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还是小千岁
仁宗死了。
相比于店小二的“听说”，这肯定是真的。
贾尘说：“黎景已称帝？”
“人刚死，”小元子拿出信给贾尘，
“估计黎景这老小子正准备呢，铠千岁本来已经动身往杭城来的，被绊住了……”
贾尘展开信。
“尘儿，上崩于乾清宫，行程暂缓。”
是义父的字。
这时二人已经走进了正厅，小元子拍拍手：“大人回来了！！”
屋子里的灯笼全点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凤京城院里的厨娘和丫鬟！
“大人！”
她们跑到贾尘面前，开始抹眼泪。
“大人呐！”厨娘哭天抢地的，也忘记了礼仪，一把抱过贾尘。
“大人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厨娘力气大，贾尘被她抱住动弹不得。
小元子见状赶紧拉开厨娘：“规矩呢！大人也是你随便抱的？！”
厨娘不好意思，行了下礼，说：“我是思念大人心切！这一别好几个月……”
她说着话又开始抹眼泪：“大人瘦了也黑了。”
“无妨。”
贾尘看了眼在一旁暗自垂泪的丫鬟，说：“你，也要抱一下吗？”
她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臂，丫鬟登时脸红了，喏喏道：“我……就不必了吧……”
小元子嘲笑她说：“看你这点出息，见不着人的时候天天吵着说想，现在人回来了还扭捏上了……”
丫鬟还脸红着不说话，贾尘轻轻抱了抱她又松开。
这里一切都仿照凤京小院的布置，甚至连气味都一模一样，贾尘真正回到了家，惊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有没有吃的？”
“有！天天都做新的，都等着大人回来呢！”厨娘闻言已经行动，“我现在去盛。”
丫鬟冷不丁被抱了一下，过于震惊无法移动，小元子推了她一把。
“愣着干嘛！快去布碗筷！”
终于坐下吃饭了，贾尘说：“那些人是谁？”
院里没有人，她指的是房顶上的、以及院子周围方圆五里的人。
小元子说：“大人放心，是铠千岁的人，跟着我一起来了杭城，一直在等您。”
“那你们没有看到我留下的印？”
“印，什么印？”
贾尘用筷子蘸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只半睁着的眼睛。
“在柳溪镇我留了不下十个。”
小元子惊呆了，他说黎景刚下令封锁大皇宫查人，铠公公就传消息让他带着贾尘宅子的下人还有一队人前往杭城，说小千岁已经出宫，肯定会来杭城的清影居。
结果等了二十天不见人，铠公公要小元子守在清影居，他另派了人在江南一带找人。
“柳溪镇肯定去了！竟然没有半点消息。”小元子说。
贾尘冷笑，难怪没消息，原是被炎威拦下了，她说了在山上被追杀的事情。
小元子坐不住了，立马起身：“他爹的炎威好大的狗胆！我这就去禀告铠公千岁！”
贾尘按住他：“慢！先告诉义父我回来了吧，这些没凭没据的，他不可能认。”
“铠千岁一直挂念着您呢，”小元子翻出来之前的信件，一一放在桌子上。
贾尘打开看。
“尘儿，锁宫三日无进展，暂且安稳。”
“尘儿，旧友已得回音，汝于杭城静候，待时机成熟，自会有人相引。”
“尘儿，静候，行事须慎。”
“尘儿，来杭之期需再缓。”
……
贾尘翻看信件，小元子观察她表情，说：“大人，看铠千岁多挂念您啊！咱们还是把炎威这狗东西上报吧！”
贾尘摇头：“如今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义父，我们不要烦扰他。”
“而且现下我有义父的人在身边，他们不敢动。”
贾尘放下筷子，朝院里喊了一声：“来人。”
从天而降一个黑影，来人飞到院里，在正厅门口跪下，没有进屋。
“见过小千岁！”
小元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贾尘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她将纸叠了又叠，叠成一朵花，左手大拇指又蘸了印泥，盖了个章在外侧。
贾尘将叠好的信丢了出去，那人接下。
“去凤京给铠公千岁，走暗线。”
暗线是秘卫府独有的传信路线，不走官道，不留痕迹，因为秘卫府的太监功夫非凡，再远的路三五天也到了。
黑衣人接了信待要飞走，贾尘又说：“慢！你找几个人盯着三位档头，每日这个时候来汇报。”
“得令。”
黑衣人走了，丫鬟出现，说热水备下了，小千岁可以沐浴更衣了。
贾尘点头，拍拍小元子：“歇了吧，明日随我出去。”
“何事？”小元子很紧张，“咱们还是别出去了，清影居呆着罢！一旦炎威又使坏呢……”
“怕什么？”
吃饱喝足，贾尘累得不行，只想赶紧洗澡躺下。
“我既已回来，他肯定也会收到消息，那咱们更得常出去走动了，人家都盯着呢，他不敢动。”
她问丫鬟：“明日我要出去，除了秘卫府的衣裳，有没有别的？”
丫鬟道：“咱们走得匆忙，衣裳都留在凤京了，只带了三套纱罗道袍和妆花织锦的直裰。”
“什么色的？可是黑的？”
“可不是黑的吗！去年锦恒坊上赶着给您做衣裳，月白、天青、秋香、湖蓝、丁香色，各做了五套，您说秘卫府穿这么张扬做什么，全打回去了！”
丫鬟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多少达官显贵都排着队等着锦恒坊的老裁缝做衣裳。贾尘陪铠公公应酬，见到了锦恒坊的号主姚绣川，长身玉立的玉面修罗一出现，胜过凤京多少公子哥，姚老喜欢得紧，要亲自给贾尘做衣裳。
贾尘完全不记得这么一茬儿，她督促丫鬟拿了衣服出来看。
“色是暗了点儿。”她说。
“可不！”
贾尘说：“你明日揣上银票，去杭城的绮云馆，找师傅按照刚才你说的这些颜色做衣裳，说甄公子要。”
丫鬟从来不会问突然变成了“甄公子”，大人吩咐的事情做便是，而且秘卫府换身份是常有的事。
“若是有人问起这甄公子是谁……”
不等贾尘说完，丫鬟小嘴一撅：“我们公子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做了便是，短不了你的银子！”
“大人别小瞧了咱们，音儿虽然是下人，但是出门在外，不会给小千岁掉面子的！”
“好极了！”贾尘笑，“除了我的，还有你，温大娘，小元子，都做上几套，男子的腰带折扇香囊，女子的耳环项链手镯，从头到脚的你一并买齐了。所有的东西都要最好的。”
“这差事你可办得不？”
“那是自然！”音儿应承下来，马上又狐疑地看向贾尘，“大人不对劲啊，之前哪里讲究这些……”
小元子也凑过去：“大人可是要相看啊？”
相看个头！
贾尘敲了小元子一个栗子，挠挠脸道：“我是答应了别人……”
“别人？”音儿和小元子齐声道，“别人是谁？”
贾尘板着脸：“本千岁还要事事向你们汇报不成？”
“不敢不敢。”二人齐齐说道。
小元子使了个眼色，音儿就退下了。
贾尘边解开头发边往里走，小元子跟在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贾尘站住：“敢问窦公公有何吩咐？”
“哎哟大人别逗小元子了！”小元子鼓着嘴说，“其实我有个小道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尘不想理，继续往前走：“那你就别说了。”
“是关于琅妃娘娘的。”小元子在身后说道。
贾尘停下脚步。
小元子偷笑一下，说：“圣上驾崩，按照礼法嫔妃在宫里守灵之后，会在天泽寺继续……”
贾尘没说话，小元子继续讲：“现在大皇宫里只有皇后和萧贵妃，琅妃娘娘和其他嫔妃已前往天泽寺了。”
确实是沈家的计划，天泽寺待上一段时间，以新帝嫔妃的身份再回到宫里。
贾尘淡淡道：“那又如何。”
小元子按耐不住了，说：“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娘娘从天泽寺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