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衍收不走陆珏手里的钥匙，于是干脆换了门锁。
为了避免碰见他，她每个周末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而每个工作日，她早上一推开门，陆珏就站在门口。后来才知道，他把对面那套房买了下来。
她已经竭尽所能地在公司待到很晚，但无论她哪个点出大厦，陆珏总是能及时出现，想送她回家。
虽然他那辆库里南很炫酷，座椅看上去很舒服，但是方乐衍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仍然选择挤地铁。
洞洞花痛心疾首：“方大美女，其他先不论，咱别和钱过不去啊。”
“你不是想财富自由、想环球旅行吗？楼下那条金链子，你没看见吗？抓牢了，这后半辈子可就都有着落了。”
方乐衍从文件里抬头，眼神幽怨，“你以为谁都像你家大猛男一样，那么忠心不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与其最后惨淡收场，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洞洞花白她一眼，“切，我还以为你们爱得死去活来、非对方不可了呢。”
“结果你宁愿相信大猛男，也不想相信他？！那还是算了吧。估计他也没多喜欢你。”
方乐衍脊背一僵。
洞洞花无奈耸肩。看来自己是不可能有个富婆闺蜜了。
“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好。”
对噢，她连大猛男面都没见几次，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呢？
有片不安分的羽毛，在方乐衍心尖上撩来撩去。
她咬了咬嘴唇，把电脑关机装进包里。
叮——
电梯下行至一楼，显示屏上数字切换到“1”。
方乐衍收回目光。
电梯门缓缓张开，措不及防，某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方乐衍两条腿顿时像灌铅了一般，仿佛被定在电梯里。
陆珏瞳孔张大，赶紧伸手挡住电梯门。
空气凝滞了。他们四目相对，呼吸紧绷。
陆珏率先开口：“我是想上去找你。”
“哦。”
方乐衍眨了下眼，扯着嘴角，“要不，你先让我出去？”
“好，好。”陆珏侧开身体，有些尴尬。
方乐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陆珏快步追上去，“晚饭吃了吗？”
这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她刚下班，哪来的时间吃晚饭？！
方乐衍停住脚，“没呢。不知道吃什么。”
！
陆珏忐忑道：“你，你还想不想吃我煮的饭？我可以煮给你吃。”
“好啊。”方乐衍笑，“不过我想去你家吃。你是一个人住吧？”
“是！”
陆珏心跳得飞快，脸颊泛着粉，“除你之外，我没和别人同居过。我也只和你一个人谈过恋爱。”
“啊？我没问你这些。”
陆珏俯身凑近她，眉眼明亮，“但我想让你知道。”
黑色车子在市区平稳行驶，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开车。
特别是他今天只穿了白衬衫和黑西裤，诱人的好身材简直是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薄肌若隐若现。两条长腿略微弯曲，时不时往上提一下，换刹车油门。
白衬衫袖口随意翻折着，露出两截瓷白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动作利落干脆。
而衬衫领口处更是让她欲罢不能，那里松了一颗扣子，让人恰好看得见微粉的锁骨，却又看不完全部。
再加上，他耳下的纹身里，有她的名字缩写……
这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对她造成了极大冲击。
方乐衍眨眨眼，正色道：“你怎么还没剪头发？”
陆珏仍然是半扎发，不过长度比车祸前多了一截。
他目视前方，侧脸俊美得让人嫉妒。
“因为，我感觉你更喜欢长发。”
方乐衍脸一红，“那倒是。”
陆珏住在水果湖那一片的某个小区内，方乐衍被他请进家门时，不得不开始仇富了。
他住这么大的房子，还在她家里蹭吃蹭喝了两年？！
如果他们真的分手了，能不能找他要分手费啊。
陆珏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摆到她脚旁。
但他并不起身，只是仰头看着她笑。
方乐衍疑惑：“你干嘛？难不成想帮我换鞋？”
“是，我想帮你换鞋。”
“啊？”方乐衍不是很懂。这是他们陆家的社交礼仪吗？
陆珏慢慢解开她的鞋带，一手握住脚踝，一手摁住鞋边，帮她脱掉了鞋子。
再稍微用力，把她的脚带进了拖鞋里。
方乐衍大为震撼，并连连后退，“另一只脚，我自己来就好。”
陆珏笑容甜美，“那，我去煮饭了？”
“嗯，嗯。”
换完鞋，方乐衍已经满脸通红，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子。
她不得不痛骂自己的不争气。她是来问真相的，不是来和他调情的！
方乐衍拍了拍脸，打开电脑，准备完成刚才遗留的工作。
虽然她心里小鹿乱撞，但这里面的装修风格帮了她大忙。
灰白调极简主义，所有家具一目了然。如果不知情的话，还以为这里是监狱。
如此纯狱风的感觉，她只在高中教室体验过，因此效率高得后无来者。
“饭菜都好了，你想现在吃吗？”
“嗯，时间也不早了。”
方乐衍抬头一看，茶几上不止有笔记本，还有各种摊开的文件夹，比她的办公桌还要乱。
“诶呦，稍等。”
她起身收拾桌面，把文件、笔记本、充电线一股脑全塞进包里……如果有办公室举重大赛，请一定要叫上她。
陆珏帮她整理好文件，“也可以吃完饭再收拾嘛。”
方乐衍轻叹，“我家离这儿挺远的，我想早点休息。”
陆珏眸中水光闪动，她却看不见，径直奔向饭桌。
她馋这口好几个月了，前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方乐衍又发现一个不和他分手的重要理由：不用自己动手做饭，躺平即可享受米其林大餐。
“乐衍，其实……”
陆珏戳碎一粒米，犹豫着。
方乐衍突而记起此行目的，“对了，方……陆、珏，既然你本来就是人，为什么会变成狗，然后再变成人？”
“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陆珏眨巴着眼睛，每一根睫毛都在诉说期待。
刚才他拉动某个椅子，本意是想请她入座。结果她可能以为那是他要坐的位置，特意跑到斜对面去，还非得加句：“这里宽敞。”
方乐衍正在沉浸式啃肉。她腾出手大方拍了拍身边空位，语气豪爽：“坐，两边都可以坐。”
“好！”
陆珏坐到她左手边，凑近。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试探着摸上了手腕。
“诶诶诶，”方乐衍吞下那块堪称极品的肉，抽出手腕，“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陆珏瘪嘴撒娇，“哪有女朋友这么冷落男朋友的。”
“什么女朋友、男朋友。陆先生，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请你自重。而且……”
方乐衍指出重点，“上次我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你就两个多月不理我。现在，你连名字都变了，还瞒着我存了那么多钱，我不能生气吗？”
陆珏更委屈了，“可是上次，你想睡我的时候，我给你睡了……”
“什么？！要不你仔细算算，是你想的次数多，还是我想的次数多？”
陆珏眼里亮着光，边蹭她边笑，“所以，这次只要你想的次数比我多就好了。”
……
“我不吃了。”
方乐衍丢下筷子。其实是她吃饱了。
“乐衍，”
陆珏圈住她腰，把她禁锢在怀里，“你别走嘛，我家里床很大的……浴缸也很大。”
“我买了你的尺寸的衣服，你可以天天住在这里。”
方乐衍去掰他的手，却被牢牢扣住，“松手，我认为我们还……”
唔！
陆珏低头吻了她一下，“宝宝，我好想你。”
“你，我……”
尝到甜头了，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
陆珏再度吻下去，力气加重许多，要缝补好他们最后一点距离。
他们早已过了浅尝辄止的阶段。他咬了几下她的唇后，便开始解她的衣服。
“等等，等等……”
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方乐衍喘着气说：“我现在不想做。”
“我想先听你的过去。”
陆珏在她肩上流连、不舍，“乐衍，我想告诉你为什么。”
“但是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相。就像上次车祸我恢复记忆，每次变化都很突然。我并不能预知。”
方乐衍开始玩他的手指，“那你，变化过几次？”
“只有这两次。第一次，是在看见你之后变成狗；第二次，是在你怀里变成人。”
“看见我之后？”
方乐衍的手移到了他腹肌上，“意思就是，你在变成狗之前，还见过我？！”
“是啊。”
陆珏轻咬她的肩，“宝宝，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还记得上次在凌波门吗？我说，我只记得见你的第二面。”
方乐衍心跳加速，“记得。”
陆珏手臂收拢，两人紧紧相贴，“第一面，是在你公司楼下。你抱着一大摞文件，跑去上班，结果把我撞倒了。”
“你猜，我那个时候本来是要去干什么？”
方乐衍鼻尖酸涩，眼中噙满了泪。那天她也记得，只是忘记了那个人的脸。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
她的心停止了漂泊，她的双脚悬浮已久，这时才完完全全落到实地上。
她和陆珏，不是毫无交集。他们曾在对方的生命里出现过。
而陆珏，可怜的小狗，即使记不得第一面，也会为了第二面拼命奔向她。
方乐衍摇摇头，眼泪掉出来了，“猜不到。”
陆珏接住了那滴泪，“相亲，我本来是要去相亲的。”
“啊？”方乐衍瞪他，“那你去了吗？”
“当然没有，我已经见到我未来的爱人了。”
“哼，这还差不多。”
方乐衍仰头吻他，“抱我去沙发，这椅子太硬了。”
“我们直接去卧室怎么样？”
方才手臂穿过她膝盖，往上一抬，单手抱起了她。
方乐衍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脖子。
“不怎么样，我想和你说说话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