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惜不喜欢她。
很奇怪，夜慕一听到这六个字方才心里的异样忽然全部消散，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他抑制住自己有些飘飘然的心情，矜持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接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干饭去了。
“……”
然而夜慕还是低估了九尾狐的听力，他刚才自认为很小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宸惜的耳里。
宸惜不自觉掸了掸自己的耳朵，没有出声。
人鱼的听力不如九尾狐，江浅并没有听清夜慕和令狐漓说了什么悄悄话。
但对他来说这不难猜。
他侧眼瞄一眼面无表情的宸惜，状似无意问起：“宸惜你说他们两个在一起聊什么呢？”
宸惜没听出其中的幸灾乐祸就有鬼了。
“无聊。”
对此宸惜只评价了两个字。
江浅满不在乎，继续演着：“不会是关于你的追求者吧？”
“啧，真是眼神不行，竟看上了你这种冰块。 ”
江浅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尖，带着一丝骄傲说道：“不如我，看上了夜慕。”
“咳咳……”几步之外的令狐漓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
在他身旁的夜慕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呛着了……咳……”
“谁让你吃这么急？”夜慕无语，翻了个白眼，他还记着刚才令狐漓专心干饭没理自己的事呢。
“不是咳……”令狐漓才不想让好吃的豪华版紫菜蛋汤背锅，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江浅的方向，刚想否认，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止住了。
令狐漓憋得脸都红了，最终还是咽下去了：“噢……”
“不急的话可能会被抢的吧？”江浅这下也知道令狐漓肯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他对着宸惜，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
宸惜抬眼对上江浅挑衅的目光，银眸晦暗一片。
“这可不讲究什么先到先得，谁先得手就是谁的。”
“你大可试试。”宸惜的九尾高抬，是警告的意味。
江浅根本就不怵他，一口闷下汤，放下贝壳，起身：“我试试。”
江浅在宸惜眼皮子底下径直往夜慕的方向去了。
“我第一次吃紫菜蛋汤，你做的很好吃。”
夜慕原本抱着贝壳在想事情，听到江浅的话抬头对他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以后我能经常来你这吗？”江浅特意在令狐漓和夜慕的中间坐下，挤开令狐漓。
“当然，随时欢迎。”夜慕毫不犹豫应下了，他挺喜欢江浅的性格，而且江浅似乎在人鱼族的实力不弱，对宸惜他们来说与他交好也不算坏事。
江浅笑容盈盈：“我很喜欢你。”
夜慕做了十八年直男，听见江浅那么轻易表露的心意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只以为他说的喜欢是那种对朋友的喜欢。
他出于礼貌，也笑着回应：“我也很喜欢你。”
“！”
被挤在一旁的令狐漓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都要窒息了。
“你、你们……”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宸惜的脸色。
兄弟啊，我也无能为力。
……
江浅蓦地笑开了，却不是因为夜慕说的喜欢自己的话。
怎么说呢。
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对他来说，能够轻易说出的喜欢并不沉重，也不热烈，就像将喜欢的某种食物宣之于口一样平常。
而似乎夜慕也是这样。
正因为不含那种情意，所以坦荡。
真可惜，他还以为自己能有点希望呢。
“嗷嗷嗷嗷，我也很喜欢你们！”
令狐漓贝壳都放下了，为了打断他们的对话直接插了进去加入这场“表白”，试图搞混水。
兄弟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夜慕嘴角抽抽。
这只九尾狐又在发什么疯？
江浅一脸嫌弃：“你凑什么热闹？”
“呜——”令狐漓被伤到了，闭嘴默默继续干饭。
夜慕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思绪很快再次放空，想刚才在想的事去了。
……
“劝你不要轻易说出口。”
江浅泡在令狐漓帮他挖的池子里，视线落在夜慕身上，话却是对着宸惜说的：“用行动表达你的心意，别让它显得轻易。”
“还有，那只雌性你最好尽快解决。”
宸惜侧头看他一眼，只应了一声：“嗯。”
“我有些好奇。”
江浅将目光转向宸惜，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和夜慕是怎么认识的？他也是九尾狐吗？”
江浅一开始原本以为夜慕和宸惜令狐漓一样也是九尾狐，但奇怪的是夜慕一直都是人型，他还从来没见过夜慕的兽型。
“……”
宸惜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回：“捡到的。”
“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的兽型。”
江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被震惊得无言以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夏末。”
现在是秋天中旬。
“……”
“……”
一片沉默……
江浅忽然就想起初见时夜慕介绍自己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兽型。
以及以前从未见过的火焰、熟食……
“捡到的？”江浅重复着这三个字，一个荒诞的猜想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
突然出现、没有兽型、独特的进食方式……
“夜慕他……”江浅慎重地斟酌着字句，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形容。
而宸惜仿佛早已想过这种可能，他依旧冷淡，银眸盯着江浅，给出了他的回应：“我不问他的来处，只求他去往，此地。”
“……”
江浅哑然，很快也想通了。
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如果想回去怎么办？”
“不论兽或人，都不会想离开自己喜欢的地方。”
宸惜语气里充满笃定，他希望、也必须让夜慕喜欢上这个地方。
但夜慕明显并没有完全放下防备，他隐瞒了自己身上的秘密。
江浅心里这样想，却也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很正常，换作是他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毫无保留地告诉认识不久的兽。
“祝你好运。”
最后江浅只说了这四个字。
……
“小慕慕，你在想什么呢？”
这边令狐漓见夜慕一直不说话，又想到他和江浅刚才的“表白”，忍不住开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