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过多久，我们又发现了异常，他们俩似乎真把对方当成夫妻了。哎，抱歉，后面的事……我说不下去了。」
「两个月前，我们也给你打过电话，你答应要来看她，但最后却没来。」
「而那位男方家属，除了转账之外，基本不闻不问！我们……总之院方已经尽力了，还望舒小姐理解。」
医生的语气透着三分无语、三分无奈、一分愧疚，剩下三分全是推卸责任之意 。
舒然叹了口气，没责怪院方。她母亲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淡淡道：
「那麻烦您找个人带我们去看看她吧。」
「这个没问题。小徐，麻烦带这两位去301室见周慧兰。」
医生显然不希望舒然久留。当她提出要见面时，他紧绷的状态瞬间松懈，朝门外喊了名护士，便把舒然和舒妄打发走了。
在护士引领下，二人穿过几道走廊，走进一栋看似疗养楼的建筑。上到三楼最里间的病房，终于见到了周慧兰。
房里确实摆着两张床，但其中一张堆满了衣物。
舒然透过窗户望去，只见母亲正在洗衣服——洗的却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男人的衣服。
护士站在门口喊道：
「周姐，您女儿来看您了。」
周慧兰条件反射般抬头，语气冷淡：
「你搞错了吧？我和我丈夫刚结婚，哪来这么大的女儿？正忙着洗衣服呢，没事别在门口晃悠。厂里的活都干完了吗？别忘了，我老公可是要当厂长的料，你们谁也别想偷懒！」
说完便端起盆，挤开舒然，大摇大摆地去厕所继续洗衣服。
错身而过时，舒然身上被周慧兰溅了大片水渍，但这个本该是她母亲的女人，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一旁的护士看得无语，只好无奈解释：
「情况就是这样。起初我们注射过镇定剂和强效麻醉剂，打算对她进行强制治疗，但精神疾病很难根治。一旦患者陷入自我构建的认知误区，治疗仪器和药物都收效甚微。」
「如果家属对我院不满意，建议您可以考虑转院。或许其他医院能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也说不定。」
舒然消化完这些话后，说：
「不必了。当初送她来之前我就查过，你们医院在精神疾病领域还算权威。转到哪儿都一样。既然她愿意这样，那就随她吧。你们尽力治，治不好，她的要求就尽量满足她吧，钱不会少你们的。」
「至于她和那个男人……如果对方家属不管，那就算了。」
「但有件事必须强调——他们这种情况不适合怀孕。你们能不能在饮食里添加避孕药，或者悄悄给……，给我妈做结扎手术？您看她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再生育。」
最后这段话，舒然说得很艰难，却不得不提。她实在不想再善后，再养第二个“舒妄”了。
「好……好吧。」
护士哭笑不得，但还是接受了。
舒然与护士道别，帮周慧兰约好了结扎手术时间后，又续缴了半年费用，才带着神情失落的舒妄离开医院。
舒然看舒妄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伤心周慧兰不认得自己，甚至没给过一个眼神。
舒然什么话都没说，只给他系好安全带，就开车回家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割裂，舒妄只能适应、接受现实，才能变得坚强。
她这个姐帮不了他，只能让他自己消化。
端午节过后，舒然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这个月有她和江砚的生日，但每次通电话、打视频，江砚都很忙，今年只怕是不能回来与她一起过生日了。
但舒然还是给江砚准备了礼物，是江砚以前喜欢的那个品牌的手表，另外还多买了一条领带。
她打算过年给他，她猜不管怎样，江砚过年总会回来的，那时候总能送出去。
11月25日，爷爷奶奶让舒然把舒妄送回乡下，说报了个旅行团要带他出去玩。送走弟弟后，舒然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给江砚连拨几个视频都没人接，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索性瘫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起狗血家庭剧。
看着看着竟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梦里江砚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一开门就抱住她亲吻。可还没碰到嘴唇，她就惊醒了。
然后……
然后屋里一片漆黑。她揉着眼睛正要开灯，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影，正死死盯着她。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跳起来。
「啊——！」
可下一秒就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江砚沙哑的嗓音贴着舒然的耳膜直击她的心脏：
「我回来了，然然……」
「我……呜呜呜……」
舒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江砚封住双唇。随即身子一轻，被他拦腰抱起。卧室门“哐当”一声关上后，两人迫不及待地宣泄起了积攒许久的思念。
云朵、梅黄黄和梅灰灰好久没听到这么吵闹的动静了。
于是，三只猫一脸好奇地飞奔到门前拼命扒门。屋内更吵了，但没有任何人理会它们。
此刻，它们的主人早已被思念与欲望支配，哪还顾得上它们。
两小时后，当两人从浴室出来，江砚轻咬着舒然的手指，眉眼温柔，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舒然目光睨着他，应了声好后，便满心欢喜地去拿抽屉里她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给江砚戴上手表的一瞬间，男人也看到那条领带，便低笑着捧起舒然的脸又亲了一下。
随即从衣柜翻出衬衫西裤换上，把领带递到舒然手里，示意她帮忙系。
舒然目光缱绻地看了江砚一眼，随后勾住他的脖子，虔诚地在江砚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双手一摊表示不会。
江砚笑笑，抓住舒然的手，把领带搭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手把手教舒然打领带。
舒然在他的引领下笨拙地打好后，江砚才揉揉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