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梨从来不做半途而废的事情，大脑飞速旋转着想办法鼓励大家，“可是节目选拔没有取消的不是吗？我们还有机会上台不是吗？不要放弃嘛！”

“......”

汤梨见几句话鼓舞不了士气，着急地拉了拉徐灵林的袖子，小声喊她，“灵林，你不是最想组乐队了吗.....”

徐灵林耷拉着耳朵，长睫毛都不扑闪了，拉着长音哀嚎，“没用的宝贝，那么多节目，校队怎么会选一个全员高三生去表演啊？”

汤梨话口一顿，眼神委屈地从徐灵林身上收回来，无言地和陆扬对视了一眼。

“不试试怎么知道？战还没开始打就唉声叹气的，我们在做什么呢？”陆扬的声音忽然犹如定海神针让所有人都沉稳下来，“你们还记得歌词说的吗？不管规则怎么变，我们只要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至少就不会遗憾。”

所有人那一瞬间都没说话，耳畔忽然就响起了那句歌词。

有只乌鸦从枝头向下俯冲，嘎嘎乱叫一通，像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是狮子老虎还是蚂蚁蚱蜢，也得见了才知道。”

李川也加入鼓舞士气的团队，率先伸出手背，看了看大家，“我们，北川小分队，永远不后退，fighting！”

“不后退！”手背一层叠上一层，迅速将四散的人心也聚集在一起，手心间传递着能量与温度。

“fighting！”手掌如烟花绽放散开，那一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17、18岁最该有的青春笑容。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除了高三生，方便节目选拔排练，所有学生都放了自由活动。

高三七班的教室里寂静得连一只蚊子飞进去都听得见。

美玲往讲台上一站，发下去厚厚一沓数学试卷，双手环绕于胸前道，“这节课小测啊。”

“啊～”

“哎呀～”

班级里立马这一处那一处开始爆发出不满声。

陆扬拆开李川丢过来的纸条，嘴上也跟着啊了声。

纸条拆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打听过了，美玲这节课要开会，等她走了，我们几个卷子一交，趁机溜出去。+1+1

“都干嘛呢？是不是高三了都是不是要收收心了？”陆老师一眼扫过去，最后视线停在陆扬身上，清了清嗓，说道，“这次小测自己完成，我还有事情，课代表下课把卷子收了送办公室。”

美玲从前门走出去没多久，李川就挑了挑眉，本垮着脸的几个人脸上忽然显现出憋不住的笑意。

李川拿到卷子，忽然把卷子按在手掌下，趴在桌角看了眼陆扬，朝他勾了勾手指。

陆扬看了他一眼，随手撕了张草稿纸，刷刷在上面写上几个字，朝李川丢过去。

纸条砸得准，垂直落在李川的笔尖。李川立马把纸条攥在手心，超级不经意地朝陆扬wink了下，并发出飞吻。

陆扬嘴角机械性地一勾，咽了咽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狠狠皱着眉头撇开眼神。

啧啧啧还不好意思上了。

李川兴高采烈地摊开手心皱巴巴的纸条，看见上面明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自、己、写！

……

李川两眼一黑，愤恨地将纸条重新攥入手心，扭头看了眼陆扬，又咬着牙回头继续看题目。

汤梨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微微回头了下，看见程宇渴求的目光。

她犹豫地看了眼窗外，想起一起约定来的计划，把第一张做好的卷子从桌底悄悄递过去，并用口型提醒了下，“别全抄哈～”

程宇眼冒金星地接过，谨慎地比了个OK。

看见全程的李川啧了声，口型骂程宇没出息。

程宇做了个鬼脸，转过去留给李川一个得逞的背影。

“……”李川对着空气就是一套拳。

李川低头看看自己试卷上的题，又看看陆扬都写到第二张了。说得轻巧快点写完就溜，说好了同心齐力携头并进呢！

似乎是看到了李川幽怨的眼神，陆扬给李川递了个眼神。

李川心里忽然明朗起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陆扬。

陆扬忽然站起来，路过李川的位置，拿着卷子交到讲台上，光明正大地出去了。

“……”

眼看着即将到了约定时间，汤梨紧接着把卷子交上去，后面跟上程宇，李川一咬牙随手填了几个空，交到了讲台上。

徐灵林早就在小讲堂等着了，这一学年开过不知道多少次年级大会多的地方，也许可能成为这么多天以来做梦都想拥有的舞台。

听说了李川最后一个出来，徐灵林顺口埋怨他，“你怎么这么磨蹭？”

李川幽怨的小眼神瞪了站在汤梨身后的陆扬一眼，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徐灵林一个一个地发号码牌，道，“我跟人换了高二年级的号码，差不多进去等两个就到我们。”

汤梨错误收到眼神，抓了抓徐灵林胳膊，心思很是为难，“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李川刚刚在瞪我？难道是我给程宇抄卷子没给他？不是说好了一人负责一个吗？”

徐灵林一笑，耸耸肩，推了推汤梨后背进小讲堂。

-

尽管风言风语中一直传晚会内定名单，当天来参与选拔的队伍依然有很多。似乎大家都这么想着，就算被淘汰了也要做最后的努力，就当过把瘾好了。

汤梨的眼睛在后台黑暗处闪着亮光，她盯着舞台看了好一会儿，又眯眼往台下评委席看了看，总觉得某个人非常眼熟。

很像是......陆老师。

汤梨回头，正好和陆扬对上视线。

她招招手让陆扬过来点，低声问他，“你看那人像不像陆老师？”

陆扬鬓角流了汗，在微弱的舞台光下亮晶晶的。

然而上一组鼓声很大，他明显没听清汤梨的话，亮着眼睛迅速眨了眨，嗯了声。

“要上台了要上台了！都注意！”徐灵林一个一个拍肩膀点人头，确保全员到场，在黑暗中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李川凑过去调皮地做鬼脸吓她，“徐女神也会紧张吗？”

“哎呀！”徐灵林吓得捂了嘴，朝李川后背用力锤了下。

“你紧张吗？”汤梨忽然听见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四处找了找再次和陆扬对上视线。

此刻上一组来到了尾奏，徐灵林走在前面朝后招了招手，示意两个人赶紧跟上。

汤梨有很多话想说，最后也来不及说。她只停了半秒，在昏暗中轻轻捏了捏陆扬紧紧攥着的手心，轻声对他说了句，“加油。”

当所有人在位置上准备好，聚光灯会降落下来，将舞台照亮，从舞台往下望，其实观众席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汤梨将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深呼吸了下。

随着琴声流出，鼓声、吉他、贝斯一起跟上，徐灵林和李川握着话筒站在前面，互相望了眼。

“刷一个G和弦，唱一首摇滚乐。唱出关于我平凡梦想的苦辣与酸甜......”

汤梨对谱子已经烂熟于心，双手演奏的同时甚至抬起头，视线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

她看见李川和徐灵林相互对望笑了下，两个人的搭档真的很默契；看见新乐社的贝斯手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话很少技术却最好；程宇平时总是呆呆的样子，这时候打起鼓来发丝都在飞扬，手臂动作帅气利落，校服衣角都飞了起来。

弹吉他的陆扬，冷白皮被镁光灯照得有点透，脸颊的汗水刚好，轻勾薄唇浅笑着，浑身散发着光芒。

“十年后的某天，会微笑或流泪，想起了此刻会不会后悔。”

最后一句唱完，照样起了尾奏。

汤梨手上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可弹着弹着她忽然鼻头一酸，眼眶也红了起来。

或许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已经满足了。身边有这么一群吵吵闹闹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会选择坚定陪伴在身边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演出结束，六个人排成一排深深鞠躬。

舞台光忽然扫向观众席，观众席空空如也，只有第一排坐着老师。

六个人都紧张地看向台下，却在看见观众席第一排中间坐着的人时，纷纷瞳孔震动。

“陆老师......”李川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完了。”陆扬低声说了句。

汤梨紧张地手心也在出汗，咽了咽口水。

陆美玲表情很淡定，甚至带着点微笑，抬起手为他们鼓了鼓掌。

当话筒流转到她手上，她只拿起话筒说了几个字，“期待你们的正式表演。”

汤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愣愣地转头看向周围的人，直到不知道谁朝她张开手臂抱了过来，她的脑袋拥入温暖的胸膛，紧接着大家都围了过来，欢笑声，尖叫声混为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