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何坐在弧形沙发的靠边的位置，捧着手机正在上分。
黄子、肖晴晴和二班的高个儿石磊三个在一块欢乐斗地主。
“对二！”肖晴晴往桌面甩了两张牌，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撩，“嘿嘿，要不起了吧。”
“慢着慢着，”地主石磊慌忙地捋手里的牌，眼前一亮：“四个六，炸你！”
同是农民的黄子反手就给石磊扔了个王炸，精明一笑，“没想到吧？”
“操！你俩合伙搞我是吧？”
“你是地主，不搞你搞谁。”
“……”
宵何忙着排位上星，一个消息直接弹窗出来，直接将视野遮住，游戏角色直接暴毙。
W：学校十字路口那的奶茶挺好喝的。
……
那天宵何揣着温识砚递给他的糖和他一块回了教室。
英语课上的时候宵何就盯着桌面的书在发呆，手藏在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糖纸，发出窸窣作响的声音。
这糖放在口袋里就想吃又没敢吃，总觉得吃人的嘴短。
宵何将手机藏在抽屉里，页面就停在消息界面拇指不断地在上下滑动，犹豫着要不要同意。
就在犹豫的那刻，坐在一边的黄子瞥到了他在干嘛。
将课本竖起立在桌面上，正好能遮一半的脸，顺势微微弯腰直接伸手将宵何的手机夺走，自作主张地就替他摁下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W，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操！太子你特么找打是吧？”宵何夺回手机的时候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黄子手臂一疼，龇着牙揉着，仍乐呵呵地道：“你本来不就是准备要同意了嘛。”
“谁说的！”宵何飞快地辩驳，嘴硬道：“我是打算把消息全部清理掉的。”
“哦——”黄子好似信了他的说辞，语重心长地劝慰着他：“加就加了嘛，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不会吃亏。”
……
消息一晃入眼，宵何止不住暗自嘀咕，刚在心里咒骂完，觑了一眼桌面上已经插了管的奶茶。
再回过神时对面已经推到了高地。
Defeat！
宵何看着结算页面脱落的那颗星就觉得肉疼，滑到聊天界面就是一顿谴责。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发消息的那一刻，我正在进行激烈且严谨的战斗。
。：然后，我死了，塔也没了。【微笑】
宵何面无表情地盯着聊天界面，头顶不断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伸手拿过桌面的奶茶嘬了一口，压压心底的怒气。
奶茶店地不大，店内也就三张摆桌，里头来来往往聚集的全是江实的学生。
耳边净是嘈杂的声音还有面前这一桌的三个不停地桌面抛炸弹。
W：那我请你喝奶茶给你赔罪吧。
宵何单手举着奶茶，另一边手有条不紊地回着消息。
。：喝着了。【微笑】
W：看见了。【微笑】
宵何先是一愣，下意识想要去搜寻，抬头正好对上奶茶店的门口。温识砚就攥着手机站在门口看着他，宵何只觉愕然。
温识砚穿了件蓝白色的冲锋衣，衣服的拉链正正好拉到脖子下，见霄何往他这边看了过来，径直往他们的位置方向走去。
肖晴晴眼尖，一下就发现来人。
“学霸！你怎么来了？！”肖晴晴招呼着温识砚，指着宵何身边唯一的一个空位，“来这坐来这坐。”
宵何正准备起身腾位置，黄子眼尖手快一下摁住了他的腿，将他定在原位。
见黄子那副殷勤模样，霄何顺势一把把他揪过来，小声在他耳边：“你叫的？叫他来做什么？”
“……呃，他刚好微信问我，我就说了啊。”
“问你你就说啊？”霄何白他一眼，“怎么不见他问我？”
黄子谨慎地瞥了眼温识砚，将声音压得更低，“问你你能跟他说吗？”
“……！”霄何瞪大眼睛，手按耐不住地指向他。
黄子讪笑着，抚慰般按住他的手。
坐在一边的肖晴晴见况赶忙出来打圆场，“臭太子，霄何，你俩好好说话。”
接着和黄子互抛了个眼神，眼底的探究瞬间清明。
往常从没见过温识砚在这些地方出没过，更不可能和他们这堆人扎堆在一块，所以对此充满了兴趣。
她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随即意味不明地看向温识砚，“学霸，来都来了，那一会要不要一块去星期八？”
“你们都要去星期八开黑？”温识砚问。
“是啊。”
温识砚点头，“好，那一起吧。”
沉默许久的宵何揶揄道：“难不成你要去那看直播课啊？”
“不。”温识砚食指一摇，“我也打游戏。”
-
星期八网吧。
霄何开完机上线的时候，远程的丁凯已经在游戏里创好了房间。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啊。”丁凯忍不住抱怨，“我都单开了好几把了。”
黄子头戴式耳机一戴，“来来来上号上号。”
霄何电脑已经挂着游戏页面，但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旁边的温识砚。
温识砚明显是第一次来，连机都是霄何给他开的，他现在整个人就坐电脑前，手上并没有什么操作。
“不打了？”温识砚轻声说。
“在选角色。”
霄何看了一眼屏幕，他也跟着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懂，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把人带来晾着也不是一回事，霄何特地问：“你不是也要打游戏吗？”电脑仍是保持着桌面，“不然你就看直播课，我不笑话你，难不成你不会用？我帮你开。”
温识砚拦住他伸过来的手，好心提醒：“到你了。”游戏界面已经到他的倒计时了。
霄何大致扫了一眼双方选角，眼疾手快地在射手栏摁下了个百里守约。
选完角色再看温识砚，他已经握着鼠标在浏览网页。
“你干嘛呢？”凑过去看了一眼，霄何倏地拉开半边耳机，“谁来网吧看社会新闻的啊？！”
霄何说这句话的时候耳麦没关，游戏也正好开始。
“谁啊？谁在看社会新闻？”丁凯一整个不淡定，“霄何你跟谁说话呢？你一心二用是吧？”
丁凯就是个护分狂魔，要是掉星了得嗷半天。
霄何眉头一蹙，“别叫别叫，我没看社会新闻。”
“我来上路给压力了啊，高个儿去勾引，晴晴上来辅助一下。”黄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随意一答：“他跟温识砚说话呢。”
“晴晴晴晴。”石磊怪气着模仿黄子。
“……”
肖晴晴脸不由得一红，恼羞成怒：“臭高个儿，闭嘴！”
无视他们的打情骂俏，霄何紧着回道：“嗯，是在跟他说话。”
“你们怎么跟他在一块？”丁凯不解，往日怨气蹭蹭往上冒，“特么的那小子还拿报警威胁我，说着就来气！”
霄何稳步操作，蹲在草丛里往对面塔下甩了一狙。
“他没要报警，”霄何语速平稳：“就开玩笑的，而且那会儿你再不走可能真得进局子见世面了，只不过警不是他报的，是住户而已。”
“真的假的？”想起来都是有惊无险，黄子道：“凯子，这么说你还得谢谢人家给你开这个玩笑呢。”
霄何：“……”
丁凯：“……”
两个人顿时心情变得复杂，一时说不上来。
温识砚没戴耳机，周围全是猛烈敲击键盘的声音。虽然听不见霄何耳机里别人的声音，但是能听到他说的话。
从他口中的话可以判断出，他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电脑屏幕的光投射在霄何的脸上，眼下落了一片睫毛阴影，光线忽明忽暗，温识砚看着他娴熟的操作，按耐住打搅他的想法。
几局下来，温识砚就在旁边坐了几局。
好不容易上了个小段位，他们才愿意停下来歇口气。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石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难堪，“憋不住了。”
“那都歇会吧，”肖晴晴起身，“我去给你们买点喝的。”
“我和你去。”黄子道。
霄何往后一仰，看向温识砚：“就剩我俩了。”
温识砚正在4399里血拼……
“我真服了……”霄何一掌挡在键盘上，“你来网吧，就是来看社会新闻和玩4399的？”
手掌被摁住，温识砚抬眼对上他，“还有直播课。”
“你真看了？”
“嗯。”温识砚温和道：“你要笑我？”
他将手掌抽出，椅子一转，正脸很平静地面向霄何，一副无所谓等着被他笑话的样子。
“……不是，我没那意思。”
就在这时，过道猛地传来一阵叫喊。
“急急急！宵哥，快走！”
黄子一手一瓶矿泉水，拼命地往这边冲，就跟后面有人在碾他似的。
“干……干嘛？”宵何不明所以。
肖晴晴追在他后面赶过来，呼哧带喘：“快……苏…苏总，撞、见了……”
星期八的好处是离学校远，坏处是离苏辞谦家近。
“厕所那个不管了，反正十二班的也死不掉。”黄子抓着肖晴晴的手腕，“老板说消防通道开着，在右边！”
网吧大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苏辞谦一身运动休闲套装，手上还提着个打包盒。
手指抬了抬眼镜，锐目从一排排座位上扫视而过。
最边边角落那站着的四个人分外显眼。
“黄子！跑是吧！”
“卧槽！来了！”黄子带着肖晴晴撒腿就跑，“跑啊！”
霄何正准备转身跟着就跑，见温识砚还愣在原地，上前一把揪住他。
“还愣着干嘛，跑了呀。”
“霄何！黄子！肖晴晴！……还有那个是谁啊！”苏辞谦在后头紧追不舍。
几个人顺着消防通道往下跑，黄子拖着个女生难免跑得比霄何他俩慢。
“霄何！你们还跑是吧！！”苏辞谦在后头怒吼。
“苏总，您行行好！我们就偷个闲而已！”
“你拉着那个人是谁！”苏辞谦边追边在脑海里搜寻，很像温识砚，但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瞬即逝。
霄何和温识砚跑到一条巷口，毅然决然地带着他往里面跑。
“霄哥！你怎么往那跑啊？！”
跑在前面的霄何灵机一动，“我们岔开跑。”
“黄子，苏总要追上来了。”肖晴晴急切道。
“行行行。”黄子带着肖晴晴往另一边大路跑去，还不忘回头看看苏辞谦，“苏总！我们先走了！改天再去办公室给您赔礼道歉──”
听到这话的苏辞谦差点脚下一趔趄。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