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
五色工早早坐在分配好的座位上,透过窗户看着教学楼下人来人往,手指在桌面上不成节拍地轻轻叩击。
他来到白鸟泽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入排球部,取代牛若成为新的王牌!
黑色妹妹头少年偷偷握拳,燃烧着熊熊斗志。
“划拉——”
教室的移门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班主任前田美佳走上讲台,示意学生们安静。
面对少男少女们青春四溢的脸庞,她微笑着朗声说:“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白鸟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前田美佳,祝愿你们都能在这里不断向前,为自己的将来奋斗。”
正当她要继续开学引导时,教室门再次被打开,教导主任福田向她招了招手。
年轻的班主任只得向学生们歉意一笑,快步上前,询问着有什么事。福田女士轻声细语,“前田老师,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今年招收了一个特殊学生。”
前田美佳讶异道:“啊,是的,您是说那位月见里同学吧,难道……?”
福田女士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温声说:“是的,我们安排她进入你的班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为她安排一个座位就好。毕竟你知道的,她已经申请过免听。但月见里同学的家人希望她能慢慢适应学校生活,这样也是方便她参与课堂的需求。”
前田美佳明白了,今年的学生安排中,只有她的班级未满员。实际上,她对这位叠加着多种光环的女孩也非常好奇。
于是她悄悄问道:“听说月见里同学不仅才华出众,而且相貌也十分不俗……”听到她的话,福田女士递去含着笑意的谴责目光,正要说什么时,又停住话头,推了推前田美佳的手臂,示意她向后看。
“你的新学生。”
前田美佳回身,看到了一道挺拔玲珑的身影,便瞬间睁大眼,口中喃喃:“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女儿,我也不会放心她单独出来上学……”
…………
半路离开的老师引起了教室内的骚动,正当一年C班的学生们窃窃私语时,班主任重新回到了教室内,五色工注意到她的脸有些泛红。
出什么事了?他暗自揣测。
“咳,同学们,我们班有一个新加入的同学。”前田老师并没有继续对他们发表新学期的展望,而是抿着嘴,露出矜持的微笑,讲了一件新奇的事。
白鸟泽学院每个班级的成员都是在开学前就固定的,包括座位也一一定下,所以学生们在进入校园前就有明确的位置,几乎不会有半途加入新班级的可能。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讲台,猜测什么样的学生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月见里同学,请进。”明明是老师,却对门外的学生用着敬语,而前田美佳说得非常自然,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
敞开的教室门后,月见里雾枝踌躇不决,将发尾卷在指尖打转。
她早上没能抵御住爸爸妈妈期待的眼神,冲动之下和牛岛若利一起上学了……(当然还是坐的车,牛岛若利痛失一次慢跑热身机会。)
雾枝原先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听到好友若利说高一和高三并不在同一栋教学楼时全面崩塌。她竟然忘记了,若利比她大两岁,两个人不可能是同班同学。
好不容易磨蹭到所有人都进教室,走廊上空空荡荡,月见里雾枝才从天台走下楼。
如果福田女士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她,她此刻已经打电话给司机,坐上回家的车消失在白鸟泽了。
【怎么办……好多陌生人……小八,怎么办?】雾枝用脚尖磨蹭着地板,焦躁地拧紧手指,逃跑的欲望在心中鼓动。
【小雾枝你竟然来学校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听到她的呼唤,小八立刻上线。在雾枝看不到的系统空间,圆润光球不停原地打转,【为了奖励小雾枝的勇气,为你加载模糊滤镜之恐惧感退退退。佩戴它能将其他人都看成色块,并且大幅度削弱面对人群的恐惧,是社恐患者登场的不二之选。】
月见里雾枝听到了年轻老师的呼唤,深呼吸后缓缓走进教室。
【帮我佩戴滤镜,小八。】
【了解!】
月见里雾枝的身影出现在学生视线范围内的那一刻,整个教室都寂静了。
大多数人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看到了很不得了的画面,眼睛!你别眨啊眼睛!
站在黑板前的少女的身形高挑,目测接近一米七,白底镶嵌紫边的白鸟泽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合适。顺直的鸦青色长发被缎带松散地束着,在斜射而入的阳光下宛如波光粼粼的湖泊,随着步伐荡开涟漪。
医用口罩掩不住眉骨柔美的弧度,瓷白肌肤在日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银灰瞳孔浸着未化的雾凇寒光,下垂的睫毛偶尔扇动,带着细微倦怠,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月见里雾枝,请多指教。”
前田美佳在黑板上写下名字时,月见里雾枝垂头,幅度微弱地弓了弓背。每个音节都裹着冷藏过的薄荷叶,尾音扬起时又似冰棱坠入珐琅银盘,溅起满地碎琼乱玉。
她确实就如月下薄雾,或是枝头凝霜。
…………
月见里雾枝松了口气,小八给的滤镜非常管用,现在她眼里全是一团团模糊的彩墨,像被一副未完成的油画占据视野,至少她能把名字说出口了。
判断出周围的人并没有恶意后,她听着老师的安排,快步走到教室最后,在座位上缩回自己的小世界。
没有人来主动搭话让雾枝开心了一些,但简单的课程又实在乏味,她百无聊赖地用笔戳着新课本,在扉页画上大朵椿花。
鲜妍的,烂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地用力绽放,盛放到极致便会猝然落下。
月见里雾枝喜欢这极端的,残忍的美丽。
她并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她周围的静谧氛围,就像掬起一捧倒映月光的湖水。
打破宁静的是一声低沉的呼唤。
“雾枝。”
C班所有偷偷观察月见里雾枝的学生们突然发现,原来月光也会为人停留。
五色工震惊地看着发了一上午呆的,不露脸都漂亮得吓人的后桌半跑着冲到了后门口,贴在了来人的手臂上,嗓音欢欣柔软,如一只小雀亲昵地用喙挨蹭饲养员的手指。
“若利,好久不见~”
牛岛若利放松手臂,任由她拉拽,声音平静:“只是一个上午,并没有很久。”
天童觉在一旁双手抱头,左扭扭右转转,活动着身体,“月见里酱,下午还来上课吗?”
月见里雾枝记得天童觉之前救了她一命的薄荷糖,将他也纳入了好友范围。听到他说话,委屈巴巴地摘下口罩,指着脸侧的红印小声抱怨说痒,下午想回家休息。
然后再一次获得了天童觉的投喂,这次是草莓夹心的奶糖。
看到月见里雾枝站稳身子,和天童觉嘀嘀咕咕地聊起来,牛岛若利就淡定地将她从手臂上摘下,走进C班教室,收拾好她落在桌上的课本和背包。
注意到之前坐在雾枝前面的黑色妹妹头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神色激动,牛岛若利也望向他,“什么事?”
五色工涨红了脸,奋斗的目标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他有些语无伦次。
“牛,牛若,我一定会打败你,成为白鸟泽新的王牌!”男孩黑色的眼里闪动着火焰。
牛岛若利褐绿色的眼睛毫无波动,“你现在做不到。”
他转身,准备带着天童觉和月见里雾枝离开。临走又回过头,看着五色工斗志昂扬的模样,不易察觉地笑了,“尽管来挑战我吧。”
如同之前一样,牛岛若利和天童觉将月见里雾枝夹在中间,慢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