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警员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等其他人赶到时早已人去楼空，禁闭室里什么也没剩下。

他们立刻四散搜索，势必要找到逃脱的囚犯，此时来自监控室的消息，提醒了他们有关于逃犯的行踪。

“他，他进典狱长办公室了。”

林然双手分别放上扶手，坐在真皮沙发椅里转了个圈。

等警员匆匆赶来，就看到他这幅悠闲的姿态，人人都觉得诧异，又认为他太过嚣张了，迟早是要吃苦头的。

林然向典狱长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你是要挑衅我？”周戎居高临下，站在办公桌对面俯视着，他头上戴警帽将一张英俊的脸遮了半边，手指放在腰间挂的枪上。

办公室里全都是他们的人，整整齐齐地站开两列，论人数完全是碾压的姿态。

alpha的气势更是强硬。

“别这么站着，我会怕。”林然拿他的杯子倒了杯水，向着对面递过去，“我知道我是很难跑的，所以，典狱长有没有兴趣合作一下。”

“你有资格谈合作吗？”周戎的视线从杯子抬起射向林然。

“起码我是走进来的，”林然直说：“我想减刑。”

周戎想起那份特殊文件，一时罕见地哑了，他喉咙动了动问：“你答应？”

“答应什么？”林然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显然是忘记了。

“标记。”周戎右手握成拳，假装咳了一下。

“哦……”林然延长了声音，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当然，”

“不是。”

“我是想跟你谈一谈有关监狱的安保系统，你知道我就是做这个的，我对系统，防御网是很有了解的。”林然双手放在桌子上，靠近了些，“我有把握让监狱的安全系统更加牢固，连苍蝇也不会给你放出去。”

【我反对，你这是在给自己加戏。】007有些郁闷，在他的设想里没有这一条。

“反对无效。这是你给我的世界线，你给的身份，我充分利用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可以？”林然理所应当地想到，“如果我做不出这个完备的系统，说明你们是存在缺陷的。”

“如果是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你给我的任务有什么目的，以及承诺是否能够兑现。”林然说：“当然，我现身在局中无法跳出，你猜我几时能找到破局的出口。”

“还是你现在就将我抹杀掉？”林然缓缓说出这句话，一颗心向下沉了沉。

他的确不占有主动权，但无论任何权利都是争取来的，不争不抢才会一无所有。

【我、没、有、说、不、可、以！】007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总觉得应该是气得牙痒痒的样子。

“所以，你觉得好吗？”林然抬起头，看向周戎。

“但我没有理由答应你。”周戎说。

林然先是盯着他，随后对着他那张冷漠的俊脸笑了笑，“我懂，你跟我有仇，你既然恨着我，那么公报私仇也不是不可能。”

“你在胡说什么？”周戎眼神冷冽，回望过去。

“你就是想逼我签下协议，”林然拍着桌子，忽然站起，“我没想到你身为一个典狱长，竟然这么龌龊下流，收起你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周戎额角突突直跳，他忍住下一刻就要拔枪的冲动，“说清楚，我可以考虑放了你，否则你不必去禁闭室了，”

“刑讯才是适合你的。”

他咬着牙，好像在咬林然的肉，用那种恶狠狠的语气，一字一句逼出口中，天知道怎么给他扣上了这顶帽子。

“好，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林然说。

“我们是不是旧相识，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是’或者‘不是’。”

“是。”

“你是不是要向我报复，‘是’或者‘不是’。”

“不是……”

“如果我签下协议，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上，‘是’或者‘不是’。”

“是。”

“典狱长是顺位第一个吗？‘是’或者‘不是’。”

“……是。”

“那我签了，文件给我。”林然果断道。

“林然！”周戎发出怒喝，“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要的，我给你还不好吗？”林然一脸凄凉看着他，好像被逼到绝路的小白花，“难怪我入狱，你是第一个碰我的人。”

此刻在场所有警员都被雷得外酥里嫩，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们铁面无私的典狱长，居然是一个利用手中权力逼良为娼的下流货色吗？

“只求你能高抬贵手。”林然一脸颓然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好像真的认命了。

“我答应你，”周戎仿佛看透了他的伪装，一脸平静地说：“你尽管去办，办不好准备枪决吧。”

“你居然放过我？”林然双目微微睁大了。

“滚……”周戎忍无可忍，指着办公室的门口，好在他还有些理智，又补充道：“来两个人，把他押回牢房。”

林然重回囚笼，显得格外淡定。

诺厄诧异地挑眉，乔上前询问他情况，塞西尔也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林然微微一笑，“需要大家帮忙的时候到了。”

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几人，并指出系统完工开启的瞬间，就是逃亡的那天。塔科夫监狱的囚犯，都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犯得事，10年起步是最基本的，不跑，也是要被关到失去行动能力的那一天。

如此，还不如拼一把，至少出去了，在外面照样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林然躺在床上，闲来无事思索着他回答的问题，“你说他会说假话吗？有仇，却不报复。他是圣人，还是因为这是情债？”

“你又给我漏掉了些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试着去了解这个世界，因为我会构造世界，不负责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事。】

“你还真是不负责任呐，”林然闭上眼，“到底是谁，搞了这么一个世界，他想做什么？”

【那是在未来，才知道的事。】

许久之后，等他睡着了007才说了一句。

林然下了军令状，由诺厄作为他的辅助，和他一起建设安全系统。

监狱里的犯人听了，一传十十传百，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他们本来就出不去，有了这个系统只会让离开的难度变得更大，因此这些人一开始没给林然好脸色。

但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发生了反转。

“连乔都为他担保，这事儿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不如我们还是先看看，反正也出不去，他再加一道锁也没关系。”

“他们那个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不过……这个omega的运气确实不错。”

……

他们议论纷纷，都很好奇，究竟能有什么好处，当然，是对他们这群犯人，罪大恶极的亡命之徒的好处。

从林然威胁系统之后，他的脑子里就有了这方面的知识，精密复杂，千变万化的结构以及拆解方式，他想知道的内容应有尽有。

牢房里没有桌子，这不利于他安装系统。

周戎最初听到林然的申请的时候，沉默地打量着，他的眼神像绞刑架上的刀刃悬在头顶，将落未落。

“你胆子很大。”周戎波澜不惊，像是已经习惯，他说，“你是第一个跟典狱长谈条件的囚犯。”

“那您……”林然用上了敬称，他话没说完，特意留了一半，将眉头一挑，拿眼瞅着他。

周戎知道他想要自己说什么，他偏不接话，从兜里拿了个打火机出来，放在指尖玩弄。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分量不浅，从指关节跳跃着，最后让他握在手里摩挲。打火机的盖子掀开的声音清脆无比，

周戎不看他，全当做没有这个人。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向来是谁先开口谁先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