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是羊的规则——”陆辞昭双手交叉支着上半身，“第一个小时，羊群只能通过躲藏，逃避屠夫的追击；第二个小时，羊群可以合力围剿「力量削弱」的屠夫，需要至少五只羊以上，将屠夫逼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就算作成功。成功之后，屠夫会立刻变成羊；而到了第三轮游戏，在那片固定区域的城区中，所有门窗将不能被打开，这意味着，羊群将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同时，也无法对屠夫进行围剿。”

“单方面的屠杀？”青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这规则似乎不太公平。”

陆辞昭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有十分钟，聪明的羊会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

只有十分钟，说明屠夫能够宰杀羊的数量是有限的，只要自己不被杀，那么其他羊被杀，又有什么关系呢？聪明的羊……应该会选择落井下石。

正所谓，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你这么说的意思——我们的身份是羊？”虽然是疑问句，但黎林可说得很肯定。

“羊的数量总要比屠夫多，你说是吧？”陆辞昭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呵……所以玩这个游戏的人，只有外来者？”青年听出了另一重含义，冷冷嘲讽。

“我老婆就是聪明。”男人惬意地往身后一倒，双手高举枕在脑后，“换衣服吧，要准备出发了。”

黎林可沉默了一会儿，拿上衣服进了卫生间，没过多久就开门出来。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暗黑系洛丽塔装；一边走出来，一边还在系脖子上的chocker。殊不知，角落里的男人正目光发直地看着他，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对方的声音低沉。

“不行么？”青年不疑有他，“Doll不是就应该穿成这样？”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男人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狂热的神情：“真漂亮。”

……

黎林可将他们的计划在群里告知霜月和三傻之后，就和陆辞昭出发去了禁区。

“所以……「屠夫和羊」的游戏会在明天中午正式开启，届时所有外来者都会自动被拉到禁区？”青年的食指搭在下巴上，“如果羊被杀了，会怎么样？”

“外来者始终是外来者，”陆辞昭注视着前方，“世界意识对外来者永远是充满敌意的。「屠夫和羊」的游戏最初设定的目的——应该是定期销毁过盛的复生人，亦或者是在「祂」的灵魂供给出现明显减少的时候，作为临时补充。但外来者的介入，使得这场游戏被用来专门针对他们。即便是复生人，在变成「羊」的情况下，遭到屠夫的宰杀，也只有一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他看向黎林可，“死了就不会复活了。”

“你的灵魂会作为养料被「祂」吞噬，你的□□会变成原材料成为下一代复生人的容器或者零件。”男人的神情专注，“你会彻底消失在任何一个世界上。”

“你不也是？”青年不以为然，“说不定死的是你呢？”

直播大厅内：

“噗哈哈哈哈哈，黎神这直男思维，他难道以为陆队在挑衅？”

“对抗路情侣日常互怼罢了～”

“臭情侣～”

“不过……这个游戏好像世界缩影啊。光明神不就是在不断转换人类身份，分裂阵营，挑起纷争再渔翁得利么。”

“只有我觉得这个游戏很不对劲吗……你们想想看，按照陆队说的规则，那这两百个人最后能剩下几个啊？正常人又能剩下几个啊？而且，像黎神他们这样的复生人应该也不会再有了。其他人，哪怕是用他说的另一个方法——也就是作为正常人的时候进入禁区购买商品……等等，正常人可以在禁区购买商品吗？他们既没有冥币，又不符合客人的身份啊？”

“你傻啊……禁区偷东西又不犯法，偷就完事。”

“可是偷来的东西，能够成功绑定灵魂吗？”

“你们认为，冥币这个东西，在禁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仅仅作为购物凭证的话，显得有些过于形式化了。而且……既然偷东西可行，为什么其他原住民不选择用偷的方式呢？”

“难道……用冥币兑换商品，是某种……灵魂契约仪式？”

“卧槽，怪不得佳佳便利店可以赚钱啊……不然正常人要赚钱干嘛啊？单纯为了完成任务也有点多此一举了。毕竟……任务的形式有那么多种。”

“所以，偷来的东西大概率不能和灵魂绑定，必须经过冥币兑换这一仪式才行。”

“对，至于身份……光明超市只允许复生人进行采购，这应该是和它本身的规则有关。而佳佳便利店却可以开放给所有人购买，无论是复生人也好，还是亡灵、正常人，他们都可以在那里购买商品……黎神他们找到的三类商品，也正好对应了这些人的购买规则。”

“好，那我接着刚才的说，”最开始提出游戏不对劲的那人继续说道，“作为正常人进入禁区后，用冥币兑换商品完成灵魂绑定，再通过死亡变成的复生人——他们身体中的灵魂没有改变，拥有以前的记忆同时也有自我意识……所谓国王公会的成员，他们和黎神小队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我赞同你的说法，”另一个人站了出来，“黎神他们通过往生井经历的灵魂脱离又附体的过程，其实十分短暂，远远低于收容会对一个人死亡的判定时间。所以，即便他们成了复生人，也没有被系统切断联系。但是用另一个方法则不然，复生人灵魂离体再回归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已经超过了收容会半个小时的极限，这些人即便再次复活过来，也不会……”

“那你怎么解释明凯？第一个晚上进去的十二个人，有两个人的直播间还在，其中一个是陆辞昭，另一个就是明凯。按照陆辞昭的说法，明凯在第一个晚上就灵魂离体，进入了更深层的世界，过了这么久，系统怎么还没判定他死亡？”

“对啊……这怎么说？”

“除非……”

“除非什么！？”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尴尬地抠了抠脸，讪笑道：“除非陆狗又骗了黎神……”

“艹”

……

此时，直播间屏幕里的陆某人，果然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青年瞥了他一眼。

“没事……”男人摸了摸鼻尖，找了个不那么突兀的借口：“里面的香水味太浓了。”

他们正站在Doll的家门口——这人生活相当奢靡，住所是一间三层楼的大别墅，用粉色的油漆涂满了围墙，装饰得像是一座公主的城堡。

香水味的确有，但若隐若现的，并不像陆辞昭说的那么浓。

于是黎林可鄙视地哼了一声，准备找个地方翻到二楼的窗户，悄悄潜进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城堡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悠扬的古典音乐从里面传了出来，是留声机特有的质感。

大门后面是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八边形的大厅，里面似乎有人在跳舞。

她知道我们要来？黎林可用眼神跟陆辞昭沟通。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朝内看了一眼，就抬脚走了进去，意思是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青年挑了挑眉，怕不是瓮中捉鳖。

虽然心里有着这样的怀疑，但他还是不甘示弱地跟了进去。

乐曲声在走廊中回响，越接近大厅，声音就越清晰……是G小调圆舞曲。

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娇小女生，穿着白天鹅的舞裙，在大厅中翩翩起舞，完全沉醉在了跳舞的过程中，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家里闯进了两个不速之客。她的巴掌脸小巧精致，五官娇俏可爱，是长相十分出众的类型。和前天在禁区短兵相接的Doll有所不同，那天她穿得比较普通，除了波浪卷的头发看上去非常有氛围感之外，没给黎林可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象。

“你最好把她跳的舞学下来。”陆辞昭用仅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怎么，明天晚上还有跳舞的环节？”青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宝贝儿……”男人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刚才还温温柔柔，安静跳舞的Doll，已经从沙发后面掏出了两把巨型冲锋枪，一左一右扛在肩上，朝着他俩的方向开始狂风乱射。陆辞昭一把推开了黎林可，两人在地上滚了一下之后分别找到了掩体躲藏。但这别墅里大多都是木质家具，根本无法抵挡冲锋枪的攻击，他们只能不断变换位置，躲避接连而来的枪林弹雨。

“我就说了有诈！”黎林可埋怨地朝男人吼了一句。

“宝贝儿～你是在心里说的吗？”饶是这样危急的情况，陆辞昭的声音依旧平稳地让人觉得他游刃有余。

“你都知道她有枪，怎么也不跟警局申请点装备！？”青年气喘吁吁，暗骂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陆辞昭跟他一说他就信了，让他来他就跟着来了？Doll有枪他也不是不知道，明明上次交手的时候还给人起外号叫「AK少女」呢！自己对陆辞昭的防备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该死！

“老婆～”陆狗一边躲避Doll的子弹，一边哄老婆，“警局的装备哪是那么好申请的啊？走流程都得一天两天的，我们哪儿来得及啊？谁知道她竟然在家里还藏武器……”

“你信你个鬼！”黎林可就地一滚，没想到两人竟然滚到了一处，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想也没想就一个巴掌招呼了过去。

陆辞昭早有防备，毕竟他遇到青年之后，接耳光都快接习惯了。

“别生气嘛……”他抓着黎林可的手，搂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滚，期间不小心又挨了老婆一腿，闷哼了一声愣是没喊疼，当然，也没敢怪老婆，“她那枪的子弹快打完了，我们等她换装备的时候……”

青年一脑门磕在了他头上，眼冒金星还不忘干仗：“要你说吗？”说完，突然意识到枪声停了，一秒钟变清醒，正色道：“快上！”

两人从沙发后面一左一右地钻了出来，大厅里却已经失去了Doll的踪影。

“人呢？”黎林可问道。

“楼上！”陆辞昭先一步往二楼的楼梯跑去。

前者刚走到楼梯口，后者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待黎林可走上楼梯时，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几声枪响。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上面已经打起来了。

“陆辞昭——！”他快步向上奔去，已经顾不上要先找地势掩护自己。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