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黎林可的视线还是不由得转向了瑟缩在场地最外围一圈、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们。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走神了？”King捏着他的下巴稍稍将他的头掰正，“仗着我喜欢你就乱动，胆子可真大。”

嗯？青年敏锐地get到了关键词，试探地说道：“所以只要你不杀我，我乱动也没事？”

男人轻笑，指腹又在他唇上狠狠地摩挲了一下：“才发现吗？换了别人，在楼上乱扭的时候就被杀了。”

“哦？”听完他的话，黎林可胆子更大了，“所以，有人在你身上扭过？”

“……”King难得噎了一下，“她们进来之前就被医生废了手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还能活蹦乱跳的？”

“哦……所以，你让她们坐你腿上了？亲她们了？舌吻了？还脱她们衣服了？”青年得寸进尺。

“……”男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得瑟的你。”

“怎么不敢回答我了？”被放飞的黎林可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拘谨，干脆贴到对方身上，活像一个捉奸在床的正宫娘娘。

King还没有回答，鸟头人就又说话了：“现在请各位两两配对，其中，银色面具和黑色面具拥有邀请舞伴和拒绝舞伴的权力，白色面具仅拥有邀请舞伴的权力。已完成配对的人员，在舞会正式开始前，都有机会变更舞伴。”

言下之意，即便两个白色面具组队成了舞伴，一旦有银色或者黑色面具的人邀请他们，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权力。显然……白色面具就是这个舞会的最底端。

鸟头人这么一打岔，黎林可就顿时失去了刨根问底的兴致，干脆把思绪放到了白色面具们的身上。没过多久，所有人配对完成。果然……大厅里面没有任何一对是两个白色面具，哪怕他们因为害怕，在第一时间都选择了自己的同类进行配对，后面也陆陆续续被银色和黑色面具拆散了。青年还注意到，Joker选择了一个身材很娇小的白色面具，对方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他竟然还有心情拿出几个球出来玩杂耍逗乐子。

悠扬典雅的曲调很快就响彻了整个宴会厅，所有人都随着舞曲开始翩翩起舞。

白色面具里面有好些不会跳舞的人，在各自舞伴的带领下磕磕绊绊地舞动着，但丝毫没有影响对方的兴致。除了这些之外，黎林可暂时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便暗戳戳收回了视线。刚收回来，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King像是刚抓包了妻子出轨的丈夫，大手搂着对方的腰肢压向自己，同时，附身凑到他身边耳语道：“宝贝儿，你已经踩了我好几次了，认真一点，嗯？”

有吗？黎林可转动大脑回想，好像……是有那么几次，感到脚下有些阻力。

“谁让你绑着我的？”他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怪罪起对方来，“你给我解开，我保证不踩到你。”

King的手指在他的身后游走，若即若离地在绳结处拨弄了几下，颇为遗憾地说道：“宝贝儿，这绳子和你裙子的绑带缠到一起了，现在解开的话……”

他贴到黎林可的耳边，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被那些不长眼的人看了去，怎么办。”

“你是我的，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所以……等晚宴结束之后，再给你解开，好不好？”

他的话十分轻柔，拌在优美的古典乐中，近乎蛊惑。

黎林可承认，有那么几秒钟，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晕晕乎乎的。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并不是他的错觉——

周围的人里发出了细碎的声音，渐渐的，开始有人惨叫……他们大喊着，痛呼着，想要挣脱身边的人离开这里。可是没过多久，这些声音就渐渐地弱了下去，这些人开始抱着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却又被他们的舞伴捞了起来继续跳舞。慢慢地，亦或者就是瞬息之间，人们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瞳孔放大，竟是出现了濒死的表情。

但他们最终都没有死……而是突然变回了正常。

只是，原本活人感十足的胆怯、惊慌、瑟缩和恐惧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机械、麻木、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一切感知，连舞步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一模一样。

发生这样转变的，无一例外，都是白色面具。

黎林可看着这些人复制粘贴一般的动作，突然又想起了兔头人和鸟头人。

难道说，它们就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吗？

这些人和兽首人又有不同。

虽然戴着面具，但也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的面具之下，绝对没有藏着一个动物的头。非要说的话，白色面具现在的状态，和最开始的黑色面具倒是很像。虽然他们都不是兽首人，但行为模式都很相似，很像是那种AI控制下的机器人。

青年再一次因为走神，被男人捏了一下腰。

他回头就问：“这舞曲有问题吧。”

King好像真的沉醉在和他跳舞上，闻言只是就着相拥的姿势吻了吻他的额头：“对你没有影响。”

“因为我是复生人？”黎林可再次试探。

“嗯。”King也很爽快地答了。

果然……这玩意儿会让人掉san。

所以，那些白色面具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不是复生人，就是正常人。从数量和反应上来看应该不是会员。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个世界的正常人，无疑就是NPC。

真是诡计多端的掉san大法啊。

一曲舞毕，在场所有的NPC都被转化成了复生人；或者说……是AI人比较合适。因为青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国王公会的成员只能是复生人，但复生人是玩家，是和他们对立的阵营，他们不可能把玩家安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就像光明超市的操作工和清洁工一样，这些人作为光明超市的一员，暂且可以被视为正常人NPC，受到系统的直接调控，是AI人；那么国王公会完全可以复制这个逻辑，让复生人里面也可以存在被系统控制的躯壳，只不过这两个系统肯定不一样，前者从属于光明神，而后者从属于King。

假设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国王公会里除了10个boss具有自我意识以外，其他全是AI人。

emem……和他先前的想法有些出入，但更合理一些。

他最初认为，国王公会的由来，是那些还没死过的正常人NPC误入禁区购买商品，意外被绑定，死后灵魂依然回归，保有原先的记忆和自我意识。但这种逻辑显然是不成立的：因为第一，原住民的意识来自光明神或者玩家，他们变成复生人之后，如果保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话，肯定不会加入国王公会这样的逆生者组织；第二，绑定灵魂的物品是光明神为玩家打造的，是玩家专属的，所以NPC的意识和认知里面，不会存在关于禁区的任何事情，而且他们进入禁区之后都会逐渐被转换为复生人，根本没有能力在那之前购买商品绑定灵魂。更重要的是……光明超市在设定上就规避了这种可能，客人只能是复生人。

至于从佳佳便利店购买商品的情况，则完全是没有证据的推论而已。

事实上，黎林可他们在整个看店的过程中，都没有看到任何正常人过来购买商品。

或许那所谓的正常商品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为他们的任务制造难度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逆生者需要这么多爪牙做什么？

那些流窜在小区里偷东西的小偷，就是这些人吗？

黎林可不禁有些莞尔，一直说逆生者的目的是要阻止「造神计划」，但是具体怎么阻止，却没有人说得上来。他倾向于认为，还是要从「原材料」和「补充能量」这条线上来分析。如果说玩家都是意识进入这个世界，那么作为玩家的身体肯定就是光明神用自身的能量做出来的东西。所谓的「原材料」也是他们的身体，因为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光明神需要尽可能地将死去的身体回收，也算做是祂一部分能量的回流。

「补充能量」就更好理解了，林佳说的很清楚，他们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就是光明神的养料。

所以，所谓的阻止造神计划就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截断光明超市的「原材料」回流；第二部：截断光明神的「能量补给」。

那么这里就会出现一个矛盾。

如果小偷是逆生者的话，那他们的做法显然和目的背道而驰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暗度陈仓。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黎林可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任务还没完成，那就是找到国王公会里面，通往深层世界的入口。

饿了就有人把饭送到他嘴边。

第一支曲子结束后，King就迫不及待地抱着他离开了宴会厅。他带着黎林可穿过宫殿的走廊，穿过后方的花园和喷泉，径直走到了最里面、也最隐秘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很大，三面都是落地窗，此刻月明高照，清亮的月光洒下来，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成了他们唯一的光源。

King那张King-size的大床就放在三面落地窗的中间，沐浴在月光下。

亚麻布的窗帘半拉半系，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柔软。

黎林可就这样被扔到了床上，然后一个滚烫的身体覆了上来。

“等等，”他拼命地往后面蛄蛹，“你要干什么？”

男人拉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回了自己身边：“宝贝儿，在床上还问这种话，是你的情趣吗？”

黎林可：……

他急中生智：“你说过的，晚宴结束就给我解开绳子。”

King笑了笑，一手搂住他的肩，一手在他身后摸索：“当然要解开，但是……”

青年无语地看着自己从一种被绑着的状态，变成了另一种被绑着的状态。此时，他正呈现一个“大”字型，手脚都结结实实地被绑在了床的四个角上。

“你喜欢玩这种play？”他气笑了。

“你不喜欢？”男人将他的一条腿微微曲起，吻在柔软娇嫩的内侧肌肤上，“你会喜欢的。”

喜欢你个大头鬼！黎林可在心里咆哮。

不行，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别玩了，陆辞昭。”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