

放松之下,宋怜觉得自己的病竟奇异地好了许多。

正听到第二折,湖边远远地有人划船过来,竟然是崔景递了帖子来,有意来拜会。

在宋怜听来,说是拜会,不过就是他想看看自己的病如何了。

这些时日,宋怜唯恐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难以转圜的事情来,于是朝堂之上便保守了许多。

也由着宋霆很是得意了一阵。

——太子自然是权势过人,宋怜无意去争,宋霆愚钝、还一时动摇不了自己。

她这些日子对党派门客的管控也分外松懈,只怕是宋霆已经插了人进来。

相比察院自然也是有的,她估摸着崔景这是生怕自己不中用了,影响了仕途。

崔景官职不高,但朝中凡有党派之人,都知道他是出自宋怜门下。

更何况他还得罪了席迁,而席迁背后站着的是怀王——宋怜不知道崔景是否知晓这个情报,不过就算是席迁,一旦公主府倒台,崔景也难以保全自身。

也算是人之常情。

宋怜道:“今日有空,便让他现在来吧。”

砚秋点头,对宋怜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见怪不怪,立刻行礼前去请崔景前来。

“殿下要更衣去前殿吗?”

“不用,若是崔景来了,你就直接把他带到这来就行了。”

“让他自己过来,本宫暂时还没有谋害朝中官员的想法。”

崔景来得很快,他站在荷香榭的岸边,看着无穷莲叶中一粒小亭。身侧的小戏仍旧在吹吹打打,见他来了也不停,仍然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子。

他身侧的公主府侍卫恭敬地弯下腰:“这是公主为大人准备的船。”

见崔景不解,侍卫继续解释道:“我们公主今日在湖中亭赏乐呢,荷香榭只能撑船过去。”

崔景只道公主府外宅就地取材的湖景美不胜收,却没料到在京都这寸土寸金之地,还能让宋怜挖出一片湖来。心中暗自惊叹之时,表面上云淡风轻地登上了那支乌篷船。

宋怜见崔景前来,也不说话,又竖了一根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崔景无声息行了个礼,然后在宋怜下首捡了个小椅坐下。

这时对岸的歌声顺着风悠悠地传了过来,他抬眼顺着来处看去,只见一路莲叶无穷,对岸的景色融成一粒一粒的色彩。

再看身侧的宋怜,已然闭上了眼睛,放在大腿上的右手还在轻轻地打着牌子,俨然是已经沉醉在这歌声里了。

“这一折最是精彩,须得一口气听完才好。方才是本宫招待不周了,崔大人莫要见怪。”

“这碟果子,权当赔罪了。”宋怜把身前的果子推到崔景身前,眼见着崔景拿起一颗,这才满意地笑了:“既然崔大人将赔礼收下了,若是无事可以走了。”

崔景心道这算怎么回事,我才来,又没开口,就被赶着回去吗?

“公主误会了。”崔景神色淡淡,毕恭毕敬:“臣来是有要事禀报。镇远侯将于三日后抵京,秋日宴五日后便开。”

“这么快?”宋怜蹙起眉来,突然又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为何突然提前了?”

“有人密报,河东李氏建筑逾制,坞堡横行,怕有不臣之心。”

宋怜对此事略有耳闻,不过她放在外头的耳目还是太少了些,而且大多数还都排去盯着宁来了。

又加之她一向不和地方门阀相交,最近身体不佳,就连察院的消息看得也少了。

“原是我误会崔大人了。”宋怜面上笑得热切,冲着崔景眨了眨眼睛:“本宫虽说并无大恙,但尚在病中,状态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宋怜十分确定父皇已经决心要铲除门阀,只怕建筑逾制只是一个借口,借机削弱地方势力才是真。

本朝虽然也借助了门阀的势力立国,前朝覆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父皇和兄长必定不会让宋氏王朝重蹈覆辙。

世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嗅到风雨欲来,自打前年起,他们便接连不停地联系朝中权贵,迫不及待地想找到新的靠山。

在河东李氏的帖子寄来之前,宋怜也收到过许多其他帖子,翻来覆去便是那几个由头,说尽了好话,许足了好处——甚至还要为她择选驸马。

她既非受皇帝指派,不属于太子麾下,也不是怀王阵营里的人;而且在外头的人看来,宋怜只是不参与政务的受宠公主,与所有势力都不沾边,又是数一数二的尊贵。

若是能与她结盟,要自家在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或者是美言几句,让他们继续做有名无实的豪门望族,也胜过日后瓦解土崩。

可先不说宋怜参与朝斗与否,就看这些世家,这几年是外头鲜花着锦,里头油煎火烹,宋怜看得一清二楚。

且看父皇这几年,收兵权钱权、改地方县制道制,前几年又接连开了几届恩科,提拔了不少寒门世子入朝。

这几年世家子弟能得到的恩荫也是少之又少,前朝清议品评的风尚还留了个小尾巴,他们也只爱做那些尊贵又体面的官职。

这样的虚官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没有实权罢了。

按下外头的话不提,父皇这些年对世家的放任自流,着实叫那些人迷了眼,现在冷静下来一看,便知道自家不过是外强中干、大厦将颓之势了。

宋怜此刻出面,只怕伤了体面,再者世家一味势大,也会威胁她在朝中的势力,怎么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这般情景,还有傻子会一头热地往上凑呢。

就看宋霆能不能在此番出巡之前,悟得了这番道理。

若是参透了、办好了,回朝之后父皇必定对他另眼相看。若是没参透,也不过是往火里添了一把柴,叫这场覆亡的大火来得更加热烈一些。

她只需要……静观其变,而后抓住时机做她想做的事就够了。

“那这么说,你过些日子也要离京了?”宋怜才想起一个崔景来,不走心得问了一句。

“多谢公主还能记得在下。”

这话便有些阴阳怪气了,宋怜心道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

”可这京都少了崔大人,怕是也会少了许多趣事啊。”不过宋怜此刻心情又恢复了明媚,送他几句好听话也是顺便的事。

“本宫提前祝崔大人出巡顺利。”

崔景还是觉得不怎么痛快,这已经是宋怜今日第二次催他离开了——甚至这次还是催他离京。

宋怜也不知道为何她这话一出,崔景的面色便又冷了一个度,只自顾自地饮了手中这盏茶——此地并无酒水,只能以茶相代离别酒。

“公主府的门客众多,希望臣归来之时,殿下身边还能有臣的一席之地。”

……他们不是只做交易吗,崔景什么时候又变成自己的门客了。宋怜沉思,做门客的法子还是她那天睡前想的,难不成是自己迷迷糊糊吩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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