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天穹崩裂处涌出滔天弱水，慕昭脚踏昭苏剑掠过墨色波涛。水中忽现万千荧光，玄冰鲛人曳着晶鳞长尾浮出水面，发间水母伞盖泛着幽蓝毒光。
"九曜之主，且听鲛皇挽歌——"为首的雌鲛额生珊瑚角，喉间发出的音波凝成冰锥。慕昭挥剑斩碎音障，却见弱水凝结成镜，映出苏砚被囚在鲛人骨牢的景象。
"幻象？"她龙瞳金芒暴涨，逆鳞簪却突然脱手射入水镜。镜面炸裂时窜出条八爪鬼蛸，腕足缠着苏砚的蛊王血珠："想要这小郎君，拿你的龙筋来换！"
弱水尽头升起赤色雷云，雷音金鹏展开垂天之翼。每根翎羽都跃动着紫电，鸟喙张合间吐出人言："九曜圣殿岂容孽龙踏足！"
慕昭的白骨剑引动天雷，与金鹏的雷霆对撞成光网。苏砚的蛊王血忽然沸腾，化作赤链缠住鹏鸟利爪："师姐，它左翼第三根金翎是阵眼！"
金鹏怒啸震落漫天火羽，慕昭翻身跃上鹏背。指尖触及金翎的刹那，翎管中突然钻出千百只蚀骨血蚁，顺着龙鳞缝隙往皮肉里钻。
雷鹏化作青烟消散，慕昭坠入噬魂妖林。紫黑色藤蔓如巨蟒缠来，叶片上浮现垂死者的面容。她斩断藤条，断口喷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慕影的残魂碎片。
"好妹妹..."藤妖主根化作慕影模样，掌心托着朵猩红妖花，"用你的心头血浇灌往生花，就能复活那蛊虫。"
昭苏剑刺入花蕊的瞬间，整片妖林发出婴啼。地底钻出肉瘤状树妖，瘤体表面浮动着苏砚不同年龄的脸庞："师姐...为何杀我..."
冲破妖林迷雾，九曜圣殿近在眼前。殿前盘踞着九头鬼车，每个鸟首生着百只复眼。慕昭与千道邪光对视，神识如遭万针穿刺。
"别看眼睛！"苏砚的虚影突然凝实，蛊王血化作绸带覆住她双目，"鬼车第九首藏着我的半缕命魂！"
慕昭循着血气挥剑，白骨剑却刺入团黏腻胶体。那胶质妖怪吞剑化形，竟变成云涯的模样："昭儿，与我同堕九幽可好？"
圣殿玄门轰然开启，万千妖骸堆积成王座。慕昭每踏一步，便有新妖从血泊中凝形：
- 影魅裹着慕影的残魂撕咬而来
- 赤炎狻猊吞吐焚天烈火
- 玄龟背负着写满谶语的碑文
苏砚的蛊王血突然凝成法阵，所有妖怪瞬间僵直。九曜王座迸发血光，显出令万妖战栗的真相——殿柱蟠着的根本不是龙雕，而是被抽筋剥皮的真龙遗骸！
"现在明白了吗？"王座上的慕昭镜像轻笑，"所谓九曜之主，本是万妖血祭的祭品！"
慕昭的龙爪穿透镜像，王座下露出深不见底的虿盆。百万毒虫在血池中翻涌，簇拥着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尸身着九曜祭袍，怀中抱着对连体婴骸——左半身龙鳞覆体，右半身蛊纹密布。
"这才是最初的我们..."慕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道将神妖之体一分为二，却不知阴阳本同源！"
血池突然卷起漩涡，毒虫凝成苏砚的模样。他心口插着半截逆鳞簪，蛊王血正被虿盆疯狂吸食："师姐，用昭苏剑刺膻中穴..."
水晶棺椁突然立起，女尸双手结出往生印。虿盆中毒虫化作黑雾，在她周身凝成十二道妖仙环：
青面魍魉环吐幽冥鬼火
白骨夜叉环舞噬魂钢叉
玄狐魅影环散催情迷雾
慕昭的白骨剑斩碎第三道妖环，粉雾却催动体内阴阳契印。她踉跄跪地，看见少年云涯从雾中走来，手中握着带血的婚书："昭儿，与我结契可好？"
九曜殿穹顶突然裂开竖瞳，烛龙之目映出血色月光。被照到的妖物纷纷狂化，慕影残魂趁机附体尸解仙："好妹妹，让阿姊教你什么是真正的..."
话音未落，苏砚的蛊王精魄突然自爆。血雨中升起九头相柳，毒涎腐蚀着烛龙之目。慕昭趁机将昭苏剑刺入尸解仙丹田，挖出枚跳动着的妖丹——丹内封着慕影的命魂。
地面突然塌陷，巴蛇巨口吞噬半座圣殿。慕昭抓着妖丹坠入蛇腹，见腔内壁刻满青丘文字："九曜劫满日，巴蛇化应龙"
蛇胆位置悬浮着云涯的堕仙骨，骨火点燃妖丹。慕影的命魂在烈焰中凄笑："你以为挣脱得了？这蛇腹...便是你的子宫..."
慕昭的龙鳞突然逆生，腹中剧痛难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龙族躯体正在孕育新的妖胎——那胎儿额生龙角，后背却爬满蛊纹。
巴蛇将慕昭呕出腹腔时，九曜天穹降下血雨。万妖从四海八荒涌来，对着她隆起的小腹跪拜。苏砚的虚影在雨中凝实，掌心贴着妖胎位置："师姐，这才是劫源真正的形态..."
慕昭的龙爪刺入腹部，却抓出块双生逆鳞。鳞片落地化作两具婴孩尸骸，一具燃起堕仙骨火，一具爬出噬心蛊虫。九曜圣殿在她绝望的龙吟中彻底崩塌，露出深藏地心的往生河源头——那里沉浮着所有轮回中死去的自己。
往生河浊浪翻涌，慕昭踏着昭苏剑掠过水面。忽有百丈虬螭破浪而出，龙首蛇身覆满青苔，每片鳞隙都嵌着溺死者的头骨。巨妖张口吐出腐臭阴风，风中飘荡着苏砚的呼唤："师姐...救我..."
慕昭并指抹过剑锋，龙血在剑身绘出敕令符。剑气劈开阴风时，却见虬螭独目竟是云涯的堕仙骨所化，瞳仁中封印着三百世前的记忆残片。
"原来你吞了他！"龙爪扣住虬螭独角，鳞片剐蹭间火星四溅。虬螭吃痛翻滚，河中突然伸出万千白骨手臂，攥住慕昭脚踝往河底拖拽。
河底沉沙轰然炸开，三千阴骑兵列阵而出。骸骨战马眼眶燃着磷火，骑士手中陌刀刻满镇魂咒。为首鬼将掀开面甲，露出慕影残破的半张脸："九曜阴司，恭迎圣主归位！"
慕昭的逆鳞簪突然迸发金芒，照出阴兵真容——每个骑士体内都囚着青丘子民的残魂。昭苏剑悲鸣不止，剑穗螭纹佩裂开细纹，苏砚的虚影在裂痕中若隐若现。
"杀...不得..."慕昭虎口震裂，剑锋在鬼将咽喉三寸处凝滞。阴骑兵阵列突然变换，陌刀结成的囚龙阵映出她前世屠城的画面。
冲破阴兵阵时，河岸化作森森白骨林。尸陀树虬结的枝干挂着人皮经幡，树洞中爬出七窍流血的比丘尼。她们手捧骷髅碗，碗中盛着慕昭历世的心脏。
"施主，该还债了。"比丘尼们的头颅突然炸开，脖颈窜出八首巨蟒。慕昭挥剑斩落蛇首，断颈处却绽放血色优昙，花蕊中坐着尊双面佛像——正面慈悲相，背面修罗相。
佛像掌心托着枚蛊卵，卵壳浮现苏砚熟睡的面容。慕昭的龙爪刚要触及，地面突然钻出食尸鼠妖，利齿咬住她手腕往地脉拖去。
地脉深处布满荧光菌丝，巨型菌母伞盖下悬挂着人蛹。菌丝刺入慕昭龙鳞，往血脉注入致幻孢子。幻境中云涯正轻抚她龙角："昭儿，与我永堕幽冥可好？"
"破！"慕昭咬碎舌尖，金血灼穿菌丝囚笼。菌母发出婴孩啼哭，伞盖裂开血盆大口。昭苏剑引动地火，却见烈焰中浮现初代国主的身影——她正将双生婴孩放入菌母伞盖。
冲出地脉的慕昭坠入鬼市，青面獠牙的商贩叫卖着人皮灯笼。当铺掌柜掀开兜帽，露出苏砚腐烂的半张脸："客官要当心肝，还是赎罪孽？"
慕影的残魂在胭脂铺前巧笑嫣然，正对着人骨镜描眉。镜中映出的却是慕昭龙化后的模样，眼角金纹爬满蛊虫。当慕昭劈碎铜镜时，整个鬼市突然沸腾——茶寮的孟婆汤锅爬出百足尸虫，赌坊的骰子化作骷髅蜂群。
鬼市尽头升起血色祭坛，九头鬼婴啃食着脐带状的怨气。每个头颅都发出慕昭的声音："娘亲...为何抛弃孩儿..."
慕昭腹中妖胎突然躁动，昭苏剑脱手插入祭坛。鬼婴九首齐哭，声波震碎周身空间。往生河水倒灌而入，水中浮现出三百具慕昭的尸骸，每具尸体都抱着个蛊王血凝成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