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逆捱到半夜,还守在门前,金开摆弄果子,掐的一手汁水,奇香四溢,他将手擦好,又到薛逆跟前道:“这样晚了,料那些鬼魂也不敢打扰,姐姐快去睡吧。”
薛逆道:“不困。”
金开哑口无言,她守了几时,自己就陪了几时,时而拿眼偷看薛逆,看她双眼疲倦,已合了大半,便轻轻道:“姐姐去睡吧,我替你守着。”
薛逆抬眼看他,“你?你成吗?”
“姐姐安心。”
薛逆也实在困倦,便到床上先睡了。
见此,金开仍不放心,在她身侧喊了两声,看她了无醒来之迹,便在屋内翻找起来,只在一个柜子里翻到符咒,将它们撕碎,又换了新的进去,只这些还不够,欲寻那只鬼手,为今还剩一个柜子没翻过,而那柜子上贴了几张符,金开方是触碰,猛地教符光击飞在地,摔了一地东西。
薛逆听闻动静,从床上起来,一双眼冷冷的瞧着金开,“你在那做什么?”
金开捂着磕碰的地,眼里充泪说:“我,我没干什么,只不过碰了那个柜子一下,就教打飞了出去。”
薛逆冷道:“谁准你碰这里的东西!不想留着就滚出去!”
金开将身一颤,垂头低声道:“我,我不敢了。”
薛逆起身将东西都查看一番,随后又坐在床上直至天明,第一时将金开赶出去,“今夜也罢,明儿你再来,就是让鬼吃的没骨头,跪地磕头,喊爹叫娘的我也不管!”
金开忙急点头。
白日里,薛逆孤身在附近贴符布咒,倒也见到金开,他躲在一角,远远的望着,不敢再近一步,眼看薛逆要走,他上前追去。
薛逆径直去了阙眀屋内,金开这才止步,二人对坐,一时都无话讲,阙眀先叹了一声道:“姐姐既有符咒,早早的离开才是要紧,还把东西送予他们做甚?”
薛逆道:“其实还有一件要紧事。”
阙眀问:“什么要紧事?”
薛逆:“我来这是寻一宗门。”
阙眀一惊,很快敛收神色,甚是惊奇道:“这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宗门?姐姐怕不是寻错了地方。”
薛逆摇头,“正是这处,原我给我符咒那仙人自我出生时就来过一回了,他说我生来招灾,且给我避邪之物适才活到如今,又说此物不能长久辟邪,需去拜闻道宗方为上上之策。”
阙眀又是吃了一惊,欲言又止,“这事我本不想提,可是姐姐,闻道宗早已不如从前,不则我们这也不会让鬼邪轻易侵入,姐姐不如拜去别宗,总比这儿的好。”
薛逆说:“不成,仙人还能骗我?这一程过来,我势要要见拜入!”
阙眀叹了一口气。
薛逆也不多说,回她的屋了,等到半夜,鬼怪再袭,才要过来,忽然大声嚎叫起来,不多时都消了声息,薛逆打开一隙偷偷的往外瞧,又见金开跑来,冲他招手,脸上惊喜道:“姐姐,那些鬼怪都被符咒打死了。”
薛逆走出门,原要仔细查看,金开猛地退后一步,四周鬼怪复又袭来,薛逆将身一退,将手里符纸一洒,直如利箭追着他们打,他们惊慌失措,都被符咒贴身,有如烈火烧身,滚滚热烫烧的他们忍受不能,纷纷滚在地上嘶吼,见打她不过,扭头看着金开,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换了她的符咒吗?”
金开满头大汗,再看薛逆,见她将手一转,赫然有把武器红艳艳的灼眼,金开一吓,转身逃去,薛逆则朝那众鬼怪杀去,只听他们接二连三的惨叫。
金开躲在一石头后,浑身发颤,忽而一只手抓到他肩膀上,金开惊着转过头,瞧是那鬼怪,未尝松口气就让他抓住脖子,鬼怪怨气冲天,恼怒道:“定然是你早和她串通一气!害我们惨遭她打杀!”
金开被他掐的脸色青紫,欲摇头解释,可鬼怪不许,嘴里怒骂,眼见快把人掐的咽气,那飞了一把武器直杀穿在他肚子上,鬼怪惨叫,旋即烟消云散。
薛逆又将武器收回,瞅了金开一眼,冷笑一声便走了。
是日清早,人已少了许多,一连金开也不见,众人齐齐把望过来,薛逆反而问道:“怪了,怎么今天怎么少好些人?”
他们敢怒不敢言,纷纷低着头。
薛逆说:“难不成你们都是鬼不成?”
有人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们可是活生生的人。”
薛逆将匕首朝那人掷去,穿了那人手臂,血没流,滋滋黑烟冒,众人见此,便也不装,纷纷露出凶面獠牙朝她扑抓而去,失手之鬼大怒道:“还我手来!还我手来!”
薛逆冷笑一声,将那只鬼手抛飞出去,那鬼左右摇晃,紧忙着去接,得手一刻,鬼手砰然炸裂,电光火簇,一连震飞附近鬼怪。
众鬼愤怒不已,只是使的什么幻术亦或其他,一概无用,不到两刻钟,仅剩四五个还站着,都匆匆飞逃而去,这处房屋也现作坟包。
这会儿阙眀出来道:“你前儿说的都是在骗他们,如今放他们出逃,与别个通风报信,你是逃脱不得的。”
薛逆道:“偏是他们挡我路,我留你,是看你和他们不同,你是哪位?”
阙眀叹道:“又有什么不同,凭你身手如何了得,遇到他们亦不能抵。”
薛逆问:“你说的是谁?”
“我只有一句好心劝告,闻道宗今儿作了鬼怪妖邪之都,这几日尤为兴盛,如要活命,快快走吧。”
薛逆冷笑道:“鬼怪之都,好大胆子,仙宗仙道,不管百姓之性命,反作养鬼之地,白日里都敢如此劫杀人,我岂能让他猖狂下去!”
阙眀叹了一息,兀自走了。
霎时天地俱阴暗,枯枝亦枯骨,冷石如冷尸,风沙狂乱,草如发丝,听见一干笑声,往天上一看,竟聚了一众形色各异的鬼怪,最教显眼的是那如山的恶鬼它生的体型肥硕,容貌丑陋,獠牙血口,十分骇人,那恶鬼砸落,薛逆匆忙跑躲开,那地方地裂深坑。
落定后把手来抓薛逆,薛逆一挥招,只教他身形晃荡,并未伤的如何,薛逆眉头一蹙,而今众鬼怪都来堵她,这面黑发束手,那面鬼爪如刀的抓来,薛逆将黑发隔断,又把那手砍掉,这会儿那仰看的恶鬼又拍下一掌,薛逆匆匆闪躲,倒没教拍到,只是离得近,被掀飞出去。
薛逆将身一跳,安稳落地,身旁又围好些厉鬼纷纷杀上,薛逆一惊,方一斩退他们,鬼怪复又涌来,薛逆抬头一看,那恶鬼含嘴角笑的低头看她,原是要打主意戏弄于她。
薛逆岂能忍气,杀了一众,趁喘息之际,又取来一驽朝他射杀去,那鬼不以为意,不料怒箭威力非常,竟破了他皮肉还在里面火火的烧腾起来,且愈烧愈烈,众鬼怪见此,纷纷去灭火,只一靠近,也悉数烧作灰烬,待到火灭,肚里那处昏黑一片,恶鬼恼怒不已,双眼血红,命众鬼追杀,自也起身去拿拳头砸她。
鬼怪多的厉害,薛逆已杀了大半,不知从哪又跑来好些,竟是杀不尽的,若用弓弩,又有鬼怪前仆后继的挡,薛逆心内烦躁,一时不慎让一小鬼扑到腿上咬了一口,随及时杀去,可腿脚发麻,天上一掌拍下。
正此危机之际,流云雾丝如绸,一瞬把她索了去,再看天雪纷纷,寒刀飞飞,便将底下的一众小鬼斩杀殆尽,故她逃此一劫,薛逆定睛一瞧,正是林浮生来了,且他身后隐隐几位仙子,手里撒着白纸,随后退还云雾之内。
落地罢,薛逆取来药服下,这才觉腿上好了许多,那恶鬼怒喝一声,不想头发教人凭空扯住,疼的他乱吼叫,待拔落后,头顶直把血冒。
恶鬼恼怒,回头看去,那里飞舞个明媚娴雅的仙子朝他招了招手,恶鬼怔住,但见仙子抛出一口粉玉琉璃盏,在盏内煮上沸水,随手一拂,恶大如山的鬼顿时被她收入盏内,恶鬼触着热水,烧没了脚,因抓住锅口,全身并用的朝外爬,仙子点住他的头,恶鬼害怕,忙来讨饶,却教她弹了头,掉入盏内,仙子合了盖子。
余下鬼怪剩的不多,见此情形,恐慌不已,四散而逃。
见那仙子飞落,薛逆心内一惊,想是和林浮生一齐来,只当她是长辈,正欲行礼,林浮生说:“她原不是这的,你只当她是别处来的姐姐罢。”
仙子也笑道:“正是他说的,我略来转一转。”
薛逆便唤道:“姐姐。”
仙长笑而点头,旋即又对林浮生道:“它们是不打紧,后面还有些其他个非同寻常,我们有心陪去,可只怕误了要紧事,暂就不能帮了,你们此去一路小心。”
林浮生点头。
说罢,仙子便退了。
林浮生问:“你腿脚如何?”
薛逆说:“我这有药,已经好多了,倒是仙长怎么到这儿来了?”
林浮生说:“方你见到的那位仙子说此处有异,命我赶来。”
薛逆道:“多谢仙长相救。”
正说着,远处轰然一声,二人速速赶去,但见鬼怪横布,阴阴密密,瘴气滔天,得两人一入,众鬼怪森森扑来,二人一路打到殿内,霎时众鬼不敢再入,殿内空空如也,冷气彪彪,不见一人,忽而背后合了门,如置黑夜,薛逆道:“这处不小,我与仙长分两路如何?”
林浮生道:“倒是一块走的好。”
薛逆道:“我知仙长顾虑,仙长且放心,我亦保命之法。”
如此,林浮生答应下来,二人分离。
薛逆一面走,一面留意四周,或是拿符作衣记号,弯弯绕绕不知到了何处,竟又回到这处,薛逆心一狠,直把墙打穿,身后一人拿刀刺来,薛逆取了兵器对上,因是环境灰暗,薛逆燃了几张符,只借微光见那好似是个老仙人,彼时他身体枯败,脸上无情,是俱枯尸,由残魂所控,与他斗过数十回合才杀倒。
过了前殿,入一长廊,未行几步,滴滴水打,薛逆嗅之不对,捻之一闻,非是水滴,而是油渍,薛逆环看四周,不见鬼影,需往前走,那前路下陷,置铁刺无数,脚下略滑,险些站立不住,忽而有人厉声问道:“哪里来的贼人!”
薛逆闻言望去,又是残魂,不等回答,他已杀来,薛逆又和他打了一场,后面一路遇上这些,尚能应对,可精神已然疲惫,薛逆稍感不对,立即在掌心划了一刀,可瞧掌心并无血流,心内大惊,便去寻找出路,自知杀鬼怪不能出去,正欲对着自己来一招狠的,不料却被人叫住,只听这声四面八方的来,悠悠说快快从这儿走,切勿伤到自己。
薛逆不能辨其声,却感亲切,因寻声而去,眼前恍然一亮,睁开眼,正和一样貌凶恶的女子对上眼,急忙抄兵朝她打去,却见她只手握住了兵,虽她生的瘦如枯槁,手上力气可不小,薛逆将力都涌入,一时炸开了光,她无事,却把自己给掀了去。
就此喘息,薛逆辨看四周,环境昏压,又少有外物,咱且不知,薛逆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笑道:“你来了我的地,竟不认识我是谁?那你来这儿是为的什么?”
薛逆道:“问我?这外面惶惶鬼怪,是何人所为!如乱杀生民以成鬼怪而驱之,你等欲谋天下之乱,我必先诛你!”
那女子大笑道:“我乃闻道宗之主姓常名荼,你话说的有趣,我见你也未必干净,何必在我跟前瞎充好人?”
薛逆不予多言,乃上前和她打去,常荼冷笑一声,“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恼了?”
薛逆何等气愤,将此处摧毁,又见外面一片黑暗,那常凃身如鬼魅,打了半会,她忽的遁到黑里。
薛逆凝神,忽敢她自背后而来,将武器一提,回头一杀,不想还真杀到她身上,那常荼不怒反笑,“你这小孩子,脾气怪大。”
说罢,她如尘消散,薛逆见景色变换,心道不妙,又入的什么界,同那鬼怪杀上好一阵子,得了出去法子,却见又到方才那幕,一连常荼话也如旧,薛逆心内一紧,再将她杀去,果真还去别个界地,复遇众鬼怪,经几回合后,薛逆神色疲惫,杀完鬼怪,再见常荼,常荼笑道:“怎么没劲了?”
薛逆调息理身,再不管她的话,自去各处看看,常荼见她不打,反而凑上来要来杀他,薛逆将身躲避,且把兵器收去,空手接了她的招,斗了数十回合,常荼见薛逆仍无用兵之意,更无杀自己之心,而那面林浮生打的紧,是撑不多时日的,因先说:“我倒无意与你为敌,只你肯降我,我就让你走。”
薛逆啐道:“谁降你?”
常荼道:“我可清楚,你这人口里干净,不见得比我好哪去,莫说我手底下鬼怪无数,难道你手里就没个活人驱作傀儡?你用他们又做什么?”
薛逆语塞,抬眼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