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柏的话，李星星以为他讨厌自己，下意识想离开，但脑子里忽然冒出橙宝鼓励的话。

她不想再像原来一样，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总是缩在壳里。

李星星鼓起勇气问：“为什么？”

女孩的眼睛在灯光下湿漉漉的，像渐变色的深蓝天空。

白柏恍惚了几秒，立马解释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发光点，就像每颗星星都是不一样的，你太胆小了，这其实不太好……”

八岁的小男孩说得絮絮叨叨的，虽然词不达意，但还是将大致意思说出来了。

李星星听完，十分震惊。她觉得自己像个玻璃玩偶，内心被白柏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有人和她说，每颗星星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即使是橙宝伪装的星宝也和真正的星宝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光点。

之前的困惑瞬间消散。

李星星豁然开朗，露出浅浅的笑：“我明白了，白柏谢谢你。”

还想说话的白柏纳闷：她明白什么了？真的明白了吗？

这时，沉橙抱着几瓶饮料上来了。

沉橙挨着分给他们。

白柏的是白雪代言的可乐。

李星星的是柠檬味苏打水。

白柏见身旁的小女孩拧不开水，直接从她手里拿过苏打水，拧开再递给她。

李星星受宠若惊：“谢谢。”

白柏心想：就算是为我刚才的话道歉吧。

沉橙咕噜咕噜喝着橘子味碳酸饮料：“那我们先回去咯，晚上的事情说好的哦。”

白柏点头，看着两个小团子离开。

-

直播间结束得很快，每个人都顺利完成了直播任务。

其中人气最高的就是沉寂和李明灿。

这简直出乎导演组的意料，没想到两人合体的效果那么好，任导已经开始操刀两人的CP剪辑了。

而擦边完成任务的就是季青组，要不是后来唐泽过来帮忙说了几句话，她可能就不达标了。

任导宣布晚上的活动安排：“按照直播人气排名，从第一名开始可以选择另一组共同完成晚上的任务！”

白雪好奇问：“晚上的活动有什么啊？”

任导一脸的坏笑：“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从第一名开始选吧。”

全场的视线看向李明灿和沉寂，他们两个一个直播，并列第一。

沉寂身上的寒冰早已散开，此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他开口道：“女士优先。”

李明灿闻言，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这会知道绅士了？刚才直播怎么嘴巴张个不停，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一个直播，李明灿就收到廖晶的十几条消息，全是公关部的。

李明灿绝对不想选沉寂，她看向白雪，但平日关系好的好姐妹，今天居然没对上眼。

唐泽也不行，那就只有季青了。

李明灿看向季青，对方回她一个笑。

李明灿正要开口，手心的小肉手蓦地松开。

小团子哒哒跑向沉寂：“妈妈当然是要和爸爸一组！”

李明灿：……

沉寂一手拉着个小团子，眼尾上扬，莫名有种意图得逞的意味。

李明灿眼神扫过去，他又一脸无辜，眼神看向大女儿，好像在说：看吧，是星宝想挨着爸爸。

任导高兴地拍手：“好啊！那第一组就是明灿和大画家了。”

李明灿：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接下来就是唐泽组了。

不想因为自己影响素人，唐泽想选已经成家的白雪组，但他的乖外甥女早就哒哒跑到季燃面前了。

唐糖因为中午的邀约，眼下笑得比棉花糖还甜：“季燃！我要和你一组！”

季燃点了点头，看了眼姑姑握着自己已经发汗的手，唇角小小地扬起来。

第二组也组好队，落单的竟然是好人缘的白雪。

结果在母子俩的意料之中，但白雪还是一脸委屈的样子：“导演，这让我们两个人一组，怎么完成任务啊？”

任导立马拿出三张卡片：“所以，你有先选择活动的机会。”

三张卡片上分别印有游乐园、摩天轮、灯会的简笔画。

白柏看着游乐园，心里蠢蠢欲动。

妈妈并没有单独带他去游乐园玩过，他想让她带自己去玩一次。

但白柏没有说出口，甚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因为白雪不喜欢太幼稚的东西，比起摩天轮和游乐园，她或许更想去看灯会吧。

不仅是白柏，另一头的李明灿也紧紧地看着白雪。

可惜，白雪抽了游乐园的卡片：“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白柏惊讶地看着她。

白雪将人抱起来，敲他的头：“小屁孩，不准你妈回忆童年？”

白雪从小家庭苦难，童年里哪里有什么游乐园。

白柏知道，她是因为自己。

第一次，在摄像机面前，妈妈选择了自己。

白柏抱着她的脖子，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妈妈。”

白雪瞬间红了眼眶。

接下来就是唐泽和季青组选择。

唐糖跃跃欲试，眼睛早就黏在摩天轮上了，但唐泽却拉住她，让季青选：“女士优先。”

季青想到摩天轮有些密闭的空间，下意识不想选，她更喜欢看灯会，但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拿灯会的卡片，会不会太明显了。

还没等季青作出选择，季燃已经抽出灯会的卡片：“我想去看灯会。”

唐糖失望地叹气：“好吧，看灯会也行。”

接下来，唯一的卡片就是摩天轮了。

薄薄的卡片送到李明灿眼前，她接下，脑子里却是冒出了一段记忆。

在燥热盛夏的满天烟火下，她和沉寂在狭小的摩天轮里接吻。

李明灿把卡片交给两个孩子，表情比哭还难看。

沉寂似乎忘了那段记忆，问她：“太热了吗？”

旁边的导播人员听见，还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

十月份了，不是只有二十摄氏度吗？热啥？

李明灿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父女三人坐上去摩天轮场地的车。

一路上两个小团子兴奋地又蹦又跳，沉寂十分捧场，还跟着她们哼歌。

清冷又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像是冬日的风雪袭来。

李明灿清醒不少，决定一会儿和沉寂分开带孩子上摩天轮。

-

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摩天轮作为S市的地标建筑，修在市中心，旁边就是李氏大楼。

因为节目录制，清出一小片场地，但没有阻止游客，下午的直播才结束，周围不少人认出李明灿和沉寂，都拿出手机拍照。

节目组没有阻止，巴不得路人多贡献些热度。

工作人员正在给一家人带跟拍设备，李明灿忽视周围的路人，看着摩天轮发呆。

平时她都是透过落地窗看硕大的摩天轮转动，完全没想过会过来玩，更别说还是和沉寂。

“沉老师，李总，现在可以准备上摩天轮了。”制作组的工作人员把票给二人。

李明灿拿过票，疑惑道：“为什么只有两张？”

“八岁以下的小朋友不能坐摩天轮啊！”沉橙叉着腰，大声说。

李明灿看向跟拍的工作人员，眼神凌厉。

工作人员莫名感觉压力巨大，心里在怒骂手下办事的员工，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别的地方摩天轮都不限制，大家也是到了现场买票才知道。

工作人员支支吾吾：“李总，这次是我们的问题，任导那边……”

李明灿看了眼现场十几个工作人员，他们眼底都是疲惫，全都因为这次的活动准备。

“妈妈，你和爸爸一起去看星星呀，那里离天好近啊！”李星星拉她的手。

小团子的眼底都是期待，似乎高大的摩天轮是那么地神秘。

李明灿的心被轻轻摇动，她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看好孩子。”

“好！”工作人员因为李明灿的好说话都松了口气。

“妈妈爸爸加油！”沉橙为二人助威！

李明灿就这样被两只小团子目送上摩天轮。

箱门关闭前，她还能看见两个女儿眼底促狭的笑。

她知道，两个女儿这一刻比坐上摩天轮还高兴。

-

摩天轮转动，狭小的空间都是对面人的冷香。

李明灿不习惯，推开窗户透气，目光看向S市的夜空。

冷风吹进来，李明灿穿着短裙的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还来不及搓搓，沉寂蓦地起身，无声靠近她，伸出手。

李明灿立马站起来，往回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

女人的眼里是绚烂的霓虹灯，五光十色，摄人心魄，但眼底的防备藏不住，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怪兽。

沉寂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苦笑道：“帮你披衣服，不然感冒了两孩子会心疼。”

带有余温的外套从四面八方漫入鼻腔，李明灿眼神闪躲，知道自己误错了意，她尴尬道：“对不起。”

沉寂笑了笑，表示没事。

两人重新坐下来。

李明灿放松了些，白皙的脚踝交叠着，黑色外套垂在她腿上，和脚上那双黑色亮面高跟鞋呼应。

沉寂的余光扫到，喉结滚动，心乱了几分。

察觉李明灿没发觉，他的目光大胆了些，但也只是从鞋子到小腿上，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眼底是刻意压抑的贪恋。

终于，他又能站在她身边。

李明灿虽然看着风景，但也能察觉沉寂的注视，她手心不自觉攥紧衣服，摸到衣摆处有粗糙的针线纹路。

这件衣服是他们大二时一起去看摩天轮时，沉寂穿的那件。

李明灿记得，当时学校里有很多人骂沉寂是小白脸，虽然沉寂不介意，但还是花了一笔积蓄买了这件昂贵的外套。

李明灿知道了，笑他死要面子。

沉寂在摩天轮里捧着她的手说，他只是想让别人都觉得他配得上她。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男人的眼眸和曾经的少年重合在一起，李明灿已经分不清时光，只觉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在车厢里升起。

导演见两人一直沉默着，通过沉寂的耳麦，让他多说点话，不然没看点。

沉寂假装没听见，但没想到李明灿先开口了。

李明灿眼底有些微红：“你又把这件衣服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