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心情很糟糕。

与宿敌白鸟泽的练习赛又是以失败告终，可恶的牛岛若利依然是他迈不过的坎。

明明那么努力地练习了，明明将大脑和身体运转到极限了，但还是被一颗颗重炮击碎获胜的可能。

真不甘心啊。他喘着气，随手抹去额上的汗水，又一次将失败的苦涩咽下，看着球网对面的牛岛若利转动手腕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打碎那平静的面孔。

岩泉一拍了拍及川彻的肩膀，击败牛岛若利几乎成了及川彻的执念，一次次失败反而让他更加坚定，满身泥泞的朝着目标进发。

哨声再一次响起，全场比赛结束。

白鸟泽以2:1的比分击败了青叶城西。

双方球员礼貌性的握手后，牛岛若利第一次没有在赛后直接找到及川彻，而是向观众席走去。

因为青叶城西的球员来得更晚，他们都不知道今天牛岛若利带来了一个观赛者。

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牛岛若利挑衅的及川彻反而有些茫然了，他注视着牛岛若利跑到场边蹲了下来。

向牛岛若利前进的路线看，及川彻蜜褐色的眼睛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拽住了好友岩泉一的衣领摇晃起来：“搞什么！牛岛若利竟然有女粉丝！小岩你看到了吗！”

岩泉一只觉得吐槽欲和怒火同时迸发，直接抬手给了及川彻一拳，在痛呼声中冷静地说：“牛若有女粉丝也很正常吧，垃圾川别大惊小怪了。”

下一秒，他也哽住了。

因为牛岛若利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场边的女孩子抱在了一起。

不，严格来说是女孩冲进了牛岛若利怀里，而牛岛若利并没有拒绝。

一时之间，喝水呛到的声音，震惊的喊声响成一片，及川彻已经变成了黑白色线条画。

有没有搞错，牛岛若利诶，那可是牛岛若利！

场馆内一片人仰马翻，而月见里雾枝和牛岛若利处却是岁月静好。

月见里雾枝在发现牛岛若利向自己走来时，已经克制不住心中左冲右撞的激烈情感，站起身紧紧贴住对方，依靠在散发着蓬勃热量的躯体上。

“雾枝，我身上有汗。”牛岛若利试图举起手，避免自己身上的汗珠沾到月见里雾枝衣服上。

而雾枝则毫不在意，伸出手环上牛岛若利的小臂。

纤薄精致的白色蕾丝手套被汗液打湿，紧紧贴合在指节，瓷白皮肉的颜色时隐时现。

这种触感对月见里雾枝来说十分陌生，仿佛掌心还黏连着男孩运动时逸散的荷尔蒙与生命力，奇特，却并不讨厌。

过热的呼吸在口罩里形成水珠，让月见里雾枝相当不舒服，她随手扯开口罩，任由它挂在耳边。

她的声音由于激动而紧绷，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好棒啊，若利，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好美，太美了！怎么办，感觉心脏咚咚咚的要跳出来了，我要坏掉了啊若利。”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糟糕。

出于好奇心而走近的白鸟泽队员们和及川彻一行人已经呆愣在原地，脸颊爆红。

即使是牛岛若利，听到这番话也愣了两秒，但旋即他又神奇地领会到了月见里雾枝的意思。于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少女的头，无奈地提醒道：“冷静点，雾枝。”

等月见里雾枝从他怀中抬起头，牛岛若利才发现，她已经满脸通红，鼻头都湿漉漉的，不说话时还要微微张着嘴配合呼吸。灰色眼睛映着球馆的灯，窜动着狂热的火光，纤长下垂的眼睫被泪水粘成一簇簇，像是垂露的花叶。

……啊，可爱得有些吓人了。

虽然初见时他就觉得雾枝非常漂亮，但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的美丽会让人心脏发疼，好似将燃着火焰的钻石放进体内。

被绚烂容光所震慑的何止牛岛若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月色融成的蝴蝶。

回过神的及川彻更生气了，天杀的，说一句话能噎死十个人的牛岛若利凭什么有这么漂亮的粉丝啊啊啊啊！及川大人不服！

发现气氛异常的月见里雾枝再一次浑身僵硬了，原本高涨的情绪被浇了一盆冰水，让她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看我……好可怕……】

过往的梦魇再一次缠上她的心脏，嘶嘶地发出威胁声，随时要将毒液注入脆弱的神经。

“你是牛岛若利的粉丝？你叫什么名字？”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也打断了月见里雾枝迷蒙的思绪。

在恢复正常感知后，她才发现，周围的视线还是清澈的，不含任何阴暗的意味。现在的场景虽然那与以前一样寂静，但本质却完全不一样。

系统小八的安抚声也适时响起，【小雾枝，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好孩子。你看，又是一个攻略对象哦。】语气仿佛是介绍动画片中登场的新人物。

于是她转过头，与一张俊秀的脸庞对上。

见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及川彻挠了挠脸颊，挑起眉头故作骄矜：“牛若这种木头桩子有什么好崇拜的，及川大人要比他帅气多了！”

白鸟泽队员们已经露出了危险的视线，默默注视着及川彻。

月见里雾枝眨眨眼，手指依然黏在牛岛若利手臂上，但身子却向及川彻的方向凑近了些。

扬起下巴的及川彻发现少女离近时表情一僵，反射性地想后退，又硬生生止住步伐。

就这么退后也太逊了吧！！

“我认得你，你是若利的对手。”月见里雾枝的视线从对方蜜褐色的头发缓慢转移到同色的眼睛上，仔仔细细地辨认着。

“你是乐队的指挥。”她思索片刻，兀自点了点头确认道。

如果说白鸟泽将牛岛若利视为赫拉克勒斯，以全队的力量为主攻手创造前进的道路，那么他们的对手青叶城西就像一只交响乐团，由及川彻调度指挥，操纵每一个行动。

所以月见里雾枝觉得，对方就是乐队中统筹一切的指挥使。

优秀的记忆力让雾枝能记起比赛的每一个细节，她看着及川彻，嘴角弯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也好厉害。”

她又补充：“我是月见里雾枝，若利的好朋友，不只是粉丝。”

雾枝愿意成为所有美丽的排球手的粉丝。

及川彻愣愣的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舌头如此笨拙，平常像喝水一样自然说出的俏皮话此刻一句都吐不出来，只能像个呆瓜一样站在女孩面前。

他四处乱飘的眼神在碰上牛岛若利严肃的脸时又变得攻击性十足，失败的阴影早就散去，他再次斗志昂扬地冲牛岛若利说：“哼！下次我一定会击败你！”

牛岛若利淡淡地说：“如果你还呆在青叶城西，那很难做到。”

牛岛若利的语气平淡又可惜，他发自内心认为及川彻在青叶城西根本无法发挥才能，只能被他一次次地击败。

“走着瞧吧，牛若！”及川彻叉腰，气得吱哇乱叫，下定决心要把牛若那张自视甚高的脸踩在脚下，让他低头认错。

岩泉一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及川彻怒气冲冲，恨不得跳起来的模样，走神了一秒：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又恢复精神了。

及川彻摆手，领着队员们离开。

“回去继续加练！”

“是！”

走到一半，他又回头，大步跑向白鸟泽场地，气喘吁吁地停在月见里雾枝面前。

“……加个line？”及川彻递出了自己的手机，薄荷绿的外套随着动作扬起，带着柠檬的香气和微不可查的牛奶味。

月见里雾枝盯着及川彻，观察了一会儿后才松开牛岛若利的手臂，接过递到面前的手机。

察觉到不方便打字，她摘下了右手的手套，慢吞吞地在手机界面上输入了自己的line。

及川彻拿回手机后挑衅似的睨着皱眉的牛岛若利，又在对上月见里雾枝好奇的眼神时抿紧了嘴，手机上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山茶花香味。

“月，月见里是吧，我会联系你的哦！”

不等雾枝反应，他转头火速跑开，追上了大部队，被风扬起的发丝后，一双耳朵红得滴血。

雾枝盯着指挥君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小声嘀咕。

牛岛若利用手指圈住月见里雾枝的手腕，得到少女依赖的回应，她又将自己藏在了他身后。

永远自信稳重的主攻手在赛后拧紧眉，心中有股莫名的烦闷。

他觉得及川彻有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