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时间在夏季蝉鸣中飞啸而过。
这周刚好碰上梧桐市大联考成绩出炉。公告栏周遭乌泱泱一片人潮拥挤。
夏织禾刚好从小卖部回来，瞧见门口一排人波浪似翻涌着。挤都挤不进。
宋雨萱挤到前排眼尖，视线从上之下扫了两眼。心里默默对比着这次和上次排名。
“织禾！你这次第十七名诶！”宋雨萱眯着眼确认了两眼，满心欢喜地从扎堆的人潮里脱身。
比上次进步了七名。
看来仲彦行这段时间给她补习还是有效的。
不过……
这周过后仲彦行就要去外地培训了吧。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夏织禾问道。
“还好，老样子二十名左右浮动。”宋雨萱习以为常。
“你这次数学进步了好多诶。”宋雨萱想到刚才扫到成绩单上的单科排名时都小小震惊了一把。
夏织禾文综成绩并不差，相反是在全校都排得上的名词。但之前偏科太严重。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单科成绩撇下总排名一大截。
这几乎是夏织禾从小到大学习里一直存在的短板。
因此仲彦行在夏织禾偏科这方面的辅导也是下足了功夫。
“我哥帮我补习了。”夏织禾淡淡道。
“哦——”宋雨萱声音拉长，恍然道。
……
今天是职高和梧桐一中篮球联赛的时候。约好的下午场球赛。偏偏遇上班主任三堂连坐。
教室里一片哀嚎遍野。
“救命怎么三节老王的课连坐啊！”
“我本来今天下午还想去看篮球赛的！”
“算了吧，老王的课你也敢逃，忘记上次被请家长全班整改了嘛……”
夏织禾低头做阅读理解，耳畔是教室里纷至沓来的议论声。她写着写着被分散注意力，有些力不从心。
前桌马蓉蓉和同桌正讨论联考成绩，闻言后也有些惋惜:“我也想看篮球赛。听说这次有好多帅哥呢。”
“算了吧，老班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的。”旁边的张鑫打破她幻想的美梦。
临近高三，学校的娱乐活动都是能简则简。更别说让特班学生跑去看篮球赛。
“那为什么隔壁艺术班能去啊？”宋雨萱闻言后小说也不看了，抱怨道。
“她们班是拉拉队要加油。”夏织禾写完最后一道阅读理解，用红笔密密麻麻批注好，冷不零丁插了句。
“那你去不去啊织禾？”宋雨萱问道。
“你跟老班说一句你去跟你哥加油应该没事吧？”宋雨萱试探性建议道。
拉拉队都能去，她还是以家属身份呢。
篮球赛。
这可是关乎男人尊严地生死之战。更何况这次梧桐一中和职高对打，事关学校荣誉。
“正好我也想去，我们一起跟老班请个假吧。”宋雨萱笑嘻嘻道。
夏织禾停顿片刻。
忽然想起仲彦行上次说过的话。
她从小到大，好像还没见过仲彦行打篮球的样子。
也有那么一点好奇。
从小到大，仲彦行像是在陈雪燃固定的规律摆动的钟点范围左右摇摆。
而她于陈雪燃，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风雨里同淋过一场雨，顺路递给她伞的那个人。
仲彦行的第一次数学竞赛夺冠，仲彦行第一次代表省赛参加机器人研发，仲彦行站在球场上的模样。
陈雪燃其实并不喜欢她，即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一点也能轻而易举地被察言观色出来。
但仲彦行一直在她规划的时钟摆动范围里总是会给她额外的关照。
夏织禾看了看天色，日影最短的正午时分已经落幕。橘黄澄澈的云不动声色地漂浮遮盖炙热的阳光。
黄昏隐隐愈发浓烈。
梧桐一中和职高的篮球赛下午开赛。
夏织禾翻开手机，联系人置顶里轻而易举找到仲彦行的微信。打字道：“你们篮球赛是不是下午五点开赛来着？”
盯着手机聊天框看了两秒，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zyx：“怎么？要来给我加油？”
“你想我去吗？”夏织禾盯着手机，良久后删删减减打字道。
“班主任那边……”想了好半天，夏织禾皱了皱眉，颇有些纠结。
“我提前说过了，你直接找她请假。”仲彦行打断她的顾虑，片刻后回复道。
夏织禾偏过脑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旁边的宋雨萱一眼。仿佛在问她知不知道这事。
宋雨萱无辜摇了摇头。
夏织禾脑袋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脑袋有点嗡鸣。
书包里的手机无声振动了一声。
是仲彦行发来的消息。
——“你来给我加油，我会开心一点。”
看到这里，夏织禾莫名心脏像是在平淡的水面里。被飞溅的石子溅起的涟漪蔓延，有些发愣。
……
夏织禾最后还是赶在开赛前最后一分钟到了篮球场。
兴许是仲彦行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王芳在听完请求后罕见地没有长篇大论教育一番。
贴吧上预热活动热度传遍了两校，场馆里里外外挤满了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快把夏织禾耳膜刺穿。
两人艰难穿梭在人海里，寸步难行挤到了一个观战还算得上前排的位置。
球场上红蓝两对静静对峙。
夏织禾偏头顶着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看了两眼，很快看到仲彦行的身影。
他站在人群里很惹眼。
红色八号球衣，卷起来的袖口下紧实有力的肌肉纹理。身高和样貌在人群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外场的拉拉队入场预热舞蹈。仲彦行目光瞥了两眼，从观众席左侧瞥见夏织禾拿着手机冲他拍了张照。
在对方目光碰撞聚汇的刹那，仲彦行唇角弧度上扬了几分，眼神盯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摄像头。眉梢微抬，唇角勾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夏织禾在拍他？
几乎是视线交汇的一刹那，夏织禾若无其事般放下手机。
仲彦行冲她笑什么啊，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掉了。
赛前小插曲过后，随着熙熙攘攘躁动的人群开始归于平静。两边的队伍慢慢在潜移默化中自动分隔开队伍。
随着一记响亮的哨声。方才一时还在对峙的两对很快拉开距离，红队率先抢到球，
随后对方阵营很快赶上，左右夹击。蓝方队员很快追上来。
张正齐望了望身旁虎视眈眈的敌方阵营，咬咬牙一个重击反弹。疾风似的旋风扫过，不偏不倚传到仲彦行手上。
敌方阵营迅速追尾，抢先防守姿态虎视眈眈。
千钧一发之际，仲彦行一袭红色球服一阵风似的旋转而过。遒劲的手臂肌肉明显，一闪而过的侧脸轮廓硬朗□□。
台下观众席如火如荼地呼喊。整个场子充斥这沸腾的呼喊：“啊啊啊！学霸冲啊！！一中必赢！”
“一中必赢！仲彦行加油！！！”
几乎是瞬间快速闪过对方抢球的动作，仲彦行闪到篮筐下。一个利落躲过侧前方扑式。起跳，上篮，进球。一气呵成。
动作干净利落，篮球稳稳当当命中靶心。
仲彦行撩起队服擦了擦脸，劲道有力的身材若隐若现。腹肌线条排列紧致，壁垒分明。在阳光下随着呼吸起伏更加性感。
欢呼声和掌声不绝于耳，夏织禾被嘈杂包围，耳边只听得见身边女生尖叫的讨论声。
“啊啊啊仲彦行好帅啊！刚才那下简直了！”
“身材也好好啊！这腹肌我直接嘶哈嘶哈啊！”
比赛还在继续。
夏织禾回想着刚才几人打球的阵仗。心里翻滚的悸动仍然有些难以平复。
在球场上的仲彦行，似乎和平时不一样。
野性，掌控，进攻。
更像是盯紧猎物驯服撕咬，奋不顾身的猎豹。在此刻宣泄着本性的野心。
有点陌生，又有点让她难以平复悸动。
夏织禾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忽然明白了男生为什么喜欢打篮球了。
因为真的很热血。
球场上的仲彦行主攻进攻，张正齐配合打辅助。
梧桐一中和职高的队伍无论是总体身高还是配合。看似都是职高更胜一筹。
因此仲彦行作为队里来势汹汹的前锋攻击便显得尤为突出。
蓝队很快追平比分，两对在赛场上一时比分有些僵着，越发咬紧的比分。开场也因为进攻凶猛，红队这边总体体力开始呈现下滑。
夏织禾看着看着捏紧了拳头，有些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撑到中场休息时间。
夏织禾连忙拿着准备好的矿泉水和毛巾。在一众人群里废了扒拉劲也没能挤到仲彦行面前。
给他送水的女生太多了。
夏织禾试图踮脚，结果望着前面两个比她高上一个头的两个女生。只能看到人家的后脑勺。
倒是仲彦行身边的陈栩阳最先发现她，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好呀！没想到又见面了。”陈栩阳笑嘻嘻道，目光下意识扫到对方膝盖上。见对方纱布已经拆了，行走也自如。
“你好。”夏织禾礼貌回复道。瞥见他身上一样的蓝队队服：“你也是篮球队的呀！”
刚才只顾着仲彦行，都没看到他人影。
两人打过招呼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夏织禾望着自己手上的矿泉水。觉得现在这副场景有点莫名尴尬。
“那个……你要不要喝水啊。”她瞥了瞥仲彦行身边的几个女生，试探性开口问道。
两人杵在这怪尴尬的。
反正仲彦行那边这么多人给他送水，应该不缺她这一瓶。
“给我的吗？”陈栩阳有些不好意思道。
夏织禾点点头，刚想开口。手中的矿泉水便被人截了胡。
仲彦行目光冷冷地在旁边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漫不经心地接过矿泉水。眉眼凌厉，扫过身边的陈栩阳。
语气里满是不经意间的自信和炫耀。
—— “当然是给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