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A班午休前一節課，是西門老師的語文課。

有句話說：「上輩子殺過人，這輩子教語文。」上輩子的八成業報集中在改作文。

據傳，曾有大考閱卷教授在解封後拿起手機要給家人報平安，卻發現自己暫時性的失去了語言能力。長期批改學生作文或可能導致對語言能力不可逆的損傷。

而課表的上課時間和西門老師溫煦的嗓音也為學生想清醒的聽完課程製造了一些難度。學生萎靡的精神又不免讓授課老師灰心。

但不得不說，這位老師很博學，上課講到一個點時旁徵博引的做課外補充；並且語文涵養深厚，自有一套對文學的見解，堪稱國寶級的老師。

不過，這並不讓火花感到驚訝。

開學第一堂課，西門老師首先演講了一番文學的源流與讓人印象深刻的作文破題後，發下稿紙讓每人寫一篇自我介紹作為回家作業。當第二天上課，看見坐在後排的伊藤紗月拖拖拉拉的從書包底翻出皺巴巴的空白稿紙時，完全沒有生氣，只是表達希望能夠認識伊藤同學，請他到台上向大家做自我介紹。

伊藤紗月還真的在沒有講稿的情況下做了一段符合個性的即興演講，帶動了全班的氣氛。西門老師趁機機會教育：「語文並不僅止於紙上的文字。」

伊藤紗月得到了一個向大家展示自己個性的舞台，西門老師獲得了一位曾被認為是不良混混，現在對他死心塌地的學生。

那時火花就知道，這個老師並不一般。

「雖然前幾節課說到『語文不僅止於紙上的文字』，但老師我還是希望，上課的時候大家能留下文字紀錄加深印象。這些筆記只是鄙人對文字的一點淺見，但它們能幫助現在的你們了解文學的框架，和其中所蘊含的意義。希望你們在閱讀這些前人留下的語言時，也能有一番體會。」

「這樣，我也不愧於教師這份工作了。看著學生們認真學習的樣子，是身為教師最開心的一件事了！」

雖然有諸多負面效果加持，但在西門老師的人格感召下，原本鬆散的學習氛圍逐漸凝聚起來。火花偶而抬眼掃過，都是振筆疾書，或是舉著手等待老師解惑的學生。

火花想自己一開始的判斷出錯了。或許這間學院的師資只是名氣差了些，能力能對標一流的水準。

但也不是每位老師都是這樣的。

……再觀察看看吧。

「對了，上一次的作文作業老師批改完了，大家都很有個性呢，讓老師我好好認識了大家在課堂以外的樣子。其中老師挑了幾篇寫得不錯，請同學上來分享。」

西門直明從稿紙頂端拿起一張：「田村同學——」

火花被粗暴的從自己的思緒裡扯出。

？

誰？

「田村火花同學，妳寫得很好，我從妳的文字裡感受到了妳的氣質，妳願意上台來和同學們分享嗎？」西門直明真誠地看著火花。

不願意！

可是拒絕的話說不定會被老師在心裡記上一筆，同學們還會更好奇我寫了什麼，私下流傳一些離譜的猜測。

火花左右為難。

自我介紹的內容裡添加了現在這個人設會做的事情當作素材，一邊揣摩一邊撰寫，透露「田村火花」是一個初入新環境，有些侷促但樂於交朋友的高一新生。一切都很正常，不會影響別人對「田村火花」的評價。

那些疏離乖僻，關於自我的評價一個字都沒提，只是仍不免染上火花平時的行文習慣。這一點一時難以根除。

但……

火花看見在自己的之後，還有幾張也貼著特殊的標籤紙。

為什麼要把我放第一個！

距離下課剩五分鐘，一個人念完一篇大概一分半，再加一些其他時間算兩分鐘，如果我排在第二位以後，我就不用上去了！

最後，火花還是硬著頭皮上去了。

西門直明發現，在火花接過稿紙踏上講台那一刻，許多同學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台上，好奇她會發出怎樣的聲音。整個班級比平時自己轉身寫筆記的時候還安靜。

火花努力壓下緊張平淡的念完，為自己的超常發揮暗喜。西門直明接過火花還回來的稿紙，看見她發白的臉色，莫名感到有點抱歉。

下一位是吳羽葵，從初中就加入了戲劇部，成為西門直明的學生很久了。踏上講台後，以挺拔的身段和聲情並茂的朗讀征服了大家。

西門直明又做了些總結，難熬的五分鐘總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