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两人在山下的雪山风情小镇找了家木质小屋风格的餐厅用餐。推门时铃铛清脆作响，暖融融的炭火气息混着奶油蘑菇汤的香味扑面而来，让苏洛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卓也摘下帽子，抖落上面的雪花，拉着苏洛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洛洛，你来点。”

苏洛翻开菜单，指尖在招牌菜上画着圈：“那就要雪山牛肉火锅，两份叻沙咖喱牛肉饭，再来个秘制雪山鱼……”

“吃这么多，饿死鬼投胎？”卓也伸手捏了捏苏洛的鼻尖，“该不会一想到这次出来的费用由我全包，你就放飞自我了吧？”

“你平时也没少让我破费，今天只是收点利息。”苏洛哼哼了两声，“再来两杯白雪茶。”

“小馋猫，你要是被雪怪抓走，我肯定不会冒险救你。”卓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明天要多穿点，气象站说凌晨还会降温，不过不影响我们的滑雪计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饭后也没有特别的安排，只是在小镇上散步消食。石板路上积着薄雪，街边的木屋店铺挂着冰凌，苏洛忍不住伸手去接融化的雪水，却被卓也捉住手：“在室外别随便摘手套，当心着凉。”

“阿也，你真贴心。”苏洛将手套戴好，脸上却忍不住露出戏谑的笑：“以后谁要是嫁给你，不仅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还能被你捧在手心里宠，我都忍不住……羡慕起来了。”

“那你嫁给我怎么样？”卓也的声音混着雪后清冽的空气飘过来，回应他的却是苏洛团好趁他不备丢过来的雪球：“少来！开这种玩笑，小心我真的赖你一辈子！”

雪球在卓也肩头绽开一朵白花，他怔在原地没躲，随后大步上前，抓住苏洛那双不安分的小手，两双防寒手套相触，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呢？”

“我也是认真的。”苏洛抓住他的手，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刚刚我还在心里认真想过，要是你或者我结婚了，那我们就不能继续住在一起了……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会经常想去你家蹭饭呢。”

卓也愣了一秒，看似爽朗的笑容藏着些许无奈：“蹭饭是假，想天天见到我才是真吧？”

“不行吗？”苏洛没有否认。

卓也敛起笑容，喉结动了动，状若无事地转移话题：“洛洛，你看。前面有家手工巧克力店，要不要去试试自己做一次巧克力？”

“当然要去。”苏洛拉住卓也的手加快了脚步，很快推门杀到店里。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可可香，小巧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模具和原料，店员小姐姐微笑着给他们介绍制作流程，最后补充道：“如果选情侣系列套餐，可以享受九折优惠哦。”

“你看我们像是……”苏洛的话被卓也的大嗓门瞬间打断，他迅速拿过一条围裙，动作麻利地给苏洛套上：“谢谢，我们就要情侣主题的星空DIY套餐。”

操作台上很快摆好融化巧克力的双层锅和各种模具，苏洛兴奋地拿起小刷子，将巧克力液均匀地刷在模具内壁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喜欢的坚果和干果：“阿也，你看我做得怎么样？”

“嗯……很有艺术感。”卓也略微斟酌了一下回答，苏洛忍不住把脑袋凑过来偷看卓也的作品，只见卓也小心地搅拌着加入了颜色的巧克力，倒入模具之后，又在表面精心雕刻出星座和星星的图案——比起苏洛的“随性”创作，显然卓也正在认真制作真正的“星空巧克力”。

“阿也，你做得也……太精致了吧？该不会偷偷学过？其实早就想做给我吃，只是平时没机会？”苏洛依旧笑着调侃，只是语气中还带着三分惊喜。

卓也的脸上微微泛起薄红，却故作镇定地继续手上的动作：“去年队里团建的时候去过类似的店，只是那时候手艺还不太好，成品我自己吃了，没到你面前丢人。”

店内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操作台上，最终的成品端出来时，苏洛忍不住搓了搓手，却在两相对比之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苏洛做的是形状各异的巧克力球，表面还有些粗糙，而卓也制作的十二枚星座巧克力精致得像艺术品，连来查看进度的店员小姐姐也忍不住夸赞：“这位先生的手真巧，而且做得很浪漫哟，给您用爱心盒子装起来吧？”

“把这些也装在一起吧。”卓也指了指苏洛的巧克力球，“星星配‘陨石’，好像也挺有意思。”

店员取过来的礼盒比苏洛想象中的还要精致，丝绒质地的深蓝色礼盒上面点缀着星星般的亮片，宛如一片微缩的夜空。结账出门时，苏洛发现卓也的左手正悬在他头顶上方，像是要揉他头发又不敢落下的姿势，故意用后脑勺撞了下那只手，却没注意到卓也微妙的眼神。

两人又逛了冰雕展和当地的纪念品小店，等吃完晚饭出门，苏洛感到一阵困意涌上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脑袋不自觉地往卓也肩上靠去。

“困了？眼皮都打架了。”卓也侧头看他，声音放得很轻。

“嗯。”苏洛迷糊地应着。

卓也停下脚步，把背包取下来挂在胸前，在苏洛面前蹲下：“上来吧，在我背上睡着也没关系。”

苏洛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趴上他的背。卓也的背很宽，带着熟悉的温热，让他想起小时候也老是这样，吵着要卓也背着他回家。

苏洛把脸贴在卓也的颈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巧克力香，他含糊地唤道：“阿也……”

“嗯？”

“你做的巧克力……真棒。”

卓也的脚步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下次还带你来，好好教你做，肯定不会再是‘陨石’了。”

苏洛没有回答，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卓也微微偏头，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

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是永远不会分开。

回到酒店房间把苏洛放下来时，苏洛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卓也的目光柔软下来，替他脱掉外衣，温柔地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晚安，洛洛。”

苏洛慢慢睡成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姿势，等被卓也拉起来时，太阳都已经透过落地窗铺了大半个房间。卓也把手伸进被子，轻轻捏了捏苏洛的腰眼：“洛洛，再不起来滑雪场要排长队了。”

“起……马上起嘛……”从被窝里钻出来的时候，苏洛还眯着眼，像一只毛茸茸的考拉。直到缆车将两人送到滑雪场，苏洛望着脚下陡峭的雪道，这才突然抓紧了卓也的衣袖：“阿也……我真的行吗？”

“洛洛，别怕，我先给你演示一下。”卓也把苏洛安置一旁，随后一个漂亮的回转滑下，激起一片晶莹的雪浪。随着卓也不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还有几声似乎是为他加油的口哨。

“哇，那个男生好厉害！”

“动作好专业，是职业选手吗？”

“人家这一看就不是随便玩玩的吧？”

卓也在众人的注视下利落地滑回苏洛身边，摘下护目镜，笑着捏了捏苏洛发凉的脸颊：“看明白了吗？来初级雪道试试？”

“嗯。”苏洛跟着卓也到初级雪道准备，卓也的手掌牢牢扶在苏洛腰间，为他调整姿势：“对，膝盖再弯一点。”苏洛尝试了几次都像只笨企鹅一样手忙脚乱，当他终于能独立滑行一小段时，不禁兴奋地转身想炫耀，却撞进卓也早有准备的怀抱。

“接住你了。”卓也的声音带着笑意，“下面我带着你滑，抓紧我。”

卓也熟练地带着苏洛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风声呼啸中，苏洛听见身后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个？是不是专门想留着惊艳我？”在缓冲区停下时，苏洛的围巾都歪到了肩膀上。卓也细心地帮他整理魏晋，故作矜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去年冬天趁训练间隙和国家队的选手学了几招，够用。”

中途休息时，卓也接连被几个外国游客围住请教技巧，他流畅地用英语讲解，又恢复了那份独属于他的张扬。有个金发女孩甚至红着脸要联系方式，卓也只是看了苏洛一眼，然后笑着婉拒：“抱歉，我的私人教练名额已经满了。”

下午的练习中，苏洛终于能独立完成基础滑行。当他摇摇晃晃地停在卓也面前时，迎接他的是卓也的一个熊抱。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缆车上分享同一副耳机。苏洛靠在卓也肩头，望着远处被染成粉色的雪山，突然小声说：“阿也，我好像更喜欢冬天了。”

“是因为可以名正言顺地黏着我取暖？”卓也轻笑出声，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别太累了，晚上还要坐回云城的高铁。最近的车次突然爆满，没有抢到软卧，可能坐得会累一点。”

回程的出租车上，苏洛就有些昏昏沉沉。上高铁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他忍不住靠在座椅上假寐。卓也以为他是因为今天的滑雪活动消耗了太多体力，便轻轻将他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却没注意到他呼出的气息比平时灼热许多。

高铁启动时，卓也正用手机查看明天的训练计划，而苏洛正迷迷糊糊做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