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猛地来了精神。

科妮莉亚是皇帝最小的女儿，与希维娜是亲姐妹，外表风格却截然不同。

橘红色的利落短发，搭配圆圆的眼睛，与染血的军装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上，显得十分不和谐。

希维娜一眼望去就是长期浸润在权力中的凶悍战士，她妹妹却像动画作品里的暴力萝莉。

科妮莉亚作为皇室代言人清查冲突现场，带领特杀队和……霍染？

他又去刷存在感了，曜灵心想。

霍染带着联盟护卫队，和帝国一起于某无生命星球附近发现冲击炮残骸，一个巴掌大的异形正试图吞噬它。

端倪出现在壳体和耗能。

众所周知，珈蓝星系处于能源危机的状态，虽然物质资源丰富，但要想像以前那样挥霍——承载上万人的军舰非满座启航，除首星外政府大楼天天灯火通明，节假日巡航机甲飞行表演……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此两国新式武器都有“轻薄节能”的特点。

这次一起发现的武器款式老旧，但却比两国同体积武器的耗能足足大了三倍，设计的时候似乎从未考虑过节能的事。

这一特征几乎明指桃源。

桃源曾经利用大型信号发射器引诱异形攻击珈蓝星系，超远距离的信号传递，耗能大到恐怖，不乏猜测桃源发现能源矿星的新闻。

这不很容易栽赃吗……曜灵看着舆论已经对桃源口诛笔伐，大为不解。

通讯器嗡嗡作响，曜灵这才发现已经累的十来天没有看消息。

洛森发来炸弹遥控器检查报告，跟容与说得一样。

问渊时不时发来抱怨，5029贼心不死跟着她进学院，转身去机甲系主任办公室扒着佟轻不放，嚎啕大哭无所不用其极，非要去上学。

佟轻得知这是曜灵就回来的人以后，安抚几句不成，把人关在外面对曜灵破口大骂。

曜灵无辜躺枪，继续往下划。

唯一的好消息，谢乐游和向星驰答应组队，但都明确表示别对自己报太大希望。

向星驰：没想到你会找我，不介意的话当然没问题，我还没有接触过精神力S的人，关于S的研究也很少，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很官方，还以为主页放粉色蛋糕裙照片的人会……曜灵轻咳一声，刻板印象了。

谢乐游提出疑问：能让容与给我游戏开挂吗？

曜灵直接截图转给容与，这才发现他99+的消息。

一目十行，除了提醒自己科妮莉亚和艾德里克不和之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几乎都是“明天下雨”“付欣送来了卤肉”“下水管漏水”之类的日常活动。

恍惚间有种回到大学时代的错觉，宿舍所有的废话都会往群里发，稍不注意就99+。

曜灵起身往宿舍走，觉得招聘页面说“有机会去首星学习”这条是诈骗。

就像五险一金双休一样。

首星通行证太难办了。

街道两旁的巨大屏幕上，几个西装革履的专家正对着桃园发来的申明皱眉研究。

桃源在科妮莉亚发布信息后的第五天，发来信息表示纯粹有心怀不轨者恶意栽赃，早年桃源因重建家园时技术水平不足，导致信号发射器误导以致损坏两星系关系。

末尾有大大的签名：钟离焰。

这是谁？

一时间炸开了锅，星网、暗网发帖量飙升，无数人在询问这人到底是谁。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被翻来覆研究。

比较靠谱的说法是桃源迁徙前的某个大家族，姓氏也对得上。

曜灵看得太入迷，试图从海量信息中寻找琴棋的蛛丝马迹，以至于忽略了容与的信息轰炸。

容与用红色圆圈圈主谢乐游的名字，发了个右手缠着绷带的图片，又加了个难过的表情包，一个字都没有发。

曜灵不自觉地坐在冷冰冰的宿舍笑出声，半晌才发觉嘴角的肌肉上扬。

等他按耐不住又发了贴着愈合薄片的图片，曜灵才把整个聊天上端“你们已成为好友，快来聊天吧”的那句系统自动生成的话截进去。

容与立刻回：没看出来挺自来熟。

曜灵：你不也是。

容与：难过[表情]

容与：法律上所属关系和同学还是不一样的。

曜灵：推进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人人有责。

容与：在我心里不平等。

容与撤回了一条消息。

曜灵心想就这手速还撤回，扫一眼就看到了。

容与：监察部很忙吗？

说起这个，曜灵开始大倒苦水，后来嫌打字太慢直接开语音，吐槽着吐槽着又觉得此番精彩绝伦的吐槽必须配上肢体动作，又把视频打开。

于是在她手舞足蹈怒骂的时候，容与紧急卷好刘海，把摄像头放在自己脑袋上方45度角，打开了视频。

曜灵正骂着脑残人工智能算出来一天上三十多小时，瞥见他面色红润不少，顺嘴夸了一句“气色不错”，容与在对面激昂的演讲中，脸色更红了。

曜灵经常和亲友吐槽，这种熟悉的状态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凌晨。

她意犹未尽：“竟然十二点了。”

容与盯着她生动的面猛地回神：“还不困。”

曜灵：“我困了。”

容与不经意地调整镜头，角度直直对着桌面，角落晃过他纤细白皙的脖颈，发丝滴下的水滴顺着滑下。

曜灵不自觉地滚动喉咙，嗓音发干，解释道：“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休息。”

容与恋恋不舍：“好……明天见。”

星穹变换，不仅第二天没见到，第三天、第四天也没闲下来。

联盟□□院长霍之渊回应桃源，明里暗里要求公开桃源坐标。

曜灵知道双方私下有物资往来，但是商队都几经辗转，在不定地点交货，从来没有明面上的交流。

至于交易的货物是什么，容与还没有找到，曜灵有时候幻想如果穿来的时候处于去智能化运动开展前，说不定他会是一串拥有自我意识的代码。

有媒体渲染战争即将来临，各地扰乱治安的事件频发，抢劫、斗殴、游行一应俱全，监察部几乎炸开了锅，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出外勤的人终于不够了，出身军校、双S的曜灵终于被看到了。

“日潭公园发生斗殴，作案人逃窜到市集，你去帮忙抓一下吧。”小组长焦头烂额，“别伤到群众。”

曜灵终于摆脱刺眼的电子屏幕，几乎飞一样跟着大部队蹿出去。

日潭公园是日潭星最大的休闲公园，形色各异的绿植，应有尽有的娱乐设施布满了这片土地，在这颗以军事培训为主的星球上，算是罕见的美景。

日潭星不会没有人没来过日潭公园。

意外的是，斗殴的一方参与者竟然有５０２９。

他看到曜灵的时候眼睛唰地雪亮，又在看到她身上监察队制服的时候表现出疑惑。

“怎么回事？”队长问。

两边七嘴八舌地吵嚷，5029看着柔弱，逼急了吵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

他指着对面寸头男控诉：“他先摸我朋友的！”

“你放屁！”寸头男脸色涨红，觉得被实验体当中指控丢了面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啥样，那么丑，谁愿意摸你！”

当事人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小姑娘，大概没见过这种场景，颇为害怕地往队长那里瑟缩，几欲抹上队长的小臂。

曜灵心里吹了个口哨，队长个高腿长大块肌肉，黑色蒙面戴头盔，

穿上紧身制服，安全感和身材一样好到爆棚。

“路边随便捡个癞蛤蟆都比你强！”5029怒指队长，“他长得好看，你有种摸他我看看？！”

寸头男一哽，看向队长那堪比常人腿粗的大臂，火力再次瞄准5029。

“够了。”队长沉声打断，顿时鸦雀无声，“都带回去做笔录，先动手的按治安条例处罚。”

他随即看向曜灵，问：“说一下怎么处罚？”

“骚扰居民证据确凿后，受害者可无限防卫，作案人视情节处鞭刑，十下起步。”

队长避开小姑娘试图摸上自己的手，冷飕飕地看向寸头男：“走吧。”

寸头男一下慌了：“等等！”

没人理他，5029得意地哼哼，在他的哀嚎中路过曜灵，才缩了一下头，瞬间转换为人畜无害的模样，冲她眨巴眨巴眼睛。

“你是他的持有人？”队长问曜灵。

“不是，我朋友是。”

“通知她过来。”队长不耐烦地看寸头男，“嘴堵上。”

寸头男再三求情无果，急道：“摸实验体怎么了？又不是自然人，马上打仗了，这些玩意儿还不是要给我们前线用！”

此话一出，公园四周的人都瞪大眼睛盯着他。

“我又没说——唔！”

寸头男脸一偏，两颗带血的大牙掉在地上！

队长像没事人一样收回拳头，默默离那小姑娘远了两步，跟曜灵说：“执法录像关了。”

曜灵作为外援不好直接动手，现下一听到指令立刻关灭所有设备。

“你们可以走了，持有者也不必来。”队长示意放开5029一行人，“把作案的带走。”

几个队员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应，顺从地做事。

突然有一道奇怪的光划过大脑——关停设备这种不合规则的事让她来，正常流程让队员来。

寸头男的发言让行人都忍不住惊讶地看过来，就算有很多人依然看不起实验体，但起码明面上不会说出来。

但队员们从头到尾除了队长的命令，什么异常的反应都没有。

就像只会执行指令的机器。

他们按着寸头男经过时，曜灵假意抬手摸到其中一个人的后背，虎口传来人类肌肉的触感。

是人类，但是会是异形装的吗？

她很想用刀划开他们的皮肤，看看里面到底是内脏还是空心。

这一细小的举动引来了队长的注意，他背对那个小姑娘走来，高大的身影遮蔽了曜灵的实现。

“干什么？”他问。

“关停设备被发现，要被楼部长处罚的。”曜灵开玩笑，“我可是听队长的话才关的啊。”

“我会打报告。”

“不让自己人动手干违规的事，我只是个外来兼职的……”言下之意不会让她背锅吧。

“他们都是死脑——！”

话音话然而止，紧接而来的是锐利的风声，从他背后划破空气袭来！

曜灵和他齐齐躲开，这才看到背后小姑娘的皮肤霎时变得干涸无比，皱巴巴地披在奇怪的形状上。

——异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