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的恶魔之瞳骤然收缩。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又一场无聊的狩猎——直到安妮塔的指尖擦过指根上那枚从不离身的黄金橄榄枝。
戒指被主人摘下的瞬间，空气里突然迸发出令他灵魂战栗的威压。
“这是......”
他的话音未落，安妮塔手中已经握住一柄通体鎏金的长矛，矛尖流转着不属于人间的光芒，仅仅是直视就让他千年不灭的恶魔之躯开始灼痛。
“胜利女神杖（Nike's Scepter）。”安妮塔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手腕翻转间，长矛划破空气发出清越的嗡鸣，
“这才配的上我，”她勾起唇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倨傲，
一方主神的本命神器，对于彭格列的继承人来说，也不过是能随手祭出的兵器。
莱昂纳多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认得这种光芒——在“那个存在”传递给他的记忆当中，远古战场上，他曾见过雅典娜的祭司手持相似的武器，一击就让他的同族灰飞烟灭。
但那些武器需要复杂的仪式才能唤醒，而这个女人竟然像掏口红一样随手就拿了出来！
第一下就撕裂了莱昂纳多整个胸膛。
恶魔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被斩断的肢体没有像往常那样再生，而是化作黑烟消散。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残留的金色火焰仍在不断侵蚀他的躯体。
“不可能！”莱昂纳多踉跄后退，恶魔的蝠翼疯狂拍打想要拉开距离，“这种级别的神器应该被封印在——”
“奥林匹斯山？”安妮塔面露轻蔑之色，优雅地挽了个枪花，长矛在她手中轻若无物，“真遗憾，它只不过是我出生礼物的一部分。”
第二击直取心脏
莱昂纳多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翅膀格挡，结果那对足以抵挡导弹轰击的恶魔之翼就像宣纸般被轻易洞穿。他这才注意到矛身上刻着的古希腊文——“?θην?”（雅典娜）。
剧痛让莱昂纳多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致命误判。
他调查过彭格列的武器库，研究过密鲁菲奥雷的科技装备，甚至准备了对抗死气之炎的特殊结界。
但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已经被流放异地的黑手党大小姐，竟然能把奥林匹斯主神的神器当日常配饰？
“你以为复仇者监狱为什么对我另眼相待？”安妮塔的矛尖抵住他的咽喉，神光映亮她冰冷的瞳孔，“他们当年送来的可不是普通的满月贺礼。”
莱昂纳多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可不是什么随变加上的“弑神”拿来冲噱头的二手“古董”，
恶魔确实不会真正死亡，但被这种武器“杀死”的话，他的灵魂会被放逐到塔尔塔罗斯深渊，承受比死亡痛苦千万倍的永恒折磨。
当长矛第三次举起时，莱昂纳多拼尽最后的力量嘶吼“菲德利卡·彭格列——你就不怕引来诸神的怒火吗？！凡人使用神器是要付出代价的！”
安妮塔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恶魔如坠冰窟。
“代价？”她转动矛柄，露出底部镌刻的玫瑰彭格列家徽徽章，这柄神器在过去的百年内曾经属于过两位彭格列大小姐，虽然一度流失在外
“我需要什么代价？”但还是自觉回到了她的手上
“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宠儿”她的笑容骄矜傲慢，没有一点对这个“真理”的质疑，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只因为她是“安妮塔·菲德利卡·彭格列-杰索”
长矛刺入恶魔胸膛的瞬间，安妮塔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顺便一提，我爸爸白兰在三千平行世界里，有三千次成功弑神的记录。”
她是“新世界唯一的神”的女儿，她自然也可以。
莱昂纳多的恶魔之躯在胜利女神之杖的金光中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燃烧的碎片坠向地面——但就在最后一缕黑烟即将消散时，一道暗红色的裂隙突然在虚空中撕开，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将那些残存的灵魂碎片尽数吞没。
安妮塔眯起眼睛，长矛在手中微微震颤，她能感觉到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干涉了这场审判。
“有意思。”她轻声自语，“地狱什么时候也开始捡垃圾了”
硫磺与熔岩的气息在地狱第七王座厅翻涌，撒旦的六对黑翼在暴怒中完全展开，掀起的罡风将十几个低阶恶魔撕成碎片。
“你竟敢擅自插手人间的事务！”地狱之主的咆哮让整个冥河沸腾，“那个彭格列的小丫头手里拿的是雅典娜的权杖！你是想让我们和奥林匹斯开战吗？“
王座阴影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出。
玛门（Mammon）——地狱七君主中最富有的贪婪之神，指尖把玩着莱昂纳多残破的灵魂核心，黄金般的竖瞳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战争？不，我亲爱的陛下。”玛门的声音如同金币碰撞般清脆冰冷，“我只是在保护我们的'投资'——莱昂纳多身上可还背着三千年份的债务呢。”
“再说了，“那个存在”可是说了一定要我们保下他的”
撒旦的利爪深深陷入王座扶手，但他不得不承认玛门说得对。地狱的金融体系不能因为一个半神的任性而崩溃，更何况......
“那个存在”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
雨水顺着安妮塔的发梢滴落，在她脚边积起一小片暗色的水洼。
她抬手一抛，胜利女神杖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金光，重新化作那枚橄榄枝戒指，稳稳落回她掌心。
蝙蝠侠的在雨中纹丝不动
杀伐果断的继承人眼神略过周遭混乱的“战况”，在蝙蝠侠的身上停顿了两秒，抬了抬下颌算是打个招呼
提姆站在蝙蝠侠身后半步，雨水浸透了他的制服，却浇不熄他此刻翻涌的思绪。
——安妮塔明显心情极差。
这不是普通的烦躁，而是某种被压抑的、近乎暴戾的不爽。
她甚至懒得掩饰，连对蝙蝠侠的招呼都敷衍至极，这在素来注重礼仪的“安妮塔·杰索”身上几乎从未出现过。
提姆的视线扫过她紧绷的指节、微微下压的唇角，以及那双比哥谭雨夜更冷的眼睛。
加百列从阴影中现身，月光下的天使有着摄人心魄的美貌，铂金色头发和金色的眼瞳，一切都不减曾经“神座之左”的神性。
那支特殊的狙击枪已经被收进了箱子，没有进入地狱的“堕天使”径直向他如今的“上帝”走来，右手——
提姆的瞳孔紧缩
右手死死按着约翰·康斯坦丁的后脑，将驱魔人的脸狠狠砸向天台地砖。
“砰”的一声脆响让迪克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菲德利卡殿下，”
天使的嗓音仍带着天国圣歌的余韵，单膝跪地的姿态却比任何骑士都要虔诚。他松开染血的手指，任由装作昏迷的康斯坦丁像破布娃娃般滑落
“加百列发现了一个干扰任务的驱魔师，”
他恭谨地垂下头颅，一手捂在心口，一手压着约翰·康斯坦丁的脑袋。
安妮塔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蝙蝠侠的拳头捏出骨节的爆响——提姆的战术手套在万能腰带上勒出红痕，
他叫她什么？菲德利卡？
这个教名像淬毒的匕首扎进心脏，
他曾偷看过她在白兰面前摔碎整整一柜水晶杯抗议这个称呼，他本以为…——可现在她任由加百列用最缠绵的敬语呼唤，甚至俯身时长发扫过天使肩头的姿态都熟稔得刺眼。
他们之前是不是也这样？
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加百列也是这样跪着接过她赐予的一切？
提姆当然知道如今的彭格列家族大小姐名叫“菲德利卡·彭格列”，但安妮塔从没有跟他正式提过这个名字……她甚至没有告诉过他，这是她的真名！
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思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提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头涌起的酸胀和不自觉的深思——安涅尔怎么能这样，那他算什么，他甚至不被告知“菲德利卡”这个名字
连名字都是假的……
康斯坦丁在血泊里发出呻吟。
蝙蝠侠的披风突然掀起硫磺味的飓风，“够了。”
加百列纹丝不动，按着驱魔人后脑的手指反而施力——“咔”的一声，康斯坦丁的鼻梁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安妮塔挑眉，这是她今晚第一个真实的表情。
“……你把他脑子的有用信息砸没了怎么办？”安妮塔大概能看出来这两位之前的宿怨，她嘴角抽了抽，很少见加百列这家伙这么幼稚了……这个驱魔师她也有所耳闻，算是蝙蝠侠的人
加百列仰起脸，月光为他镀上虚幻的圣光，他用一种平常说话绝不会使用的咏叹调开口，暧昧又缱绻“请放心，加百列避开了海马体，我尊贵的殿下”
安妮塔眼角抽了抽，不太想回话
加百列的幼稚行径打散了她深思“恶魔行动背后深意”的思路，
不过安妮塔本身也不在乎这个，这个实验体能被视作“对手”的，只是他背后站着的安娜玛丽亚·彭格列罢了。
安妮塔没有注意到加百列呼唤她名字时，提姆瞬间绷紧的肩膀和已经平直的唇角
提摩西胃袋里翻涌的酸液泛上舌尖，这个曾经侍奉上帝的炽天使，此刻跪在雨中的姿态像在献祭，而安妮塔习以为常的表情更让他心脏刺痛——
他们之间有多少次这样的“任务汇报”？
在其他城市，其他雨夜？
“好吧，”安妮塔双手环胸，无奈地低头注视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准确来说，自从上帝剥夺了加百列的天使之力后，加百列的眼睛就变成黑色的了。
现在这对眼睛是安妮塔“送”给他的，她向他允诺，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加百列所珍爱的金色眸子和羽翼就永远不会逝去——他会保留和当初身为天使时一样尊荣与高贵地位
无论上帝的是否同意
安妮塔的手指抚上天使发顶，
那个揉弄发丝的弧度，那个漫不经心摩挲发尾的力道，与她平日里对待自己的方式分毫不差。
这个认知像是梗在喉管中的毒药，就横生的卡在哪里，吐又吐不出来，惹人难受，咽下去又会叫人肝肠寸断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最特别的那个，酸涩的情绪在喉间凝结成块，提姆甚至能尝到舌尖泛起的铁锈味。
“你想要这个玩具吗”她微微俯下身，铂金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被雨水冲刷的睫毛下，那双鎏金色的瞳孔正虔诚地仰望他的“神明”，
安妮塔轻笑了一声，似乎没有叫加百列起来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想要把这个“玩具”的脑袋按在地上，
而加百列也完全认同这一点。
但好像蝙蝠侠不太认同。
“卡萨布兰卡的军火线。”黑暗骑士低沉的声音像滚过沥青的闷雷，“换这个烟鬼的命。”他语速飞快，好像生怕安妮塔下一秒就把这个玩具许给了加百列。
安妮塔的红唇微微张开，她看了一眼蝙蝠侠，又偏头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加百列
这是提姆今晚第二次看见她真实的惊讶——卡萨布兰卡那条线是蝙蝠侠追踪了三年的黑市网络，足够买下个小国的政权。
他居然为康斯坦丁出这种价？
加百列突然收紧手指，康斯坦丁发出濒死的呛咳。
安妮塔瞥了他一眼，天使顺从的低下头，她突然轻笑出声“成交”
加百列把真的陷入昏迷了的约翰·康斯坦丁甩到夜翼怀里，站到安妮塔身后，落后她一个身位。
那个恰到好处的站位，彰显着某种经年累月培养出的主从关系，提姆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他们相识了多久——他如堕冰窟
“提姆会把东西交给你。”蝙蝠侠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面具下紧皱的眉毛终于放松了几分，至少提姆跟她关系还不错…也没有情报中的那么不给面子
突然被点名的年轻人浑身一颤，夜翼敏锐地发现弟弟的瞳孔正在剧烈收缩——那是红罗宾失控的前兆，
“收到。”
提姆听见自己机械的应答，声音陌生得不像人类。
他的视线无法从加百列自然搭在安妮塔腰后的手掌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