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芜和陆听鹤赶去后台时时间刚好，下一个就是他们班的节目。

曹青青一看到司芜唇上褪色的口红又开始着急，急吼吼为他补妆，嘴里叨叨着什么都能坏你这张脸可千万不行，就等你惊艳全场了呢。

如果说这场演出是拼图的话，司芜就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那一片。

补完口红也到了上场的时候，班里参与合唱的人已经在台上站好位置，曹青青对邵凌风和司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表演开始前舞台还没有亮灯，司芜站定位置，伸手轻轻搭在邵凌风肩上，他瞥了眼舞台下的观众席，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

虽然是第一次上台演出，但司芜并没有觉得紧张，非要说的话，还有些兴奋，在众人的目光下起舞，收获目光与赞扬……

实在很让人跃跃欲试啊。

“现在你该看我。”

邵凌风小声不满道，那些台下观众有什么好看的。

司芜转过头，视线撞入邵凌风的眼中，邵凌风看到司芜眼中的自己。

好陌生，原来自己会因为喜欢人变成这样吗？但好像也不错。

噔——

斜右侧一束光照亮了班级合唱团，背后大屏幕逐渐亮起，纯黑色中间是一朵悬浮旋转的玫瑰。

他的手搭上司芜的腰，下一瞬，一束光打在两人身上，大屏上的玫瑰蓦然盛开，花瓣旋转纷飞，花心如同流水般滑落下来，最终变成了一颗破碎的心。

红黑的歌曲标题打出，邵凌风俯身靠近司芜的耳边：“开始了。”

合唱声响起，带着令人震颤的节奏。司芜随着邵凌风的牵引起舞，在腰部的托举下翻身转了轻巧的一圈，接着向前一步，邵凌风随之后退，牵着他的左手抬起，放开他的腰肢，将他送出去。

没有哪次排练比得上这一次的默契。

司芜轻盈地向后，在邵凌风的手下旋转一圈，丝绒裙摆如同玫瑰一样快速盛开后收拢起花瓣，迅速又回归了邵凌风的怀抱，再度与他靠近。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尖，用近乎调情的目光直视着邵凌风，全身心投入舞蹈当中。

观众席几乎是在灯打在司芜和邵凌风身上时便骚动起来。

惊呼声，小声的尖叫，窃窃私语，如果不是前排还坐着领导，恐怕声音早已掀翻报告厅的屋顶。

几乎每个人都掏出了手机来拍，来录像。负责官摄的学生更是恨不得怼着二人的脸拍，已经后悔怎么没提个斯坦尼康来360度记录司芜的美貌。

在司芜一个向后倒下腰的姿势后，观众席的气氛彻底压不住，女声和男生的尖叫混在一起，点燃了现场。

热闹的观众席里只有中排最中间一个位置很安静。

穿着丝绒西装的男人专注地盯着台上在高大男生怀中旋转的纤细身影，仿佛舞台上其他一切都不存在，只有司芜一个人在他眼前起舞。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凉，但仔细看却会发现他眼中抑制不住的柔情。

陆听鹤看得几乎有些无法自拔，他受过艺术熏陶，却并不沉迷，但此时他却有些沉醉了。

司芜现在很美，美到夺目，比那段简陋的排练视频还要好看。

忽然间，陆听鹤想得很远，他想，如果司芜不想读国内的大学，或许他可以安排老师帮他训练，送他去国外深造舞蹈，前提是司芜喜欢的话。

他希望他能做他喜欢的事情。

但内心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告诉他，不要放走司芜。

你根本不想让他走，他那么脆弱，那么美丽，脾气也很差，只有在你的保护和照顾下才能生长，如果他这辈子非要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那么那个人只能是你。

冷静的思绪在疯狂编织，像是燃烧在心里的冷焰火，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在被灼烧。

陆听鹤平静地看着舞台，手背上的青筋却不受控制的突起，他知道自己在压抑什么——

那从一萌芽就让他觉得必须掐灭的火焰。

舞台上两人的舞蹈已经到达最热烈的时刻，司芜和邵凌风相贴在一起，连眼神也如此，他们只看着对方，气氛任谁都会觉得火热。

因为离得太近，邵凌风连两人衣料摩擦间发出的声音，司芜裙摆旋转的声音都听得清，还能闻到少年身上因为出汗而淡淡散出的香气，他看着司芜对他笑，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想要司芜只对他笑。

一瞬间，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冲动，如果今天他对司芜表白怎么样？

他会答应吗？

司芜不知道邵凌风在想什么，他完全投入这场舞蹈，再一次旋转时瞥到了屏幕上的特效，特效正随他的动作改变，仿佛他另一个影子。

做的还真是不错。

现在靳墨这么听他的话，看来也是时候把那个剧情任务完成，给他一点“奖励”了。

舞台下最远处的位置，娄危站在观众席最后一层，凝视着舞台上旋转的身影，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笑自己愚蠢，才意识到司芜对他的吸引力已经远远超乎当初，以至于现在他根本移不开眼。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一点也不想抵抗，反而更加跃跃欲试想接近。

哪怕输给司芜，哪怕会出丑，但只要博他一笑，好像也都值得了。

他好像的确被司芜改变了什么。

表演已经接近尾声，舞台侧边的位置，靳墨站在运转的电脑旁看着台上，他的位置似乎是离舞台最近的地方，近到只要伸手遮住邵凌风，就只看得见司芜。

但司芜却不是在对他笑，他在对他的舞伴笑。

为什么不能只对他笑？

演出结束，热烈的掌声响起。

台上的两人牵手退场，靳墨看着，只觉得眼睛灼热，他在嫉妒，却又舍不得把眼睛从司芜身上移开，期待着对方会为他停留。

提着裙摆的少年笑着经过他身边，时间仿佛拉长了，靳墨能清楚地看到司芜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挺翘的鼻尖，微微晕染开的妆，让他看起来鲜活又灵动。

这只是对他来说，在司芜眼里，这只是短暂的一秒，司芜没在看他，也没在看任何人。

可所有人都只看着司芜的脸。

经过靳墨身旁时，司芜松开了邵凌风的手，若无其事对靳墨丢下一句话：“去教学楼外的小路等我，有事说，不去你就完了。”

靳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在空旷黑暗的舞台上，他站在中间，没有人能看到他，忽然有一束光照在了他身上，开灯的少年是本着捉弄他的目的，但他看着他的笑容，却情不自禁。

他真的完蛋了。

这一个小小的互动邵凌风没有注意到，他只注意到自己空荡荡的手，心也跟着空落落的，怎么放的那么快，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多牵一会儿吗？

他回过头，想找司芜的身影，一束花被放在了他手上。

曹青青一边把另一束递给司芜，一边热泪盈眶道：“太完美了太完美了！没了你们两个我的节目可怎么活啊！”

邵凌风抱住花束，还有些不习惯，又一束花递到了他的面前，司芜无奈地看着他：“我要去换衣服，凌哥先帮我拿一下吧，穿这件实在有些不太方便。”

“剩下的花，也都拜托凌哥了。”

后台簇拥着不少女生和男生，手里都捧着花束，一脸期待地看着司芜，邵凌风瞥了一眼，扯唇笑得很不驯：“行啊——”

司芜一走，邵凌风又恢复了桀骜冷淡的模样，每接过一束花，他的脸色就会难看，尤其是从男生手里接过时。

那些人，凭什么觊觎司芜。

瞥见旁边的夏妄，邵凌风顺手把放不下的花递给他，有些不耐烦：“拿着，怎么给司芜送花的人这么多。”

夏妄很懂，他知道老大肯定是吃醋了，喜欢的人被这么多人喜欢，能不吃醋嘛，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说：“凌哥你没给司芜准备花啊？”

邵凌风皱起眉，若有所思：“你说得对，表白怎么能没有花。”

啊？夏妄一脸懵，他说啥了怎么就说得对了。

等等……

“表白？！凌哥你终于决定勇了啊！那肯定要有花啊！而且我也觉得今天是表白的好时机，你看气氛这么好，你们之前排练肯定也有点感情基础吧，司芜还一直都那么崇拜你，到时候花一送，话一说，他肯定感动到直接答应！”

“你说的有道理。”

邵凌风知道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司芜对他崇拜的眼神不假，从一开始就在讨好他，如果他真的表白，司芜应该会高兴的吧。

夏妄继续助攻，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对了凌哥，这不巧了我刚好知道学校附近有家不错的花店，现在下订单二十分钟就能送来，需要吗？”

邵凌风点头：“那你来订花，我先去准备一下。”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是有些等不及。

心脏怦怦直跳，夹杂着激动和迫不及待的情绪。

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颗心好像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随着司芜的动作跳动。

如果司芜答应他的话，他一定会是今晚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