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年复年。

高三好几轮复习结束，几乎每种可能性都被考虑，每一个小细节都被打量。

老师们自认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得靠学生自己去领会，大手一挥，决定每周都安排一次模拟考，以测试代替练习。

模拟考参照一般大考的标准，按照排名排考场座位，一个考场四十人。

肖风恬第一次对学校的安排如此满意。

相比起期盼沈迟忽然抽风，上楼经过十一班门口让她碰到，或是自己找各种理由到二班门口晃悠，她和沈迟在高中的学力差距没有楼层差距那么大，在考场遇到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但是之前每每走运，和沈迟在一个考场。

不是因为老是偷看沈迟，被监考老师当作是要舞弊盯上，后者在她旁边晃来晃去、时不时的看一眼她的试卷。

就是因为脑子里面装的全是“等会怎么跟沈迟说上话”，把什么孟德尔、什么三角函数、什么琵琶行忘到九霄云外。

最后考出来的分数惨不忍睹，下一次无缘再续前缘。

她也尝试过控制一下，但是“不要想沈迟”这个念头本身就是在想沈迟。

“那就是隔一周见一次。”肖风恬很知足，心里美滋滋的。

第一次模拟考的前一晚上肖风恬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

刷牙、洗脸、梳头发，甚至考虑了一下肥大的校服下衣服和鞋子的搭配。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准备，被长期熬夜摧毁的皮肤一个晚上无法完成抢修。

第一个到了考场，她从贴上门上的考场安排上找沈迟的名字，这一步最为关键，决定了前面一系列的准备是否有意义。

“沈迟...沈迟...”

指尖划过铅字，期待能出现嘴里的名字。

“肖风恬。”看到一个不重要的名字闪过，心头却一沉。

“沈迟大概在上个考场了。”她想，后悔自己没好好学习，分到用时不够多。

仍然不死心，手指不停，从上划到下，心情好像和手指的高度结联，也从上到下。

“沈！...不是。”搞不懂怎么这么多人姓沈。

往下、往下，一目十行。

“沈...迟！”一位排在最后几个的沈姓同学正好名迟。

“是那个沈迟吗？要知道也是有重名的可能性的，沈迟也不会排到我后面。”肖风恬很悲观，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不了地。

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复习资料摊开在自己面前，肖风恬大脑却在放空。

很期待，沈迟这个名字并不常见，理性考虑，刚刚的担心无非是杞人忧天。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气氛。

肖风恬也很紧张。

等会怎么跟沈迟说上话？

你好？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你还记得我吗？

不管用哪句话都显得很生硬，显得自己说话很没意思，她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怎么看着陶渊明发呆？”

措不及防，沈迟从后门走进来的，此刻站在肖风恬桌子旁边。

“你好像也是‘性本爱丘山’，估计很有共鸣。”

编排好的话语乱了套，鱼贯而出。

“好久不见，你好！最近过的怎么样？你还记得我吗？”

肖风恬眼见着沈迟顿住了，试图挽回一些所剩无几的形象。

“呃，那个，要考试了我太紧张了……”

手忙脚乱，她才腾出眼睛看看沈迟。

真是好久不见，沈迟带上了眼镜和黑眼圈，有些没精神，头发剪短了些，扎成一簇，和自己的记忆出入。

“好久不见，恬恬。”

不过沈迟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