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私并非真要寻找,一则不清楚那物有何用,只恐不是好物,二则淑约不曾寻到,以他能力也未可寻到,故心内盘算先与林浮生传信再做打算。
定站之际,身畔河水骤然卷来,付私惊了一惊,闪身躲退,忽的背后几人杀来,付私回头瞧,那些人正是万间宗来的,他且要开口,众人又杀上来,付私只得持兵对上,几番来回,兵器走火,哪个刀铮铮的影儿寒,又是劈天斧虎冲冲的砍,通天焰烧,残杀掠影,纵教他们人多,一时半会看不出付私破绽,险被他所伤及,并打退他们,可见对付不过,遂又退离。
付私想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这些个人来,若叫他们跑了,不得他们密谋何事,倘若追上,可难辨里面万般蹊跷,他只想了一瞬,立即要同林浮生传信,不料被身后人打断,劈来一招如电摧来,付私脚下一转,堪堪躲去。
犹贝才将伤治了半成,得知这地闯了外人进来,忙不迭的赶来,当见是付私,或有怒或有恼,便冲来予他对打,付私和他过了数十回,这一来一往,你砍我挡,你刺我退,轮着招的使,扑着面的打,付私虽勇斗,却不莽斗,不多时就让他抓了机会刺了犹贝一刀,犹贝气急败坏,一面捂着伤,一面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付私大抵也猜着一二,因冷嘲道:“堂堂仙人仙长,倒在白日里做尽偷鸡摸狗之事!”
犹贝并不多言,只命弟子和他纠缠,并在一旁使来火烈烈的物,付私登时认出那火纹是出由宗主之手,脸上大惊,犹贝冷笑道:“亏的我还对宋稳没使,却是便宜你这家伙。”
付私心内慌乱,眼见众人围困而来,专心应对,可心头已有诸多怀疑,便不和他们纠缠,速速打散他们冲到犹贝身前,犹贝尤有余力和他们对招,只等火烈烈的石光色绽,他朝天上一抛,径直朝付私喷滔天之火,付私急脱身去,哪知这石头有照下界来围困过来,火腾腾的烧,狂荡天关,里面方还有些动静,渐渐失了声息。
犹贝多等几刻,见彻是没动静,正欲收去火石,岂料石头忽然爆裂,炸的犹贝伤口又裂,比先前更甚,竟是肉撕骨碎,身不能动,喉中溢血,口不能说,那弟子也一一烧作灰烬,可见隐隐尘雾内,付私强撑一口气站起身来,倒见他虽衣衫完好,浑如血洗。
犹贝只能瞧着他走来,付私方拼命打碎火石,焉能不受重伤,想是已和林浮生传信,如今烧至心口,断无回光返照之力,死前快快了结这人,方欲下手,从水里扑上来一只水鬼绞住人,狠狠的咬到他脖子上,付私死命挣扎,一时不察,两个双双滚落河中。
犹贝忍痛服了丹药,觉身上伤痛好了些,并拖着身子行到河畔,望水中浑浑一片,未及,浮出一尸,犹贝见此,心内含怨,才在宋稳那吃了一瘪,而今又教付私炸的皮肉,可见他除脖上咬痕,身上亦完好,知他与宋稳关系要好,因要炼他为尸好对付宋稳他们,收去尸身,犹贝对河里水鬼道:“不枉我们隐忍这么久,姐姐安心,等淑约取来石令,便是你重见天日之时!”
说罢,他匆匆离去。
另一面宋稳为宋母守灵几日,可巧这会儿回了宗门,原是想去问林浮生,老掌门何日回来,林浮生张口欲答,一道残火自天边飞来,林浮生接住,宋稳忙道:“快打开看看是谁传来的?”
林浮生心生不妙,打开火书卷,见上面写着犹贝作祟,宜知城危。
宋稳看后大惊,“这信是付私的?犹贝,啊对了!前儿他来找我寻仇,说我们害了他姐姐。”
林浮生道:“他姐姐是清清?”
“是!”
林浮生忽地抬头,“不好,我得赶去一趟!”
宋稳想清后,亦是张皇失措,抓着林浮生道:“我和你一同去!”
林浮生道:“你别去,我很快就来。”
“不成,若是连他也出事,我还,我还怎么好!”
林浮生看他担忧不已,知晓拦不动他,任他去了,这会子急的也顾不着御剑什么的,一转身便来到宜业县,见眼前昏昏景色,宋稳心口一滞,每几步就叫唤道:“付私你在哪?付私,付微生!”
宋稳还欲去寻他,林浮生抓着他的衣裳就往回扯,翻手朝黑气里杀去一短刀,见那黑气又混又散,片刻恢复如初,淑约冉冉的走了出来。
宋稳道:“是你?你不是被收在坟中,若是时间不错,这会儿早该消了执念才是。”
淑约摇头,“我心结未结,自不能轻易离去。”
宋稳问:“付私呢,他才来过,你可见到了?”
淑约回道:“那位仙人答应我,帮我寻一件东西,这会儿当在河边。”
宋稳不再管她,欲去寻人,不知何时,身后站满了人,恍恍惚惚的望着他,淑约道:“我有一件东西在仙人手中,恳求仙人还来。”
宋稳转身怒瞪着她,心里一口气堵的厉害,“我们何曾拿过你的东西!别血口喷人!”
淑约两眼准瞅着林浮生,林浮生说:“你要此物,有何用处?”
淑约道:“是来用之救我夫君。”
林浮生恼怒道:“早些年我已同你说过,你休要执迷此事,早早解了这段苦才是重要,如今却为讨一块石头不肯罢休!”
淑约央求半日,誓言发过,软也说尽,见林浮生不为所动,再也忍受不得,乃持众人性命为挟,“我夫君何错之有?他本是个干净的人,白白的困在河中不能逃脱,你们当个无事闲人,竟教我夫君蒙受这无妄之灾!”
林浮生面上没个情,冷着脸一笑,“你要这东西,也需得有本事来夺,夺不到,你就安心去,再不要纠缠进来这事了!”
闻言,淑约果真上来和他对打,多年不见,她大长本事,宋稳在一旁跺脚砸手的,朝他们喊叫:“你们打什么劲的,到底先寻付私要紧啊。”
林浮生抽空来说:“你去,她不敢拦。”
淑约和他过了数十回合,可见林浮生轻易接下,自知打不过这人,便命众人团团围住他们两个,“你们不给,休要过关!”
林浮生说:“凭你这些本事,拦得住谁!”
淑约道:“你们同我动手不要紧,难道还要和他们动手不成?”
林浮生怒瞪瞪的瞧着她,冷笑道:“他们与你而言到底是群死人了?”
淑约心内一刺,勉强打起精神,便使一人朝河畔而去,“胆敢跨出一步,就跳一个人。”
宋稳急道:“这可怎么好?”
林浮生道:“凭她去。”
“什么!?”
宋稳惊叫,片刻,又笃定不会让人犯险,便收了话。
淑约见他们二人不为所动,眉心蹙跳,迟迟使不动人,心内几经周折,半晌后还是让那人退回来,又对他们道:“我不让他们死,可你们亦不能解他们束缚,难道要让他们这样一辈子不成?”
林浮生冷笑,昏昏暗云落,蒙蒙迷雾生,正是四处暗杀之际,不知从何处走来位仙子,观景色异变,匆匆上前来握住他的手说:“倒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不值当的,你叫我来替他们解了还方便一些。”
说着,仙子取来一根碧玉簪,但使它飞天一照,黑气消散,众人昏头倒下,仙子又将他们送还各家,回头拍了拍林浮生说:“好个仙儿,从前什么事都这样过来的,怎么这回脾气愈发大了。”
林浮生无言,却也教云雾歇散,仙子劝道:“她既有结,你让她去罢,不则伤她千遍百遍她也不肯回头。”
仙长看他仍不愿言语,幽叹一声遂退了。
宋稳复上前来,林浮生道:“你也是替她来说话的?”
宋稳盯着他的眼,不察情绪,竟冻的他心口一凉,连连摇头说:“不是,我要去找付私,想问她个准地,不知她肯不肯说。”
林浮生回头望着淑约,她心里眼里尽是凄凄之情,林浮生说:“你指路,等我们寻到付私我便把东西给你。”
淑约脸上一喜,林浮生又道:“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淑约抿唇,领他们到一处河畔前,“那会儿他是来了这儿,之后我走了,就不知他到哪去了。”
宋稳喊着付私,半日都无人答应,想了想回头道:“付私传信来,说是犹贝,就是先前那位清清的弟弟,也是一位仙人,你可曾见过?”
淑约颔首,“见过的,也是他替我找回大半石令,并嘱我仔细收好,以来日后好接替我夫君。”
宋稳那火腾腾的烧起来,“你就听他一面之词!前儿他才明计暗计使尽,还能好心帮你?不想来日他卸磨杀驴,你和你那夫君有何下场!”
淑约垂头无话。
见此,宋稳骂也骂不出,打也打不得,只能甩了甩手别过身,忽瞥见地上落叶,拾来看它已烧了大半,将之递给林浮生看,“这叶子教火烧了,应当是付私使的招。”
林浮生仔细辨看,云雾一裹,倏的蹙紧眉头,宋稳问:“怎么样?”
“这灵术要比付私使的高上许多。”
宋稳怪了,“可犹贝不会使火,他是个精明的,怎会不知寻常带火的武器符咒伤不了付私分毫,纵使有,再强的器符顶多烧伤他衣角。”
林浮生说:“付私厉害归厉害,也免不了比他更厉害的,我想犹贝持的不是什么武器符咒,亦或阵法一类,而是用一灵物盛放他人之灵术,这样打在付私身上就十分危险了。”
宋稳面如土色,便依着痕迹去寻,尘土纷纷里没着湿黏的红壤,宋稳捻起嗅了嗅,更是白了脸色,“这是血!他,他受伤了!”
宋稳忙里忙慌的一路寻去,一回还寻错了路,林浮生说:“这一边落叶诸多,我想那东西要困他,定然付私周围烧得一干二净。”
宋稳连说对,去察另一道踪迹,只看那最后一抹红壤在河畔,河水勇打,红壤迹更深,宋稳方一蹲下,那水内忽的探出鬼头,抓住宋稳往下一拉,教他噗通掉进水中,惊变只一瞬,淑约色变,转头看林浮生并无异色,因问:“你为何不去救他?”
林浮生:“他过会儿就上来了,倒是你,明知这水底藏有暗鬼,为何不提早说一声。”
淑约道:“她是这两年才生出的鬼魂,常日里不曾探头,我也就没理会,哪知今日……”
河水翻滚几圈,不久,只余滚滚河流声,淑约蹙眉望着,林浮生这才走到河畔,朝河里盯看半晌,又是噗通一声,河里冒出个头来,林浮生同他伸手。
宋稳拉住,上岸后,水里卷个鬼甩在地上,林浮生细细一瞧,嗤的笑道:“原是清清小姐。”
有人唤着,清清抬头,登时目呲欲裂,张牙舞爪的就要扑来,却让宋稳又打飞回去,伏地不起,气息微弱。
宋稳厉声问道:“付私呢?”
见她不答,宋稳拽着她复问一回,清清抬头,眼目森然,口内隐隐发笑,宋稳怒极,林浮生冷声道:“有时间和她费口舌之争?明儿我亲自登门把犹贝的头给提来,瞧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清清瞪着人,冷道:“你敢!”
林浮生望回去,“你都死了,还问我敢不敢?”
清清呵笑一声,“敢是敢,只可惜你们要寻的人,正在他手里。”
林浮生叫着宋稳,“回来吧,我们去找。”
清清大发雷霆,“你混账!”
林浮生嗤的一笑,“我还什么没问,你自己就抖个干净。”
清清又怒又气,恨不能生生啖其肉,食其血,宋稳说:“我们去了,总不能教她留着,万是再祸害人去了怎么办?”
忽的云雾聚来,听雾内清清惨叫一声,仅此一声罢,迷雾散退,那地方空空如也。
淑约踌躇不定,林浮生翻开手,就将水龙吟递予淑约,淑约一时不解,可见其摇身一变成了石令一角,顿时欣喜不已,遂与那石令接上,石令泛光,她心念催动,河水滔滔奔游上天,云亦翻滚,恍惚一瞬,造的水桥上赫然立着一个人。
淑约见到,立即扑身上前同他拥住,兰意来察何人所犯,不想竟遇到淑约,尤为惊喜,两人拥了半日,匆匆一聚,淑约退开身,握住她的手,既是贪看不舍,殷殷不尽柔意,偏又暗有悲切之情,兰意惊喜之后,辨的她气息异常,由是惊道:“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淑约笑道:“我把石令收全,只愿能代你受过此劫。”
兰意脸色大变,沉色摇头,“我不愿,你快走吧。”
淑约不肯,推他一把,径直飞入河内,兰意欲去阻拦,石令照射,将他围困,淑约寻到那神观台,抬手触之,心说愿舍魂命,换兰意之新生,此台察其心愿,不肯理受,淑约忍气不过,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