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过来。”刘帆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路过的潘凯。

潘凯满脸莫名：“你干嘛呢？躲这儿当偷子呢？”

“嘘，你说什么呢，文化人的事情能叫偷吗？”刘帆狠狠瞪了眼潘凯。

“你总分加起来四百还跟我摆起文化人的谱子了？你脑子没烧坏了吧？”

“……大哥我叫你看啊，你看看下面不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刘帆绝望地喊，潘凯这会儿才注意到楼下的景象，随即睁大了眼睛：“徐知骁和夏深寥？他们怎么还是在一块儿？他们在说话？不对，说话有什么好看的，万一是私事呢？”

“刘帆，做人不能太不在意隐私，那样不雅观……”刘帆捂住了潘凯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其实吧，我刚刚就不小心听到了一点，有关于张喆明的。”刘帆叹了口气，决心再也不能和这种脑子转不过弯的人兜圈子，“不过离得很远，再加上大家提到徐知骁就是张喆明，我都把这口型看眼熟了……”

“所以我也只看出来了他们两个在聊有关于张喆明的什么事，具体的我不清楚。”

“……张喆明？”这下轮到潘凯讶异了，他皱了皱眉，把这个快抛到天边的名字又拽了回来，“怎么又说起他的事了？”

刘帆挑眉，面上骄傲：“这我得问你啊，我跟张喆明又不熟，你不是跟他熟吗？”

“要我解释多少遍我和他只是打球的时候见过几面，平时没什么交集？要说之前有交集也是和顾胜的事，但那事也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他们两个人说起张喆明的话题好像没什么特被反应，啧啧……你们之前不是说徐知骁肯定不敢谈张喆明的事吗，现在我怎么看着不是这么回事呢。”

“你也在那个群里，谢谢。”潘凯无语。

“别打岔，你知道张喆明现在转去哪个学校了吗？话说自从那次打架之后我就没听过他后来的消息了，也真奇了怪了，如果他真是受害者怎么转学的还是他啊……”

“等等，对哦，如果他真是受害者怎么转学的是他？”刘帆倏地反应过来，一拍手，“如果徐知骁真是帖子里穿的那样，在考场上打人这么严重的行为最起码也得停学吧？”

但之后他们收到的通知却是，在众多帖子里被传为“受害者”的张喆明转了学。

刚接完水的王登叶拿着水杯路过，耳朵一动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急着凑到刘帆面前：“什么什么？”

“不是，你想想啊，张喆明在这件事里真的充当的是‘受害人’或者是‘不完美受害人’吗？”刘帆一见到听众多了，马上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要知道徐知骁家又没什么后台！”

“……魏主任？”潘凯迟疑地举手。

王登叶一拍他脑袋：“你傻啊，魏主任和他又非亲非故的，你说魏大帅是他后台还不如说是魏翔他爸来得有说服力！”

魏翔仅仅路过一秒，无辜躺枪：“还有我的事儿？”

“确实，”跟在他身后的陈煦马上就撞入了八卦圈里，无缝衔接，“照小帆子说的，魏主任眼熟徐知骁，但顶天了也就是同情，再多了他也不可能做的。”

什么借学校地位压人、欺上瞒下、坑害无辜学生，这种事情被查出来了他的职位也保不住。

刘帆：“那问题来了，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你一句我一句闹得不亦乐乎的现场，霎时间寂静下来，大家眼瞪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一那阵发生的事，对于局外人来说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对于他们来说是校园论坛上的风风雨雨，但一到了现实里，却也没影响什么。

魏翔和潘凯高一的时候和顾胜、张喆明一伙人玩得比较好，但也仅限于此，毕竟经常跟着他们玩的又不只有他们。

等到了高二的时候，反而没怎么再走动了，他们两个人在自己班里发展出了交际圈，要打篮球也完全可以和班里其他人约。

就像现在，魏翔甚至要想一下，才能把他记忆里为数不多关于张喆明的印象说出来：“看起来挺老实的？平时都是笑着的，很少黑脸，打篮球也还行吧。”

“顾胜和他关系好，一开始也是顾胜带着他跟我们认识的，但具体是怎么认识的，我也不知道……”潘凯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一拍，“好像一开始张喆明和徐知骁扯上关系，是张喆明主动的？”

魏翔这会儿没犹豫，直接点头：“对，我也记得。”

陈煦被两个人说的，也牵连起了关于张喆明的记忆：“当时好像是打篮球吧，人不够了来着，然后张喆明就邀请徐知骁上场。”

“那你怎么记得？”刘帆忽然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陈煦扬了扬下巴：“你问他俩啊，两个人一天天净往操场跑，什么水啊外套啊都是我负责看管的。”

“而且徐知骁上场时候阵势特夸张，进一次球我身边的人就喊一次，排面拉满了，你想记不住都难。”

干脆利落地传球、进篮筐，明明脸上没多少表情，但就是酷毙了。

尤其是对于十六七岁这种刚上初中，恰好处在对男女之情有点儿懵懂，又蠢蠢欲动的阶段。徐知骁的出现把场下大半女生的视线都吸引了。

“那后来呢？”王登叶又转头问魏翔、潘凯两人。

“后来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段时间张喆明拉着徐知骁一块打球比较多，至于私下里的相处我也不知道了，两个人看着挺好的。”潘凯耸耸肩。

魏翔也点头：“上次不是有谁说张喆明和校外小混混玩得挺好的吗？估摸着他的交际圈也不在校内。”

“……上次说张喆明和校外小混混走得比较近的是谁来着？”

众人面面相觑，刘帆一大跨步冲到教室后门，中气十足地吼：“尹任！出来！”

尹任表情惊恐：“大哥，你要干什么？”

“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尹任最后还是被半胁迫地架了出来，被这群闲得慌的人团团围住，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心位。

“我记得的我上次在群里不就说过了吗？也就那么点儿了，刘帆你还要叫我出来是要干嘛？”尹任的面容有种佛像的慈悲感，“张喆明和校外小混混勾肩搭背走一路，汇报完毕，over。”

“等等等等！大哥等等小弟，看在小弟如此心诚的面子上就先等等，好吧。”刘帆讨好地笑了笑。

陈煦蓦地竖起耳朵：“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张喆明和小混混勾肩搭背的？”

“高一开学前？”尹任皱眉，“我来学校踩点的时候……”

刘帆吐槽：“踩点？”

“提早熟悉路线，”尹任面色平静，“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看见的，不过当时我不认识张喆明。”

后来张喆明那事儿闹得风风雨雨，他才后知后觉那天跟小混混勾肩搭背的就是张喆明本尊。

“那这事儿靠谱吗？”魏翔犹疑不定。

陈煦大喇喇地往扶手边一靠，潇洒挥手：“没事儿，要不然咱再去找一找张喆明？”

“找到了，之后呢？”王登叶问。

“把他绑起来！审问！”

“……”潘凯满脸黑线地扶额，“你听听这靠谱吗？！”

都说了不要往违法犯罪的路上一路狂奔啊！

“什么靠不靠谱？”

“没什么，就是……”潘凯摆了摆手，刚准备回答却倏地定住——等等，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众人僵硬地转头，却见大事件里的另一位主人公正站在楼梯口，整个人似笑非笑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而身后跟着最近闹得班级里沸沸扬扬的姘头，夏深寥。

面前的人不是已经聊完了话的徐知骁和夏深寥还是谁？

刘帆欲哭无泪，试图往自己的亲亲好同桌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嘟囔：“我没来得及看啊……”

身后被措不及防塞进一个人的尹任面无表情，在徐知骁和夏深寥两个人走在一块形成的“威压”下无所畏惧。

陈煦抽了抽嘴角，嘿嘿笑了两声，见事情不太对头迅速逃跑。

魏翔趁着在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潘凯身上，悄咪咪往角落里苟，却在试图隐藏的下一秒被徐知骁轻飘飘的视线打得溃不成军。

王登叶则跑得更彻底，跟着陈煦一块儿进的教室。

潘凯……潘凯作为全场唯一焦点，此刻在心里一边嚎叫痛哭跪地发疯，一边看了眼已经跑没影的陈煦和试图苟住的魏翔，从中获取了些许悲凉之情。

都是好朋友，怎么大难临头都各自飞了呢？

最后还是一直站在徐知骁身后的夏深寥没绷住，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

原本紧绷的空气在那一秒瞬间放松下来，徐知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吧，班里人智商不太高也没什么办法。”

……一群傻子。

徐知骁的嘴角也忍不住牵了起来。

“我觉得我还可以，起码上次数学老师还夸我进步了。”魏翔弱弱出声。

刘帆想也不想：“得了吧，还数学老师夸你进步了，全句莫不是‘教了大半辈子书教出来了个二十一分，简直是职业生涯的又一里程碑’？”

“……噗，”潘凯没忍住，冲着魏翔竖起来大拇指，“你是这个。”

“滚！你比我好到哪去了？”

“我三十七。”

“你们两个卧龙凤雏能不能闭一下嘴？数学老师自己出的卷子都能考不及格就算了，你们比来比去分数有人家一科高吗？”

“……”

两人怂怂地看了眼徐知骁——从入学起就是第一名，上课不听讲偶尔做笔记还能顺利接上老师问题的牛逼人物。

再看向夏深寥——从C市来的，成天做着他们连题干都看不懂的题目，不仅如此还能降住某校霸的更牛逼级人物。

……这就是加起来再翻倍都没人家一科的分数高啊。

“你个刚好及格的也闭嘴吧，就及格了有什么好骄傲的，切！”两人深呼吸一口气，一齐将矛头对准了满场吸引火力的刘帆。

刘帆：“及格了就是及格了，你们俩甚至分数加一块都还没及格呢。”

“如果没有我给你记的学习笔记，你确定还能及格？”一旁闷着一直没说话的尹任，此刻掀了掀眼皮，冷哼一声。

而两位注定要角逐第一的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被排斥出了这场有关于学习、结局注定是两败俱伤的大混战。

徐知骁没用力地扯了扯夏深寥的衣袖：“……别管他们了，走吧。”

夏深寥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