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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鸢的骨鞭刺入冰棺的瞬间,九幽血海掀起千丈狂涛。棺中男子银发末梢的血色骤然蔓延至发根,额间残缺的星髓印迸出金光,将整座魔渊照得宛如白昼。十万恶鬼匍匐哀嚎,血海深处浮出青铜巨门,门上镌刻的"归墟"二字正被星髓之力侵蚀剥落。
"兄长,该醒了。"离鸢割破手腕,魔血化作锁链缠住容霁脖颈,"三百年前被夺走的命格,今日便让玄昭亲手还给你。"
冰棺炸裂的轰鸣中,容霁指尖微动。他睁眼的刹那,九重天紫微垣的命宫轰然坍塌,玄昭腰间玉佩应声碎裂——那里面封着的半块星髓玉,正化作流光飞向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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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昭攥住云璃淌血的手腕,将人抵在诛仙柱上。少年神明衣袍浸透弑神戟的煞气,脚下星砂凝成血色漩涡:"说清楚,什么叫重历碎剑之痛?"
云璃发间白玉簪寸寸碎裂,露出内里暗红的剑魄结晶。她望着星河镜中不断闪回的画面:上古战神自戕、剑灵泣血、星陨剑刺穿混沌兽独目...三百世轮回的痛楚在识海翻涌,却只是垂眸轻笑:"殿下不妨猜猜,为何您突破天阙境时从不历雷劫?"
天际突然传来裂帛之声。玄昭猛地抬头,看见自己眉心的星髓印正被某种力量生生剥离。云璃趁机咬破舌尖,含着金血的吻印上他唇间:"因为妾身,就是您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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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七星同时坠向归墟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响起丧钟。司命星君文昌的命簿在空中自燃,灰烬凝成两行血字:
**"双星现,天道裂;混沌出,九重灭。"**
玄昭半跪在崩塌的观星台上,看着另一个"自己"踏着血月走来。容霁银发如血瀑倾泻,手中弑神戟缠绕着与星陨剑同源的混沌之气,戟尖划过之处,瑶池水瞬间蒸腾成猩红雾气。
"惊喜吗?"离鸢从虚空中现身,骨鞭缠住云璃脖颈,"我的好兄长为了找你,可是把归墟之门都劈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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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陨剑突然脱手飞向容霁。
玄昭瞳孔骤缩——那柄从不离身的神剑,竟在容霁掌心温顺如幼兽。云璃腕间封印接连崩断,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灵体,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化形那日,天帝苍溟将星陨剑刺入她心口时说的话:"你要做的,是成为太子的剑鞘。"
"原来如此..."她低笑出声,任由离鸢的魔气侵入经脉,"星陨剑本就是双生剑,一柄镇天,一柄...噬天。"
容霁的弑神戟已刺到玄昭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云璃化作流光撞向戟尖,破碎的剑魄裹住玄昭周身——这是她第三百次替他挡劫,却是第一次主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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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昭接住云璃溃散的灵体,发现怀中人轻得如同一捧星砂。弑神戟贯穿她心口的血洞正在吞噬混沌印记,那些被封印的记忆洪水般涌入识海:
三百年前化灵池中,剑灵少女被天帝剜出半颗剑心;
两百岁生辰夜,云璃跪在雷劫中替他承下八十一道天刑;
还有昨夜子时,她将最后一道本命灵力注入星陨剑时,对着熟睡的他轻声道:"殿下,你要长命万万年。"
"谁准你死的!"玄昭眼底星河彻底暴走,银发在狂风中化作血红色,"本君的劫,轮不到你来定!"
归墟之门轰然洞开,混沌之气吞噬了整座瑶池。在离鸢惊骇的目光中,玄昭徒手撕开胸膛,将跳动的混沌之心按入云璃伤口:"以吾神格,换汝重生——这天道若不允,本君便焚了这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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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结界在混沌之心中崩碎。
天帝苍溟的帝印挟着万钧雷霆劈下时,玄昭正握着云璃的手重塑星陨剑。少年神明半边身躯已化作白骨,却仍笑着拭去她眼尾金血:"现在你我神魂相融,你再也骗不了本君了。"
"逆子!你竟为个剑灵毁混沌之心!"苍溟的冕旒在暴怒中炸裂,露出额间与玄昭同源的星髓印,"你以为十万年前混沌星主因何陨落?正是动了你这般可笑的情念!"
云璃突然挣开玄昭怀抱。她心口浮现完整的混沌星图,星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陛下错了,当年混沌星主陨落,是因为他亲手将半颗心——"
剑锋刺穿苍溟胸膛的刹那,三界都听到了天道碎裂的哀鸣:"——喂给了快要消散的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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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霁的弑神戟突然调转方向刺入离鸢心口。
魔渊少主不可置信地望着兄长:"你...何时冲破我的傀儡咒..."
"从你剜出我半魂那日。"容霁额间星髓印绽放金光,与玄昭的印记共鸣,"本君与玄昭本就是混沌双生,何来命格抢夺?"他挥戟斩断归墟锁链,九幽血海竟开始倒灌天界,"这场戏,该落幕了。"
云璃在混沌风暴中握住玄昭的手。两人破碎的神魂交织成璀璨星链,缠绕着坠向归墟之门。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容霁将弑神戟插入自己心口,化作封印补全了天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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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吗?"
虚空深处,星河镜灵望着被混沌之气包裹的两人:"你若不管这桩闲事,本可以安安稳稳做天界太子。"
玄昭将昏迷的云璃拥在怀中,指尖拂过她心口新生的混沌印记:"当日她在化灵池碎剑救孤,可曾问过值不值得?"
镜灵叹息着消散,最后一丝清明湮灭前,玄昭咬破云璃唇瓣,将混沌本源渡入她口中:"从今往后,你的劫,孤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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