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锐笑着和乔别明在二班门口告别，闪亮的虎牙一闪而过。

都说转校生难适应新学校，难适应新同学，但顾泽锐几乎是没有用力气，仅仅在一节课过后，把全班人的名字对着脸记在了脑海里，拿着班长同桌给的座位表。

顾泽锐放下英语课本，开始了自己的社交，他先是用胳膊肘捣了捣在课本上画小人的同位，切切询问：“哎哎哎，同位，你知道二班那个乔别明嘛？”

徐羽的自动铅笔里面的细铅断了一道，在小人的腿上画了一道，他没管，反而悄咪咪凑过去，神神秘秘、一字一顿说道：“恐怖如斯。”

顾泽锐凑得更近了，眼睛带着殷切看向徐羽，其中的催促之意再明显不过。

徐羽压着嗓子咳了两声，非不老老实实讲，反而还要故意吊着别人胃口，先是起个悬疑：“你猜他考多少分？”

顾泽锐压下眼，细细思考了一瞬间，刚刚说是全校第一，核上小时候乔别明给自己写的交上去从来没错过的作业来看，顾泽锐“啧”了一声，没见识地开口：“估计650？”

“不不不，我给你一点提示，他做的试卷完全可以先打对号再让他做。”

“这么牛？”

徐羽就想要顾泽锐的这个反应，他压抑的声音倏地变大，都有点撕裂嗓子的感觉：“705！操！”

顾泽锐也跟着“我操”一声，声音没压住，尾音在主人意识到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空间瞬间静悄悄的，不知道为什么，班里刚刚还嘈杂鼎沸的背单词声音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后的英语老师猛地转头，看到是新同学，手里扶着课本，眯起眼，走上前。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渐渐逼近。

同位看这么隐秘的事情已经被老师发现，他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于是抓紧最后一刻，快速说道：“第二名649，这差距简直是马里亚纳海沟啊！。”

还不及顾泽锐再感叹一句，英语老师已经迅速上前，那速度，跟监管者一样快得要命。

挂在腰间的小蜜蜂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点消磁的玩味和不耐：“顾泽锐同学是吧，英语成绩怎么样？”

顾泽锐站起身，腿后的凳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听得老师皱起眉，但是接下来顾泽锐汇报的成绩更是让她死死拧住眉毛。

“七十左右吧。”

英语老师手上用了点力气，在众目睽睽下，有点不死心地问道：“之前在江苏省念的高中吗？”

众所周知，全国只有江苏省的英语满分不是150，而是120，并且巨难。

顾泽锐：“不是，广东。”

英语老师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毛骨悚然，好似在嘲弄自己未来教学之路漫漫，空气凝滞一瞬，她开口告诉大家：“广东我们考的高考卷子是一样的，都是一卷，顾泽锐，你别告诉我，还有不到七百天的时间，你英语才考七十来分。”

顾泽锐一听到“不到七百天”，在心底又猛然感叹一句要命，接着调整好面部表情，摆出一幅很真挚的模样，然后做出自己最擅长的一件事，道歉：“老师，对不起，下次我绝不会再多说话了，好好学习，尽力把英语成绩提上来。”

那认错的真挚模样，简直让人看得没法再怪罪于他。

老师见顾泽锐如此知错就改，又念在是个新生的份上，摆摆手让他坐下，接着上后面进行单词讲解。

刚刚挨上凳子的顾泽锐冲着同位挑了挑眉，示意已经安然无恙。

徐羽是个男生，面容清秀，有点宅男气质，戴个眼睛，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要厚，据顾泽锐一小时后的了解，知道他是因为晚上画漫画画出来的，两只眼加起来超一千，左眼650，为此，他还幽默地自嘲道：“要是高考能有眼镜度数那么高就好了。”

顾泽锐乐了，宽慰道：“这不还有七百来天吗？”

徐羽被别人叫去琢磨新的漫画剧情了，只留下顾泽锐一个人在座位上，还没等他感叹完乔别明现在的牛逼程度，周围忽然围上一些携着香气的女生。

“欸，顾泽锐，你刚刚说你在广东念书，那你会不会说粤语啊？”

顾泽锐的思绪被打断，脸上也没见恼意，按照习惯，露着虎牙看向女生，见到女生脸上的笑脸，一张帅脸上春风拂面，摆出很亲近的模样，很礼貌地说道：“会说一点点。”

他拿出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极小的缝隙，又笑眯眯地说：“差不多这么点。”

女生见他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平易近人，也没有再那么腼腆，一群人没有放过他，继续开口：“那你说一点呗，一点也行。”

顾泽锐还是笑着，没有拒绝，反而开口问道：“你想听什么？”

女生一下扭捏犹豫起来，几个人推推搡搡，她们像是被风吹起的海浪，摇摇晃晃的，又尽是青春漂亮。

顾泽锐觉得好玩，一直露着虎牙，眼睛弯弯地看着她们。

在海浪都在向下涌动的时刻，她们中间忽然闪出一道缝隙，顾泽锐露着牙，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忧郁清冷样子，又带着阴沉的乔别明。

顾泽锐连忙起身，伸出胳膊在空中摆了摆，和乔别明打招呼。

等他从女生堆里出去，乔别明就又换上了一幅神情，又变成了今早他所见到的清冷但又格外熟悉的那副带着点怜兮的模样。

顾泽锐手插着校服外兜，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到乔别明面前，左肩不动，右肩猛地往前一顶，两具身体的胸膛在空中相撞，发出沉闷的，“嘭”的一声。

乔别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眼睛忽然睁大，被顶得往后退了半步。

这是顾泽锐的亲近打招呼方式，其实就是从港片里看的那种□□挑衅方式，配上他那张硬朗有线条的脸和故作凶狠的眼神，这个动作的气势被他学了个十足十的像。

乔别明退了半步，还没止住步子，在顾泽锐露出虎牙的一瞬间，又上前一步。

顾泽锐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伸手熟稔地搭上乔别明的肩膀，压住耳朵，夸他：“你成绩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七百多分呢，你这上了高三还了得？没进步空间了都！”

乔别明一边听着顾泽锐近在耳旁的话语，一边看向原本围在顾泽锐身边的几个女生，眼神像是被冰淬过，冷的情绪仿佛要喷涌而出，这实在不太像一向没有情绪的乔别明能露出来的眼神。

所以那几个女生见他望过来，没有细想那毫不正常的眼神，只是比刚刚还要激动。

但只是须臾，乔别明便收回目光。

乔别明偏头，看见近在眼前的帅脸，眼神变了，顿了一下，音色清冽，没有杂质地问道：“你成绩怎么样？我刚才忘记问了。”

他想抓紧实施顾泽锐的计划，把顾泽锐转到二班，最好和自己坐在一起。

闻言，有点心虚的顾泽锐臂弯用了点力气，把乔别明的脖颈紧紧勒住，话也带着点伪装的恶狠狠的意味：“你干什么？七百分了不起？”

乔别明的眼睛经过发育没了小时候的大，也没有小很多，只是变得窄些，下眼睑饱满下凹，眼尾长而深，似一汪长月形的深潭，此刻正倒映着顾泽锐的眼睛，无声、寂静、隐蔽。

顾泽锐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地自己回答自己：“好像就是挺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