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师姐……”方才还口无遮拦，雀喧鸠聚的制衣坊瞬间安静，个个跟鹌鹑一样缩着。

“多久了？”若不是她怕来不及，亲自来取，她都不知道乐儿平日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大师姐……您是问……”坊主唯唯诺诺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方才的得意劲，一个管事外门弟子，能踩上一脚亲传弟子，自然是得意忘形。

“……”夏清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坊主，放出一点自己的威压，顿时压得整个制衣坊的人喘不上气，“这点威压，不足乐儿的十分之一。”

她的意思是告诉这群人，言风乐只是不愿计较，不代表言风乐实力不行。

“衣服。”夏清姿冷声道。

等属于言风乐的法衣拿到手后，夏清姿瞥了一眼坊主身上那件，越看越觉得碍眼，挥手一击，法衣瞬间破裂开，随即转身离开。

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制衣坊众人以下犯上，废除修为，逐出上清宗。”夏清姿的话，让众人脸色惨白。

被上清宗逐出，无疑判死刑。

“乐儿……乐儿……”沈清淮看着言风乐出神，不由得出声唤道。

“衣服能穿就行。”言风乐还是那句话，师姐当日在制衣坊为自己出气的事，还未等她出发，便已传遍整个上清宗，那些平日里带头排挤她的刺头，纷纷贴上来，害怕自己跟师姐夏清姿告状。

她只觉得虚假，闭门谢客，一个都不见，曾经小小的她，刚入宗门，有着宗主关门弟子光环，也是不少人来讨好她，可冲着的从来都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后的宗主和大师姐，以及她身上的资源。

“法衣岂是能穿就行，我这尚且有一件内衬，你且穿上。”沈清淮手一伸，一件白净的内衬出现在手中，往前一递。

言风乐没接，沈清淮这次可没有惯着她，直接上手，手刚碰上言风乐的腰带，手便被言风乐抓住。

“不需要。”言风乐推开沈清淮的手，她不需怜悯。

沈清淮身为号称最懂人心的狐妖，怎么会看不出言风乐的拧巴。

“呵……这可是报酬，你拿了我的衣服，就要好好保护我……你抓疼我了。”沈清淮软下语调，带着蛊惑的意味。

言风乐盯着沈清淮，垂下眼眸，抓住沈清淮的手也松了力道，任由沈清淮解开自己的腰带，“乐儿，手手抬起来。”沈清淮拍了拍言风乐的手背，真是个拧巴的孩子，算算年纪也才十七八岁吧。

“我自己来。”都到这份上了，言风乐也不好意思让沈清淮伺候自己换衣服，接过沈清淮的内衬穿上。

沈清淮看着大小合适，满意点头，“嗯～很合身。”贴近言风乐，手绕过言风乐的腰，把腰带两端扯到腹部。

言风乐被带着往前一倾，手当即抵在沈清淮的肩头，唰地一下收回。

沈清淮垂眸看着言风乐不知道如何摆的手，嘴角带笑，侧着头低下帮言风乐扣好腰带，乾坤袋也帮言风乐系好。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言风乐只要稍稍垂眸，便能看清沈清淮白里透红的耳垂，咽喉不自觉地滑动。

“好了。”沈清淮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能把人给撩坏了，得循序渐进。

“咳……谢谢。”言风乐轻咳一声，不自然道。

沈清淮勾起唇角，倾身负手，微微仰头，勾唇一笑，看着言风乐眼睛打趣道：“乐儿，打算怎么谢谢我呢。”

“你不是说这是报酬吗？”言风乐睁大了眼睛，眼底的不解都快溢出来了，她还要怎么谢谢？

‘竟然忘了这孩子是实心眼的。’沈清淮无声吃瘪，岔开话题道：“乐儿，可觉得此处有何不同。”

言风乐闻言，仔细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最大的冰柱上，不自觉地迈开脚步靠近，手抚上冰柱，缓缓闭上双眼。

沈清淮见状，站在原地没动。

半响，言风乐猛然睁眼，转头看向沈清淮，脸上终于不是毫无表情，带着一丝惊喜，这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沈清淮赶紧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乐儿，可是发现了什么？我打一进这儿，便觉得有股灼烧感。”

“你当真不知道？”言风乐对于这个半路出现，接连两次救自己的人，还是带着警惕心。

“知道什么？”沈清淮踱步靠近。

“这里面藏着一把绝世神剑。”言风乐没有想着独吞的打算，直接点明道。

沈清淮勾唇轻笑，一脸天真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拿出来啊。”言风乐还真是正直得可怕，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假装里面什么都没有，等离开后，独自回来取。

“我取不出来。”言风乐摇摇头，真要是好取，藤妖也不会守这么久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乐儿，相信自己。”沈清淮又往前走了一步，见言风乐没躲，又试探性往前……

言风乐当即后退半步，微微后仰。

“乐儿躲什么？”

“你靠得太近了。”

“更近的时候都有呢。”

“形势所迫。”

“呵……我救了你，你却翻脸不认人。”沈清淮又拿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言风乐。

言风乐瞥开眼，只得装作一脸正色地研究如何取出神剑，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

“炸开试试呢。”沈清淮出声提议。

“此冰柱支撑着整个洞穴，若是贸然炸碎，怕是会有坍塌的风险。”言风乐绕柱仰头，冷静分析道。

沈清淮闻言，眸色一深，蓄力一掌拍过去。

“嘭……”

“取吧。”沈清淮拍拍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言风乐看着冰柱堪堪露出的口子，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她并未第一时间取剑，而是转头看向沈清淮，这实力比她师姐还厉害，哪里还需要她保护。

“乐儿，傻愣着干嘛，快去取剑。”沈清淮很享受，言风乐看自己的眼神，这一波装成功了。

言风乐闻言，伸手进冰柱里拔出神剑，岂料下一秒冰柱坍塌，头顶的冰层也迅速开裂。

“快走……”言风乐来不及细想，揽住沈清淮就往跑，生怕跑慢了被埋在冰洞之下。

穿过冰魄草时，言风乐又一次把沈清淮护得好好的，一点冰魄草的叶子都不让沈清淮碰。

周围不断有落冰砸下，言风乐差点躲闪不及被砸到，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巨大的落冰自己转了方向……

言风乐瞥了一眼，把沈清淮抱得更紧，脚下步子更快，终于跑出了窄洞，只要出了裂口就安全了。

“白狐呢？”言风乐还在记挂着那只被她救过的白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找一只狐狸。”这一幕让沈清淮都忍不住开口催促。

“罢了，可能自己跑出去了。”言风乐扫视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白狐的踪迹，眼看后面的坍塌就要蔓延到眼前，只能抱着沈清淮爬出裂口。

一阵兵荒马乱后，言风乐站在巨坑之上，四处张望。

“别找了，能在北冥生活的动物都有自保的能力，那只白狐许是早就跑出来了。”沈清淮站在言风乐身后，出声安慰道。

言风乐收回视线，点点头，她只是害怕……

害怕自己明明有机会救那只白狐，却因为没看到，而错过，就像……

言风乐闭着眼睛甩了甩脑袋，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再一睁眼时，眼前跑过一只白狐，看身形大小，就是自己救的那只。

“原来你会笑啊。”那只白狐是沈清淮特意变的一只，让言风乐瞧见还活着，可当她看到言风乐微微上扬的嘴角时，依然忍不住打趣道。

言风乐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把神剑从自己乾坤袋里召出，双手递上给沈清淮。

沈清淮垂眸看着言风乐捧着神剑的手，从手掌到指尖，一一扫过……嗯，手也挺好的，常年练剑的缘故，指腹有一层薄茧，手指细长而有力。

“怎么？你不想要？”沈清淮抬眸看向言风乐，她想看看言风乐眼里，有没有不舍。

结果什么都没有，如无风的大海一样，平静而深沉。

“这把神剑是你找到的，也是你破开冰柱所得，理应给你。”言风乐摇摇头道。

“呵……这剑是火属性，与我相克。”沈清淮轻笑一声，她觉得言风乐装得很，神剑是什么？神剑是可以让同门挚友，不顾情谊，拔剑相向的诱惑。

可是言风乐就这么直愣愣地给自己。

要么是言风乐真的清白如玉，要么是言风乐心思深沉，在试探自己。

不过，她更倾向于前者，她从未见过言风乐那样清澈无暇的眸子了。

“那我要拿什么交换？”

言风乐这句话倒是把沈清淮问住了，拿什么交换？

当然是……言风乐的体内的神骨了，可她的魅惑之眼对言风乐无效，她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取走。

只能静待时机。

“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沈清淮笑得像只狐狸……不，她本来就是只九尾狐。

言风乐瞥开眼睛，看到沈清淮笑的样子，心里燥的慌，她难道道心不稳了？

“既然如此，沈姑娘等想好了，再告诉在下，只要不违门规道义皆可。”言风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热，勉强开口。

“真的？”沈清淮不怀好意凑近。

言风乐微微后仰，却被沈清淮伸手扶住后颈，动弹不得，侧眸看向沈清淮的手臂，还未等她开口。

沈清淮的话，让她羞红了脸颊。

“我要是让你亲我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