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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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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见玥一贯言有尽而意无穷,姜见黎每次同她说话都要深思再慎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道,而今面对许清婉,她忍不住拿猜度姜见玥的心去猜度许清婉话中的深意。

许清婉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登门,还对她登门的目的了如指掌,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为何还要有此一问?

是想等她自己点破了目的,然后再出言婉拒?

许清婉稍等了片刻却不见姜见黎开口,便主动问,“莫非阿黎此行只是代阿玥探亲?并无其他事情相托?”

“探亲,只是一方面,”姜见黎决定再相信姜见玥一回,如实道,“其实还有一极为重要之事想同许院首打听。”

许清婉一副洗耳恭听之状。

“晚辈想冒昧一问,许院首可了解楚州谢家?”

许清婉一副“果然如此”之色,“你说的是那个从前的江南第一世家,建宁谢氏吧。”

“是,”姜见黎刻意道,“毓秀书院前任院首便是出自那个家族。”

“谢院首乃我的老师,楚州谢氏与我也算有些渊源,”许清婉拎起高桌上的茶壶,给姜见黎倒了一杯水,“眼下楚州这个境况,能有干净的水喝就已经很好了,阿黎你就将就将就。”

“多谢院首。”

眼看着姜见黎将白水一饮而尽,许清婉才继续道,“不知你想问有关谢家的什么事?”

姜见黎思量片刻,“院首提及谢氏之时,为何说‘那个从前的江南第一世家’?”

“你倒是心细,听出了弦外之音,”许清婉笑道,“既说是从前,那就意味着而今已经不是了。”

“愿闻其详,请许院首赐教。”姜见黎恭敬地颔首,一副晚辈姿态。

许清婉目露和蔼之色,耐心解释,“永隆末年,高薛打开了大晋国门,一路南下,占领长江以北,当时别说北方的世家大族,就是萧氏皇族也自身难保,许多源远流长的北方世家就在须臾之间土崩瓦解,便是跟随延和皇帝来到江南的,也辉煌不再,根本无法同江南世家相抗衡。后来前朝延和帝扶持苏州韩氏与建宁谢氏、赵氏相鼎立,韩家自己不争气,掺和到谋逆之事被株连九族,而后赵家气焰日涨,行事无度,也被瓦解,三大世家唯余一个谢氏。”

姜见黎从未听过这一段往事,许清婉一般讲述,一边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面露难色之时,便会停下来容她思考一番,等她想同了一些关节,才继续往下讲。

“谢氏一直持身中立,又因吾师谢院首曾帮凤临先帝稳固安南,看在这些情分上,谢氏才得以保全。凤临朝以来,科举成为唯一选贤之法,世家晋升之路由此堵塞,除谢氏之外的许多世家都在这几十年间退出了大晋朝堂。”

“那谢家呢?”姜见黎问。

“谢家在永嘉、凤临两朝皆有族人出仕,最高曾官至尚书令,只是谢家一直以来只有官位,而无爵位。到了承临、熹和二朝,谢家处事越发低调,而今虽仍为江南清流,但出仕的子弟已经所剩无几。”

姜见黎听了十分疑惑,“谢氏祖辈高才云集,便是女儿也毫不逊色,出过谢院首那样惊才绝艳之人,为何后辈反而一代不如一代?”

许清婉摇了摇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是亘古不变之理,谢氏钟鸣鼎食之家,纵横大晋前朝百年,能盛极一时,也会有江河日下之日。”

“可是谢氏不是一贯持身中立吗?据闻谢氏对族中子弟的约束甚为严苛,从前便是高才云集,也不见满朝谢吏,何来,月盈则亏?”姜见黎觉得这个说法存着一股怪异之感,但是她未曾经历过从前旧事,所以也不能判定许清婉所言不对。

许清婉和蔼的目光隐约有变,只是姜见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未曾抓得住一闪而过的变化。

“何为盈,谁又能真正说得清,只是谢氏既被世人公认为‘江南第一世家’,从这个称号里头,还不能够窥见谢氏从前的鼎盛吗?”

姜见黎似乎被说服,“如许院首所言,如今的谢家与从前的谢家不可同日而语,那么晚辈还需去拜访一二吗?”

“让你前去谢家拜访,是殿下的意思吧?”

“是阿姊的意思。”姜见黎点头。

“既是殿下的意思,那便去吧,谢家一贯明哲保身,而今的家主谢崇润更是如此,你想要的谢家未必帮得上,可就算白费一番功夫,殿下让你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姜见黎不甚明白,但是依然谦卑地拱手,“是,晚辈谨遵谢院首教诲。”

许清婉这才拿出一方锦囊递给姜见黎,“谢家清高,他家门没那么好登,你拿着这个去,谢崇润便不会拒之门外。”

姜见黎接过后暗中捏了捏,东西不大,硬邦邦的,方方真真的,从轮廓猜测,应当是一枚章子。

许清婉也不同她打哑谜,直白道,“这是吾师谢院首的私章,谢家没有人不认得。”

姜见黎感激地捏紧了锦囊,“多谢院首相助。”

从许清婉处离开,姜见黎直奔谢家所在的昌益坊。

站在谢府的门外愣了足足数息,姜见黎才确信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谢府,占了昌益坊四分,门楣又高又宽,江南第一世家的底蕴仍在,瞧上去可一点也不落魄。

她低头看了看脚上被泥水打湿的鞋,掸了掸衣摆上的泥泞,用随身携带的旧帕擦了擦手上的泥,才上前道,“某想请见谢家主,烦请通报。”

当值的护院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见黎,客气道,“家主不在,阁下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就好。”

“此事只有面见家主,当着谢家主的面才能说,”在护院赶人之前,姜见黎急忙拿出许清婉交给她的东西,“看在此物的份上,能不能劳烦二位代为通报?”

护院从姜见黎的掌心拿起印章对着光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不知阁下是何人?”

“免贵姓姜,从长安而来。”

护院更加诧异,“贵主您里面请。”

姜见黎跟着引路之人穿廊过院,最后进入了一个叫做白石院的地方。

进了屋内,立刻有人为她奉茶,茶盏尚未来得及端起,要见的人便匆匆而至。

来人博带宽衣,身形瘦削,走起路来,人在衣中晃,待走到近处,姜见黎发现来人同傅缙有几分神似。

这不会就是谢崇润吧?又一个傅缙?

姜见黎顿时感到头疼,她并不想同第二个傅缙打交道。

“鄙人谢崇润,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谢崇润一入屋就径直走到姜见黎面前,冲着她微微颔首。

“晚辈姓姜。”

谢崇润一面引姜见黎入座,一面询问,“姜小娘子说自己来自长安,不知同京中的翊王府有何干系?”

“晚辈同翊王府的渊源说来有些复杂,”姜见黎不欲就此多言,主动调转话头,“晚辈在登门之前先拜访了许院首,您手中握着的这枚印章便是许院首所赠。”

谢崇润手中的章子转了转,而后递还给姜见黎,“能得许院首送章引见,姜小娘子怕不是怕不是什么旁人,有何话大可直言。”

“既然谢家主这般说,那么晚辈就直言了。”姜见黎道,“晚辈奉陛下之命前来江南主理赈灾一事,灾情日益恶化,开仓赈灾已是迫在眉睫,只是晚辈对江南深浅一概不知,恳请谢家主赐教。”

听了姜见黎的话,谢崇润并未流露出半分意外,于是姜见黎确信,谢崇润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猜到了她来此的目的。

“你既已经拜访过许院首,便对谢家的旧事有所了解,”谢崇润的声音一点一点沉下去,“谢家今非昔比,只余一个空名,姜主簿所请之事,谢家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见黎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谢崇润会这么说,于是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说辞拖延时间,“谢家主此言是过谦了,谢家门生遍布天下,声望非一般士族可比,便是而今鲜少有族人在朝为官,在野,在江湖之中,谢氏之名依旧不可小觑。谢家发于楚州,立于楚州百年,对楚州的了解定然十分深厚,晚辈恳请谢家主相助。”

谢崇润不为所动,“谢家淡出朝堂多年,实在是相帮不上。”

“晚辈并非要谢家主利用谢家的门楣去做什么,只是希望谢家主能将江南深浅告知一二,也好让晚辈顺利开展赈灾之事。”姜见黎竭力劝说。

“姜主簿此言差矣,赈灾顺不顺利,同某一番话可无甚关系,姜主簿你身负圣命,又持濯缨,这江南道里头,有谁能拦你的路。”

谢崇润明知她手中握着可便宜行事的濯缨剑,却仍固守己见,毫不退让,作壁上观,这意味着江南的水比她想得还要深,谢家便是得罪摄政王,也不想趟这一趟浑水。

不对,谢崇润说得不是江南,而是,江南道?!

“可是在这偌大的江南,只凭我这个小小的六品司农寺主簿,实在是孤掌难鸣。”

“姜主簿虽是六品,却是京官,还是代陛下赈灾的京官,赈灾是陛下的御诏,江南道的官再多再大,也得听陛下的不是吗?再不济,不是还有濯缨在吗?江淮水再深,也深不过长江水啊……”

谢崇润果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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