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万笑雨的表情，封情发现自己还真的猜对了。
封情忍不住笑出声，“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出现，来吸收我的修为呢？现在你就不怕进阶飞升合道了？不要告诉我，你突发慈母心肠，不舍得看着你的女儿失去意识，化为天道的一部分。”
万笑雨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封情的头发。
封情扭头避过她的动作。
万笑雨收回手，没有勉强，“我当时被明镜台上的玉人吸去修为，一条手臂化成枯骨，因为腹中怀着你，被明镜台放过，甚至还因为身孕，明镜台自动认主。明镜台认主之后，我的修为从碎神中期，直接到了踏天境。”
“你真像修仙小说中的气运之子。”封情听到这里，忍不住调侃一句。
整个修真界无数年的历史，踏天境的强者屈指可数，她自己从碎神期修到踏天境，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哪怕是重修，也不像万笑雨这样简单。
“什么气运之子！”
万笑雨脸色一变，甩着袖子站起身，“不过是天地大道的棋子罢了。天地大道要我成就踏天境以身合道，自然想让我的修为快速进阶。我……”
“母亲——”
这是封情第一次叫她的，万笑雨的话被打断，凌厉的眉眼看向封情，露出几分温情。
“母亲以为，凭你的功德，比之女娲补天如何？”
“当然比不上，我有什么功德！”
“那你认为，你的功德比起嫘祖和大禹又如何？”
“自然比不上，我不过创建了一个门派罢了，跟他们这些造福整个世界的功德如何比。”
想不到万笑雨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封情笑道：“那你认为，凭你的功德，拿什么得道飞升？以身合道？”
万笑雨说：“从盘古到大禹，合道所需的功德之力越来越小，盘古和女娲时期，需要开天辟地，这是创世级别的大功德。到了嫘祖和大禹，桑蚕业和治水的功德，便已经能够合道。到了我这里，所需的功德更少，一个合欢宗，造福修真界万千女儿，自然足以。”
万笑雨这么认为，封情无法反驳，从留影石中的影像看，得道飞升所需的功德确实在降低。
而且……
封情看向这个陌生星球上的天空，这里没有太阳，星球上显然也没有大气层。
头顶上的天空一片漆黑，只有星星和其他天体发出光亮，这种恐怖和深邃的太空景象，在蓝星上完全看不到，更无法想象。
站在这样的天空下，哪怕封情是一位踏天境强者，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独。
见封情没有说话，万笑雨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继续说道：“明镜台的真实位置在蓝星的南极冰层上，我炼化明镜台后，人就直接出现在了蓝星的南极上空，两界界膜便是在那时候破损的。”
“我一落入南极，便遭遇了天劫，你应该知道，蓝星的天劫威力远比修真界强大太多。我拼掉无数法宝，才捡回一条小命。但是，修为却不降反增，我当时都能感受到天地大道对我的召唤。”
万笑雨说的这个，封情是信的。
蓝星的天劫被吸收后，确实对于修士是大补之物，她之前将修为快速提升至踏天境，靠的便是蓝星上的天劫之力。
只是，这跟她一开始推测的不一样。
看来，她要回蓝星，去南极看看。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十五年前，动用我卵子的人，是不是你？”
万笑雨目光躲避，不敢与封情对视，“什么卵子，我不明白你在说……”
封情祭出飞剑，金色的剑光朝万笑雨削去，脚下的不知名星球被这一剑削成两半，万笑雨迅速闪避，封情已经预知到她闪避的地方等在那处，万笑雨出现的瞬间，封情一拳砸在万笑雨的后背。
咔嚓一声。
万笑雨的骨头再次裂开。
“为什么不还手？明明修为与我同阶，为什么次次不还手？”封情如影随形跟在万笑雨的身旁，每一拳砸下，都伴随着一声骨裂之音，万笑雨像是一块破布，在封情的拳下破碎修复、修复再破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我的母亲万笑雨？”
最后一拳砸下，万笑雨被砸进地心，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仰头看着悬空的封情，“我当然是你的母亲！”
“既然不说实话，那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再见！”封情说完，身影消失在万笑雨面前。
“真是不好骗啊！”万笑雨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封情来到南极的两界界膜处，破损的界膜之上，是一个完美的补丁，属于她的踏天境的气息附着其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缝隙。
看着完好无损的界膜，封情眉头紧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身上有属于蓝星和修真界的两股能量场，说明她常常往返两界之间，并且从未引起过我的警觉。万笑雨到底是怎样避开我去修真界的？明镜台显然没这种能力，否则她就不会站着挨打，直接躲回修真界不好么？”
封情想不通，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王欣。
夏国的智囊团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智囊团听了封情的话，很快讨论出结论，“很可能她在骗人。”
“她对我有所求，不太可能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骗人。”封情说。
“那么，很可能，现在的万笑雨并不是她的真身，修仙小说中常常有夺舍或是分身，您看到的万笑雨会不会是夺舍而来，或者眼前的万笑雨不过是她的一具分身，她的真身还是修真界中。”
分身有这样的能力？封情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个可能，而是，分身的修为通常低于本尊。
如果眼前的人是万笑雨的分身，那么修为就不可能跟她一样同为踏天境。
听着封情的喃喃自语，智囊团道：“明镜台！这不是非常厉害的法宝么？它能提升修为么？”
封情愣住，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假扮成我母亲？把我的卵子拿来给我造出几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作用何在？”封情想不通这点。
如果万笑雨只是想让她代替她成为合道之人，没必要弄出几个孩子来，多此一举。
智囊团中的一个中年女人看着封情，欲言又止。
封情道：“您有话直说，说出来我们才能讨论。”
“封女士说她不是您的母亲，有什么根据么？”
“没有，只是推测。记忆中的万女士非常冷静、利益至上，她不像这位万女士这样天真。”
中年女人道：“封女士，不知道您怎么肯定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但是现在显然整个事情都处于一种错乱之中，所以，我认为，眼前的万女士很可能是您的亲生母亲。她之所以用您的卵子让您的几任男朋友生下您的孩子，很可能是因为她不忍您去以身合道，便想从您的孩子中挑选出一个合道者来。”
封情轻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合道者又不是只能是她的血脉……”
说着，封情突然愣住。
对，她们不相信合道者必须是万笑雨，但万笑雨显然是相信这一点的。
可是，若这就是真相的话，未免太可笑了一点。万笑雨为了让人代替她合道，便催生出了自己，又因为对自己的那点微弱的母女之情，又搞出了她的五个孩子。但是五个孩子不如意，没有一个有灵根者，所以她又出现来找自己。
但是看她打不还手的模样，明显对自己心中有愧。
难道，她现在又准备自己以身合道了么？
中年智囊看着封情脸色数变，猜到她应该想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突然有些同情地看着封情，即使是这样能力通天的人，遇到不靠谱的爹妈，也让人无语呢。
“封女士想听听我们对合道之事的看法么？”
智囊团的问话将封情从沉思中拉出，她看着眼前的众人，点头道：“你们请说。”
“封女士认为，天地大道是有意识的么？”
封情看着眼前的空气，想着自己几千年的经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们根据封女士提供的资料，一致认为，天地大道是有意识的。只是祂的意识是某种意志，而非人类这样的理性理智的思维。”
封情挑眉，“详细说说。”
“修真界和蓝星的上古神话传说，基本吻合，两界之间可以来回穿梭。并且，通过封女士之前提供的属于修真界的物质的提取和研究对比，两界物质之间的底层逻辑是一样的，包括封女士提供的修真界的果实、肉类中所包含的基因信息，以及两界的底层物理逻辑一致，都充分验证了我们的推测。蓝星和修真界原本是属于同一个整体的。”
封情目光凝重。
智囊团继续道：“两界的分离，应当是从大禹治水之后。一部分玄之又玄的部分悄无声息地分裂成了修真界，另一部分则分裂成了蓝星。”
“分裂的目的何在？”
“为了抑制人类的壮大。”
封情面色大变，是了，仓颉造字成功时，天地都在颤抖。也就是从仓颉造字成功开始，人类变得跟其他生物不再一样，人类开始越来越领先所有的生物。
“而且，仓颉、嫘祖和大禹都是人类，他们以身合道之后，天地大道必然更加偏爱人类。人类说是天地的宠儿并不为过。天地大道为了平衡，将玄妙的一部分分裂成了修真界，又将失去玄妙的那部分分裂成蓝星，本意可能是为了让人类的势力变弱，让世界的力量再次重归一种自然的平衡。”
“但是天地大道失算了。不论是修真界还是蓝星，拥有了文字和思考能力的人类都成了主宰。”封情说。
智囊团的发言代表沉重地点点头，“分裂了上千年，人类依然是主宰，并且越来越强。
“两界界膜的破损给了天地大道灵感。您的母亲万笑雨只是恰逢其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才是被选中的下一个合道者，但其实，真正被选中的合道者……”
“是我！”封情接上智囊团未说完的话。
会议室陷入死寂，没有人敢再说下去。任谁知道自己注定要死，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我才是被天地大道选中的那个合道者。这一次合道的功德，便是合并两界，灵气复苏。天地大道要自然大道重新平衡，让万物生灵重新进入同一起跑线。”封情缓缓说着。
“万女士的这种阴差阳错的错觉和行为，正好可以模糊天地大道真正的目的。”说话的还是智囊团中那位中年女人。
封情还有一点不解，“若我们推测如实，那么，为什么不选一个非人来做这位合道者。”
中年女人笑了，“封女士，人类已经完全垄断两个世界的所有资源，这不是天地大道不想，而是做不到。若是要功德合道，蓝星的人类凭借科技手段，完全可以让一个人积累到足够的功德；若是要修为合道，修真界的人类垄断着所有的修仙资源。妖兽不过是人类的奴隶。天地大道只能再次选个人类做这第十位合道者。祂要修为和功德缺一不可，更是为人类量身打造。除了人类，没有其他生灵能够合道。”
封情突然笑了，人人追求的大道，竟然也陷入了这样被动无奈的局面。
“合道是注定的。”
封情说出这句话，身上的修为猛地增进许多。整个会议室的人突然发现封情变得很不真实，明明她就坐在那里，却又像一尊雕塑，她变得更加不像一个活人。
封情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扫视一圈会议室，笑道：“放心，只是修为精进，还没到飞升合道的地步。”
“封女士，您……”会议室众人感觉心中沉重，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去做准备吧。两界融合是必然，灵气复苏也是必然。人类能成为天地大道之下的主宰，是因为人类的智慧、勇敢和坚韧。盘古、女娲、精卫、神农氏、后羿、夸父，都是我们人类公认的祖先，九席合道者中，人类占三席，不过是其中的三分之一罢了。人类遭遇的灾难并不比其他生物少，只是人类会总结、会反思、会斗争、会改造。其他三分之二的合道者并未对此有异议，说明他们也认同人类的所作所为。
“天地大道既然有一分意识，便说明祂也可能出现错误。我们人类走到今天，不只是靠所谓的天道偏爱，还有人类自己不息地奋斗。更何况，既然是偏爱，便不可能说这偏爱是错的。”
封情的话让众人稍稍放松。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