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客人进来之后便分开走，一个去了酒类货架，一个去了文具货架；毖卓和吴敏安兵分两路观察他们。

霜月敏锐地察觉到黎林可这里有情况，走过来想要询问，却见对方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在干什么？霜月疑惑，但还是照做。

看了一会儿，她总算看明白了青年好像是在一袋一袋地“听”薯片。

薯片还会发出声音吗？

她好奇的凑近，也想要听一听，但连续听了几袋都一无所获，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于是便作罢。可是青年的表情不似作伪，他是真的听到了什么东西。难道说，他有什么特别的道具，可以“听”出包装袋里装了什么。

思索间，她就看到青年从货架上拿起了一包薯片，来不及阻止，但心脏紧缩了一下。

“就是这个。”黎林可说道。

“你……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霜月瞪大了眼睛。

“没时间了，等下再跟你们解释。”黎林可快步朝收银台走去，要赶在谢南杉问出那句话前，至少先送走一个客人！

那边，谢南杉木着一张脸正准备开口，话说到一半直接被蹿出来的青年打了一个大逼兜。情急之下没掌控好力道，直接把谢狗子打得飞了出去。

靠，这是工伤！谢南杉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有个东西朝他砸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躲，但黎林可却说：“那是客人要的商品！”

于是，谢狗子转到一半的身又转了回来，用接篮球的姿势稳稳地把薯片接到了手里。过了两秒才开始疑惑：“诶？怎么我没有掉san啊？”

“等下再问，”青年从他身边走过，“先别给他们，也别说话。”

“哦，哦……”谢南杉在原地发愣，乖乖听话。

黎林可则走到了日用品货架，再次“听”了起来。

这次他熟练了不少，没用几分钟就听到了目标商品，将它交给了谢南杉：“把它先给第二位客人。”说完，他又转头嘱咐霜月：“用丝线把大门围住，客人没付钱的话，不要让ta离开。”

“收到。”霜月立刻在门口就位。

“毖卓吴敏安，随时准备战斗。”他安排好了一切，站到了离收银台不远的地方，目视着谢南杉完成商品的交付。

谢南杉对准了第二位客人的位置，把卫生巾递了过去。虚空中再次伸出那双涂着蔻丹的手，寒意随即席卷而来，冻得谢狗子差点跳反射往回缩。那只手接过商品，往回收了回去，随即便一起消失在了虚空中。。

靠，这是要跑路吗？谢狗子背脊发凉，其他人也是悬着一颗心，目光紧紧盯着收银台前的方寸之地。

1、2、3、4、5……十秒钟过去了。

客人站在原地没走，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所有人不禁怀疑——难道商品给错了？

他们疑惑地朝青年看了一眼，但后者的目光却始终坚定。

又过了五秒钟，那只涂着蔻丹的手总算出现，这次还拿着别的东西，是两张冥币。

谢南杉确认了一下价格——「三碗狗血」：2冥币。

确认无误，他就小心地用两根指头从客人手里捏过了货款，还微笑服务：“谢谢惠顾～”

第二位客人离开后，黎林可如法炮制，把第三位、第四位客人心仪的商品找到。但是，在交付的问题上，却犯了难：因为谢南杉如果不提问客人的话，就不知道这两样商品究竟是什么价格。卖错价格和卖错商品一样，无疑也会受到惩罚。可是，一旦提问，那么第一位客人说不定还会继续追加需求，根据ta先前的尿性，这次的商品大概率会比「2000ml人血」的价位还要高。

“黎哥，”毕卓冷静开口，“第三位客人的腿，是跛的。”

青年这才注意到地上的脚印，果然有一双是不对称的。

毕卓于是继续说道：“所以，ta想要的商品，会不会是……腿？”

黎林可沉默了几秒，摇头：“不能这么猜。”他闭了闭眼睛，作出了一个决定，看向谢南杉：“问吧。”

“问，问什么啊？”谢狗子一听这词就觉得不妙，他尬笑着往后退了一步，“不会要问……那个问题吧？万一第一位客人又点菜呢……？”显然，他也发觉了客人“点菜”的规则，本能地感到心慌。

“没办法的，你再不把这俩打发走，十分钟后只会更被动。”青年此时已经作出了某种取舍并进行了一定的假设，他安慰谢南杉道：“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纸的。”

大可不必！谢狗子内心咆哮。

“唉……”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问出了那个问题，然后就看到第三、第四位客人分别指向了两个商品，而在他们之后，第一位客人的手，果然又伸了过来。

这次，他指向了——「一颗人肾」。

呵呵，大哥肾不好啊……谢狗子嘴角抽了抽，完犊子，不会真要嘎自己的吧……

他看向黎林可的时候都快哭了：“大神……我不行的，我还得靠它娶媳妇儿呢……”

黎林可看了看他，视线从脸上一路移到了下半身，整得纯情男大还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一下：“你别这么看我啊，太奇怪了吧……”他黎哥果然还是gay子吧？会有直男这么直勾勾地看另一个男的那里吗！？

“你还挺自信。”青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纵欲伤身，少一个肾正好。”

直播间：

【笑不活了～～～女装爸爸简直天克谢狗子啊～～～】

【他可太难了～～～心疼他两秒～～～】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担心啊？？？爸爸好像另有打算，看起来一点都不慌，难道他知道惩罚是什么了？？？卖货失败不会死？？？】

【我感觉是啊……这里毕竟只是个便利店，不是真正的光明超市，规则应该不一样吧……】

【不对啊，如果不会死的话，那个女的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这里啊？？？直接指路光明超市不就好了？？？】

【我感觉还是会死的吧……只是触发死亡的点不在这里，那个女的说不定只是以为他们没有瞬移道具，会直接在雨里被同化呢？？？】

【这也有可能啊，她指一个比较近的地方，这些人才会去尝试，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的嘛～～～如果直接指路光明超市，那太远了，他们肯定会放弃，原地等待救援。】

【我看也不一定，没准便利店那个暗门后面还另有玄机……爸爸一直没去仓库看看，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一般人做任务之前，不是要先查看好现场的情况吗？？？仓库必查的呀，万一有什么东西连仓库都缺货呢～～～那妥妥儿的就是售货员坑他们了啊～～～】

【对啊，爸爸为什么一直不去仓库啊？？？仓库难道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吗？？？】

【那一片漆黑的样子就很有问题啊……】

【而且，第一位客人到底要怎么处理啊？？？ta指第二件和第三件商品的时候，根本没动，谁知道在哪个货架啊？？？】

【所以爸爸知道这是难点啊，他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没看谢狗子都快跪了吗～～～这第一个客人，不好处理哦，最后说不定真砸手里了。】

……

的确，第二位客人在追加商品的时候，并没有在哪个货架停留，这要从何找起呢？

虽然说听完一个货架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但这间不大的便利店，也至少有十几个货架那么多，全都听完的话，连驼背售货员都要回来了。

“啊——啊——啊——”随着小乌鸦的叫声，第四波客人也进来了。

这次还是两个人，时间富余，黎林可干脆把方法教给了其他人：“其实很简单，带我们来的那个疯女人说，便利店的售货员是个驼背，耳朵也不好，经常有客人买东西不付钱，他也不知道。她之所以要强调对方耳朵不好，是因为，为客人选择商品，是需要用耳朵去听的。他听不清，听不到，因此也找不到客人想要的商品，客人才会买东西不付钱。我猜——”

他看着地上的脚印：“刚刚的三个客人都并没有故意逃账的行为，是因为——我们找对了东西。所以，找不对东西，客人才会不付钱。”

“哇哦！原来是这样啊！”谢南杉眼睛一亮，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我还以为有客人会故意那么做，横竖得干一架呢……”

“你仅仅是因为女人的话，就推出了这些？”霜月的内心不有赞叹，青年果然还和黑虫共和国那会儿一样，沉着冷静，聪明过人。

“嗯，听声音的规则也很简单，正常的商品不会有任何声音，掉san的奇怪东西会让你产生类似耳鸣的感觉，但我测试过了，实际上并不会影响san值。而客人们需要的东西——你们凑近去听，会听到他们的执念。”黎林可举了几个例子，“比如，第一位客人的第一件商品，我听到了：狗血撒上之后，我就能入土了。第二位客人的商品，我听到了：用黄符杀死那个负心汉，我就能安心上路了。第三、第四位客人的执念也差不多，所有这些「人」，他们实际上都是亡灵。是不同于正常人和复生人存在的，亡灵。“

“我去……真是鬼啊？”谢南杉打了个哆嗦，默默地和第一位客人拉开了一点距离，捂着嘴悄默默对青年说道，“他的执念是入土，要人血和肾干什么啊？”

“尸体入土之前，讲究一个完整地来，完整地走。”霜月代替他解释道，“那人或许死于失血过多，以及少了一颗肾。”

“靠，被人嘎了腰子？”谢南杉立刻反应道，“黑市买卖！把人嘎了就不管了，所以失血过多而死！”

“有可能。”吴敏安点头，”我们刚进大学那会儿就有安全讲座提到，一定不要为了买手机去卖肾，遇到黑心买家，甚至会丢了性命。”

“那他完了。”黎林可幸灾乐祸，“如果是这种情况，第一位客人至少被嘎了两颗肾。”

谢狗子脸都绿了，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他们聊天的这会儿，毕卓已经找到了两个客人需要的商品，拿在手中走了过来。他看谢南杉的脸色不太好，疑惑问道：“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没事，”黎林可靠在收银台旁边的墙上，对谢南杉说道：“好好卖货，哥保你不死。”

这句话简直是救命稻草，瞬间就点燃了谢狗子的希望，他感恩戴德、双手合十朝青年作揖：“我就知道大神你还是爱我的！”

“别恶心我。”黎林可别扭地撇开了脸。

“啊——啊——啊——”小乌鸦突兀地叫了三声，视线锁定在了门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时间还没到十分钟，下一波客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