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接到学校一个通知,随即就在六(1)班的微信家长群里转发出来,请全班同学的家长,加入葛湖学校的‘‘钉钉’’。方便日后的网络会议和日常的作业批改。可能春天妈妈此时此刻正好拿着手机,消息一出来,她紧跟着就进了‘‘六(1)班’’钉钉群。因为很快就知道了,钉钉头像上显示出来的四个字,除语数英三位老师外,还有一个就是春天妈妈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她是班上最给力的家长。班主任见了,心里面还暗暗称赞:
‘‘这个家长,倒是手疾眼快的,比她家孩子强!’’
随后,陆陆续续有些别的学生家长也加了进来。
都说教师苦教师累,教师活得很卑微,但师大毕业的班主任,凭着自小就有的一份热爱,眼里有光,心里有谱,整个人对未来的教师工作充满了希望。一到学校,就被安排当上了五年级的班主任。
本来,需要她从一年级开始带班,从一年级,一直带到六年级小学毕业。别的老师都是这么做的,非特殊,中途不变换。但她考虑到,自己还没有一点教学经验(虽然实习过一段时间,但没有独挡过一面),怕胜任不了那些‘‘人在一年级,心在幼儿园’’的低龄孩子的教育,影响了被教的孩子不说,继而引起学生家长的不满和抱怨。班主任自信,但考虑问题比较理性。幸好,学校领导采纳了她的意见,重新调整了她的工作岗位,让她直接从五年级开始。那位被换下来的班主任,正好是孕晚期,学校领导安排她去上体育课。
正式上班的前一天下午,就是八月三十一号的前一日,她在家激动得心‘‘怦怦’’乱跳,坐立不安。她这人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就是遇到大事、难事,除了紧张,还整晚睡不好觉。于是领着来找她的一个闺蜜,临时取消逛街计划,提前来到五(1)班的教室,扫地、擦桌椅、擦黑板,忙得不亦乐乎。
闺蜜在一边帮忙,还一边笑她:‘‘新官上任,三把火!’’
班主任纠正说:‘‘不是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闺蜜又说:
‘‘平常也有人叫我老师,我算个六的老师呀!’’
‘‘那是你不想当,想当,考个证去!’’
‘‘我不考!现在流行这么几句话——婚姻成了交易,爱情成了童话,人性成了兽性,教育成了买卖!学校也不是世外桃源!’’
一张比‘‘六一’’儿童节还溜的嘴皮子。看得出,闺蜜常喝‘‘毒鸡汤’’,而且还喝得过量了。
这时班主任暂停下手中的活,盯着闺蜜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认真地说:
‘‘在金钱与教书育人的选择中,我永远选后者!’’
没料到,闺蜜听了,却越发随便地:
‘‘有心计!或者说,你以后想当校长或教育局局长?’’
班主任神色严肃地说:
‘‘不超越道德底线,不触碰法律红线,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闺蜜:‘‘上纲上线了啊!’’
班主任干脆放下手中的抹布,双手放到课桌上,正色道:
‘‘我只想做一个老师!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闺蜜闻言,肃然起敬,立马收起那耶皮刮脸的神色,拍着手说:
‘‘哦吼,不知道是些什么样的学生,能摊上你这样一个好老师!’’
班主任听后,感觉耳朵还有些发热,于是谦虚一句:
‘‘哪里哪里!’’
整间教室很快就在两人的努力下,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闺蜜看了,满意地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完工了!’’
紧接着又说:
‘‘吃晚饭的时间了,你请客吧?’’
班主任玩笑地:‘‘你个吃货!’’
闺蜜:‘‘这次见面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还不请请我?’’
班主任:‘‘请又如何?不请又如何?’’
闺蜜:‘‘你当班主任,还多几百块班主任津贴呢!就是这么小气吧啦的?’’
班主任无奈地:‘‘请请请!工资还没到手呢,但你说吃什么,就去吃什么!怎么样?我的好闺蜜?’’
闺蜜听了,开心地像个孩子:‘‘好嘞!吃火锅去!’’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一块离开教室,来到闺蜜的长城汽车旁。
班主任忽然有些深情地: ‘‘你有车,以后想我了,就常来学校看看我!’’
闺蜜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嗯嗯。会的。’’
路上经过农产品批发市场路段,见到几辆十八米长的大贷车,闺蜜小心翼翼地边握紧方向盘,边说:
‘‘这条路最乱!开车还要记住辈分——直行的是爷爷,左拐的是爸爸,右拐的是儿子,掉头的是孙子。行人是祖宗,电瓶车是老祖宗,这大货车就是阎王爷!’’
班主任在一旁善意地提醒:‘‘还有自行车!专心点,做好你自己就行!’’
翌日,班主任就开始了她的教师工作。别的班一开学,班主任就让班上学生带抹布带塑料盆带暑假作业,去学校搞卫生、领新书。她的班简单,只要背上暑假作业去就行。路上遇到别班的小学生,见了五(1)班的学生,都觉得奇怪:
‘‘张三,你去学校不要搞卫生呀?’’
‘‘李四,你抹布都不用带一块吗?’’
五(1)班的学生也不是太清楚。大多数人还是到班后才知道,班主任已提前帮他们打扫好了教室。班主任只是让大家背暑假作业去学校,没说要搞卫生。哪有人主动从家里带劳动工具去的呀?傻呀?一般人也不多事,也不会去问。除非那好表现又爱出风头的班干部。
‘‘老师没说,可能不用搞卫生!’’
张三李四老老实实地回答,语气里还有些小得意。因为班主任没说要搞卫生,所以大家都不用带劳动工具。
别班学生自以为是地说:‘‘肯定是你们班老师忘说了!’’
张三李四:‘‘不可能!’’
别班学生:‘‘怎么不可能?你们老师换了个大学刚毕业的!什么都不懂!’’
张三李四听后,无名火‘‘噌’’地一下就涌了上来。他俩正是‘‘别人说一句,他有一百句’’等着你的年龄。你说别的老师可以,说自己班的班主任,那,不行!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但听着别人说自己班主任不好,心里就很不舒服。张三李四是从心底里不认可对方的说法,想护着自己的班主任,于是就跟对方认真起来,几个未成年孩子戗在一起,就要打起来。
这时走过来一个小姐姐,只比他们高一点,普通身材,锥子脸,脸型光滑无棱角,说话却十分严厉:
‘‘上学就好好上学,你们这是在干嘛?’’
别班学生冲小姐姐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张三李四却没跑,大胆地问:
‘‘姐姐,你是几年级的?’’
心里面却在想,每年九月份开学,学校都会出现几个新面孔,都是从外地转学过来的学生。小学生里没有见过的,就可能是初中部的。
小姐姐听了他们的问话,‘‘扑哧’’一声先笑了,一扫刚才的严厉,一双杏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俩,反问道:
‘‘我像初中生吗?’’
张三李四说:‘‘像!’’
又问:
‘‘我有那么年轻嘛?’’
张三李四说:‘‘有。’’
于是小姐姐又笑了,解释道:
‘‘我是老师,不是学生。你们,是哪个班的?’’
张三李四听完,互相看了看,全没了刚才的自信,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一个压低嗓门说:
‘‘四(1)班。’’
另一个在旁边及时纠正道:
‘‘不对!是五(1)班!五(1)班!’’
小姐姐听明白了,这两位就是五(1)班的学生。于是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用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语气对他们说:
‘‘我是你们班新来的班主任!’’
张三李四听了,面面相觑,两人像被雷击了一样,半天才回过味来:
‘‘老师好!’’
‘‘老师再见!’’
说完,就箭一般地飞远了。妈呀!这班主任,说是老师吧,又跟我们差不多年龄;说是姐姐吧,又的的确确是我们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