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我是欧洲人，对亚洲的局势一窍不通，如果你能协助我，到手的钱我们四六分……”

“军火生意……”齐漾笑了笑，“你可真看得起我，我只是个普通学生。”

“你不愿意？”女人挑了挑眉，“不应该啊，我学过心理学，我能看出，你的眼睛里有火焰，迟早有一天，它们会烧穿天穹。”

“我没拒绝，”齐漾坐正，盯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的意思是，到手的钱……我六你四。”

“真是狮子大开口，”女人摇了摇头，“不过，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我同意，我叫伊璐莎，你呢？”

“齐漾，”他压低声线，“在我们的合作开始之前，我有个愿望，你能帮我找到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吗？”

女人没有多问，思考了几秒钟后，说道：“黑市或许会有，不过，找起来是件麻烦事，需要很长时间。”

“我等的起。”

仇恨的种子，开出血色的花。

有时，齐漾会想起当初对薛嘉说过的话。

“以后，我们一定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现在的他，也算是一步一步在达成目标吧……他相信，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活成想要的样子。

他和伊璐莎、威尔森，一步步把军火组织做大，他还开了一间赌场，大肆敛财。

而薛嘉……她似乎完全接受了命运，作为交际花辗转于各种宴会中。

难道她认命了？

不，不可能，他了解她的，他们是同一类人。

她没有认命，只是在蛰伏。

这几年，还发生了一件让他始料未及，但欣喜若狂的事情。

他伪装的纨绔模样太成功，薛父薛母嫌他没出息，不愿意把薛睿嫁给他，而是让薛嘉替嫁。

天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有多高兴。

看啊，连老天都在帮他，他们注定是一对。

齐悠然被毒死了，齐父齐母一天比一天衰老，他很清楚，这并不是自然衰老，而是长期服用药物的结果。

很快……等到齐父齐母死了，他大仇得报，他就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去找薛嘉。

“你看，当年的承诺，我做到了，你呢？如果遇到了困难，我来帮你。”

可是，在那天来临之前，薛嘉的身边，出现了其他人。

很早以前，他给薛嘉送了一个猫咪形状的石膏摆件，猫咪的眼睛里，镶着微型摄像头。

这可不是变/态，这是为了保障薛嘉的安全，防止不三不四的人缠上她

他一有空闲时间，就盯着摄像头传来的录像看。

薛嘉今天心情不好，一回到家就趴在床上，神色恹恹的，看来连续好几天的舞会很耗费精力。

薛嘉今天很生气，一回到房间就反锁上门，骂骂咧咧的，似乎是跳舞的时候和别的女孩吵起来了。

薛嘉今天很开心，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圈，她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真可爱。

啊啊……只要看着她，他的心就化了，柔软得像是一团棉花。

但是……不能让她知道太多，所以，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不在意她，其实每个微动作都在悄悄看她。

他很快发现，薛嘉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回家的时间变得很迟，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双颊红扑扑的，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那一天，她回家的时候，带回来了一箱小礼物，其中，有一个水晶球。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水晶球里，安装了窃听器。

那个人……真恶心啊，用摄像头偷看她，一定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偷拍狂。

不能让薛嘉被这样的人诱骗。

所以，他派私家侦探跟踪了对方。

结果，发现是个过往经历几乎空白的小少爷。

“这种身世的人接近小嘉，一定别有所图！”他愤怒地把资料挥了一地，“还好我一直看着小嘉，不然……她就要被骗了！”

他本想立刻动手杀掉梵澈的，但那时军火组织内部爆发矛盾，三大派系相互对立，他分身乏术，因此搁置了这件事。

他在军火组织有个姓崔的亲信，对外称作是助理，最后却发现，那个人背叛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人。

但也因此，他在军火组织的权力一落千丈，他想要脱离组织，另立门户，于是来到‘Hell’酒吧，和新的买家谈生意，大概是喝多了酒，竟然错把电话打给薛嘉。

原本，他是很高兴的，就算挨了一顿打也很高兴，他终于见到薛嘉了，虽然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但没关系，他们的日子长着呢。

直到，梵澈也来了，而薛嘉毫不犹豫抛下他，追随梵澈而去。

他捂着胸口，怅然若失。

“小嘉，你忘记……我们的诺言了吗？”

后来，伊璐莎和威尔森联盟，他在组织内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得更加努力谈生意，他喝了太多酒，有时候甚至会醉倒街头，还好公务包里的合同完好无损。

那个夜晚，他在醉眼朦胧中似乎见到了薛嘉，可她和梵澈站在一起，两人并肩而立，无比默契。

他便想，这一定是梦了，直到梦醒，他看到了梵澈的管家，那人带着礼貌的笑容，向他传达梵澈的意思——“离小嘉远一点”。

那一刻，他再次动了杀心。

可惜，没过多久，薛嘉就和梵澈离开了华夏，去到奥都兰。

得住这个消息后，他很震惊，匆匆赶去薛家，得到的回答却是，薛嘉已经和薛父薛母断绝关系。

“那我们的婚约……”

薛父薛母还以为他想赖上薛睿，拼命打太极。

“婚约一事，原本是你和小嘉，可现在，得从长计议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原来，命定的姻缘，也能取消吗？

他失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从侦探手里买到薛嘉新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太冒失，发短信怕她看不到，于是想加她好友。

结果，被拒绝了。

他发了58次好友申请，被拒绝了58次。

……这件事，肯定不能怪薛嘉，都是梵澈的错！

齐漾拿起偷拍的照片，在梵澈的脸上画了个大大的‘X’字，然后，咧开嘴角，露出疯狂又扭曲的笑容。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把这么多年思念薛嘉时写的一堆信，连带着那张照片一起，塞进了薛家的信箱。

小嘉回来后，看到这些信，一定会理解他，转而离开梵澈，投入到自己的怀抱。

从许多年前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那个小少爷对她的爱意，比不上自己对她爱意的十分之一。

一定是这样，嗯！

齐漾这么想着，开心地笑了。

‘衔尾蛇’的最后一木仓，正中他的心脏，那颗原本鲜活跳动着的心脏，正在逐渐失去活力。

他的视野已经完全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突然，他觉得眼角湿漉漉的，像是有什么液体流下。

是泪吗？……还是雨？

模糊中，一个容色鲜妍的少女从远处走来，她穿着拖地的婚纱，手里捧着鲜花，洁白的头纱半遮住脸颊。

“齐漾，”她笑着看向他，“怎么还不过来？司仪都上台了。”

齐漾茫然了一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薛嘉歪了歪头，“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呀。”

婚礼……

是了，今天，他们要结婚了。

年少时的承诺，终于在今天开花结果，他们一路携手并进，走到现在，终成眷属。

“我总觉得……不太真实……”齐漾轻声说道，“好像忘记了什么……心脏……好痛……”

“做噩梦了吗？”少女的笑容更灿烂了，“别想太多了，婚礼就要开始了，你要让新娘独自登场吗？”

“抱歉……我们走吧。”

齐漾不再犹豫，抓住了她的手。

少女的手很凉，就像清晨的朝露，但是，握住她的手，就好像握住了未来。

忽然，有一片柔软的花瓣晃晃悠悠飘到齐漾的眼角，带来凉呼呼的触感。

少女踮起脚尖，帮他取下那片花瓣：“呀……花落了。”

齐漾有些迷茫，哪里来的花呢。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少女就偏过头，嫣然一笑：“我爱你，齐漾。”

“我也爱你。”

他把一切疑惑都抛到脑后，扭头看向少女。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够了。

他们相视而笑，一起走向那美好的，浮动在雾气中，看不真切的未来。

*

梵澈带领一群人赶到时，‘衔尾蛇’和薛嘉已经不见踪影。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守卫的尸体。

其中有一个尸体的穿着明显和他人不同。

那是齐漾。

他已经死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不知道死前在想些什么。

左眼的眼罩下，泅开一片紫红色，一直蔓延到锁骨，那是已经干涸的鲜血。

“血泪吗？”温晨淡淡地说道，“看来，临死之前，他在哭呢。”

梵澈却注意到尸体微微翘起的嘴角，若有所思道：“或许，不是在哭，而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