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背景补充的前情提要:
*如果大家看了杜素娟老师解读《傲慢与偏见》的原著小说,就会更加理解原著达西和伊丽莎白的结合有多么不合时宜。
当时的英国社会社会流动缓慢,等级分明,人的社会地位基本上出生时就定了,然后再由金钱提升社会地位。但哪怕你有钱但你没有一个贵族的出身,上层阶级照样看不起你,觉得你是暴发户,所以就会出现穷贵族和“暴发户”结婚的情况,一般大家都觉得跟自己同阶层的人结婚保守。
在原著中,我们从伊丽莎白的视角就可以看出这些差距,比如原著第七章开头就讲了班内特先生的年收入为2000英镑,但由于entail的法律,五个女儿只能继承班内特太太4000英镑的银行利息,大概就是每人每年50英镑,每人嫁妆大概1000吧(原著19章柯林斯向伊丽莎白求婚时就说她名下的财产只有她妈死后一笔年息50英镑的一千磅存款)。
彬格莱继承了10万英镑的财产,年收入约4千-5千英镑,他妹妹卡罗琳嫁妆是两万英镑(原著第四章提及),达西年收入为10万英镑,妹妹乔治安娜嫁妆有3万英镑(原著第35章提及)。由此其实就可以分明地看出她们的财富和地位差距了。
原著中,“在伦敦第一流的私立女子学校受过教育”的卡罗琳多次对伊丽莎白阴阳怪气或者说在她背后冷嘲热讽,就是因为伊丽莎白比她穷,家人仪态也不好。而伊丽莎白也不喜欢卡罗琳,在第四章心里默默吐槽卡罗琳姐妹虽然出自英国北部的一个乡绅家庭,但是几乎忘了他们的财产都是做生意赚来的——就是因为当时英国上流阶层看不起做生意的。
按常理来说伊丽莎白及其姐妹的婚姻归宿就是嫁给同阶层的人比如柯林斯这样的牧师,或者像班内特的妹妹菲利普斯太太那样嫁给父亲的办事员。也就是前面提到的舅舅介绍的格里格斯先生那样的同行。
像卡罗琳这样出身的“淑女”嫁给达西都算高嫁——读者朋友们可以想想原著里卡罗琳是如何抛媚眼给瞎子看,自讨其辱的。但也能看出达西多么“金龟婿”和不通人情了。还有凯瑟琳姨妈在原著中是如何批评伊丽莎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哪怕凯瑟琳姨妈在书里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反派,但她的态度其实侧面反映了达西圈子里的人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当然伊丽莎白出身好歹算中产阶级,嫁给达西也还好。比《奥斯汀的英格兰》描述的一位有钱的乡绅娶了自己奶牛场的一位女工的状况好,书里描述他家的家庭女教师和女工的父亲看法一致:和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结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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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只见她在婴儿耳边轻声说着些亲昵的傻话,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把孩子靠在肩头轻轻摇晃。
婴儿的一只小手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挥舞了一阵后,小小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伊丽莎白的头发,把精心盘好的一绺卷发扯了下来。
他身后,花园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他转过身,看到一位女士,身旁跟着一个仆人,仆人提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篮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她是谁。自从上次在罗新斯见到她,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丽兹,我给你带了——” 柯林斯太太一看到达西,话就突然停住了,“达西先生!您怎么会来梅里顿了?”
看来,伊丽莎白还没有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这位朋友。
“柯林斯太太,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希望你的家人都安好。”
“都挺好的,谢谢你。我也希望凯瑟琳夫人和包布尔小姐身体康健。”
“据我所知,她们都没什么问题。” 达西朝伊丽莎白走近了些。他心心念念盼着能和她在一起,可似乎总有人要把她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引开。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她从女仆手中接过篮子。
“安妮,去问问布朗宁太太今天想让你做些什么。” 女仆离开后,夏洛特指了指篮子。
“丽兹,我把这些东西放在厨房可以吗?”
“谢谢你,夏洛特。”
伊丽莎白跟着她的朋友走进厨房,达西则像个跟屁?一样跟在后面。
柯林斯太太把盖在篮子上的方格布拿开,开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松饼、一个油酥肉馅饼、一根羊小腿、一些饼干,还有一只烤鹧鸪。”
“你看,夏洛特是可怜我厨艺不精。” 伊丽莎白自嘲道。
柯林斯太太好奇地朝达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有个厨子,而你没有。布朗宁先生今天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他就喝了点肉汤。” 伊丽莎白指了指炉火上的锅。
“他还是那么烦躁不安吗?”
“我觉得情况不会有什么改变。布朗宁先生不太能适应这种无助的状态。”
柯林斯太太把布叠好,放回篮子里:“那你呢,达西先生?你是来这儿做客的,还是只是路过这座小镇?”
“我打算留在梅里顿,直到伊丽莎白能抽身回伦敦。我想客栈里应该会有空房间。”
柯林斯太太震惊地看向他,他这才意识到在两人宣布订婚之前,自己不该直呼伊丽莎白的教名。
“我明白了。” 她半信半疑地说道。
“班内特小姐刚刚给了我莫大的荣幸,答应成为我的妻子。”
她原本惊讶的神情瞬间被彻底的惊愕所取代:“真的吗?你们订婚了?噢,丽兹,我真为你高兴!”她连带着孩子一起抱住了自己的朋友,激动得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喜悦。
“既然如此,你把孩子交给我,这儿的活儿就由我来接手吧。”
“你不需要这么做。” 伊丽莎白说道。
“一个姑娘家可只有一次订婚的机会。现在你就和达西先生出去,好好享受一会儿二人时光——远离病人和孩子。”
伊丽莎白笑了。“我知道,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是没法跟你争辩的。所以,如果达西先生也同意的话,我就接受你的提议。”
达西鞠了一躬:“我非常乐意。谢谢你,柯林斯太太。” 能和伊丽莎白单独相处,这简直再好不过了。他在心里默默感激着柯林斯太太。
伊丽莎白跑回屋里去拿她的帽子和手套,这时柯林斯太太转向达西,推心置腹道:“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成婚。如果因为要为布朗宁先生守丧而耽误了你们的婚礼,那就太可惜了。他恐怕时日无多了。”
达西缓缓点头,(显然十分)认可这一明智的建议:“这么说,时间确实很紧迫。”
“一点儿没错。”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柯林斯太太,我欠你一份人情。”
“要是你能把丽兹从这儿带走,并且好好待她,那该是我欠你的人情才对。”
这时婴儿开始哭闹起来。柯林斯太太抱着他匆匆离开了,留下达□□自思忖着,伊丽莎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幸运了。
***
一个响亮的女声从门厅处传来:“哎呀,谢谢你,西蒙,也祝你晚上过得愉快。好了,他们在哪儿呢?”
奥古斯塔姑妈大步走进客厅时,乔治安娜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乔治安娜这辈子从没这么高兴的见到一个人。(让我们起立鼓掌,欢迎姨妈的到来!)
她原本没想着会有人来解救她,因为早就过了访客会登门的时间,但奥古斯塔姑姑向来有些古怪。
她把脸颊凑过去,让姑妈快速地吻了一下,正准备请姨妈坐下,她已经自己坐下了。
这位年长的女士脱下手套,随手扔到旁边的桌上,然后转向德比勋爵:“还有约瑟夫,能再次见到你,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高兴呀。那么,我听说你在吓唬我的外甥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治安娜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奥古斯塔姑姑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还是她仅仅从他们的表情里猜测出来的?乔治安娜觉得姑姑有读心术也不奇怪。
“这不关你的事,奥古斯塔。”伯爵厉声说道,“我在等达西。”
“可怜的家伙,”奥古斯塔姑妈“关怀”道,“你向来清楚我非常喜欢把你的事变成我自己的事。那么,乔治安娜,这次你舅舅在吵吵嚷嚷些什么?”
乔治安娜观察了一下她舅舅的脸色,他看上去气得都快炸了。
到底是回答这个问题更糟糕,还是不回答更糟糕呢?
奥古斯塔姑妈嫌弃地摇了摇头。“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别让男人把你吓住?大声说出来,姑娘!”
姑妈说起来倒是容易。她可不用担心德比勋爵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姑姑对时尚、名声或者人脉之类的东西毫不在意,这倒也是件好事,因为早在乔治安娜出生前好几年,姑妈第一次和德比勋爵起的那场堪称传奇的冲突之后,她在这些方面就没剩多少了。
“他是在为我哥哥订婚一事而烦心。”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伯爵猛拍了下桌子:“根本就没有订婚这回事!纯粹是胡说八道。我不会让那小子被一个乡下无名小卒给套住的。”
“噢,原来是为了班内特小姐的事啊!”奥古斯塔姑妈听上去非常高兴:“那姑娘可真是太棒了。聪明伶俐,容貌姣好,而且意志坚定,足以管住那个固执的小子。你还想要求什么?”
乔治安娜惊呆了。
奥古斯塔姑姑是怎么认识班内特小姐的?她哥哥可从来没提过她们之间有任何关联呀。
德比勋爵轻蔑地哼了一声:“要是你认可她,那我就知道她绝对不适合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员。”
“哎呀,约瑟夫,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看我的。” 她佯装失望地摇了摇头。
“人都会犯错的。”伯爵咆哮道,“是你怂恿他这么做的,对吗?这是你的主意?”
“什么,你觉得那孩子没本事自己捅娄子吗?你可真不了解他!”奥古斯塔显然正兴致盎然地逗弄他呢。
乔治安娜只希望他们别真动手打起来。
他没理会奥古斯塔,
转而用威胁的口吻问道:“乔治安娜,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哥哥在哪儿?”
乔治安娜无助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西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请您原谅,大人,我冒昧地问了问马夫们,看他们知不知道主人去了哪儿。很显然,他好像提过要去布莱顿拜访一位女士。”
“可算有消息了!”德比勋爵跺着脚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前门便重重地关上了。
奥古斯塔放声大笑起来。“布莱顿,西蒙?(你编的吧)”
西姆斯鞠了一躬:“那小伙子可能说的是梅里顿,但我的听力大不如前了。听起来就像是布莱顿。”
“我很欣赏你的想象力,不过先不说这个了。乔治安娜,他有没有伤害到你?”
“没有,但他吓到我了。”她小声说道。
西蒙说:“他威胁说要是她不说出达西先生的行踪,就要揍她。就在那个时候,我派人去请您了,夫人。”
“你这么做太对了。现在我得吃点东西。每次和约瑟夫打交道都会让我胃口大开。”她满意地说道。
西蒙离开后,乔治安娜说道:“我之前都不知道您认识班内特小姐。”
“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订婚消息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我得说,这可真是个惊喜呀。”
“可您还说她聪明伶俐、意志坚定呢!”
“没错,是这么回事。我了解你哥哥,他可不喜欢那些意志薄弱或者唯利是图的女人。这么猜准错不了。
再说了,我也知道这么说能把德比勋爵气成什么样。他跟你哥哥正相反,所以多年前他非认定我能做他的如意新娘时,才那么滑稽。
哼!他还以为我父亲会逼我嫁给他,好像谁能强迫我做不情愿的事儿似的。”她轻声笑了起来,“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个梅里顿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是赫特福德郡的一个小镇,班内特小姐就住在那儿。”
奥古斯塔若有所思地轻叩着嘴唇:“嗯,既然我看起来这么喜欢班内特小姐,我觉得自己理应亲自去拜访她一趟,而你跟我一块儿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乔治安娜笑了,应道:“好的,奥古斯塔姑姑。”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