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天，奶奶起了个大早，骑车上街买了好些月饼和花糕。

这些糕点全部都是最新鲜出炉的，装在纸袋子里，热烘烘的，香喷喷的。

回到家，见方晴雨在喂鸡，奶奶才一拍脑袋——忘记把鸡喂了再出门儿了。

乖乖坐在台阶上用采来的小花和折来的枝条编手链的方雨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一下子从台阶上站起，腿上的小花、枝条和编好的手链咕噜咕噜撒了一地。

见东西撒了一地，方雨晴有些紧张，看看妹妹又看看奶奶，发现妹妹笑得无奈，而奶奶依然笑得慈祥，才拍拍胸口，放下心来，然后，开开心心往奶奶手边凑去——因为那里有熟悉的食物香味。

糕点可没有什么吃的时间讲究，想吃了便吃了。

在午饭开始之前，方雨晴已经吃了五块花糕，三个月饼。

方晴雨也吃了块月饼和花糕。

然后，发现她随手拿到的那块月饼就是她最爱吃的口味，而姐姐吃到的月饼也几乎是她自己爱的莲蓉。

奶奶总是记得妮妮和小妮妮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吃完午饭，方晴雨便收拾东西，准备带方雨晴走了。

奶奶考虑到方晴雨上高中，时间太紧，本想留方雨晴几天，但又因为自己也快到时间去医院复查住院，只好作罢。

只能依依不舍地站在未亮的路灯下，目送她最爱的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逐渐走远。

木瑶今年中秋在家做了蛋糕。

那些积灰的模具被一一取出，洗净。

木斯年忽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她还没橱柜高，在木瑶忙着做蛋糕的时候，踮着脚，偷偷拿模具玩。

模具有小熊，有小狗，有小猫，有小鸟。

正好可以玩过家家。

那时候的她一手拿着一个，小熊向小猫问好，小鸟跟小狗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木瑶要用模具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身旁还有一个小不点儿在自言自语，那瞬间的心情只有木瑶自己清楚。

现在，木斯年已经长大了。

她和木瑶差不多高，小时候留着长长头发的小女孩现在留着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

见木瑶在厨房里忙活，木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他刚走那会儿，木斯年想陪着木瑶，不论是何种方式，木瑶都不接受。

木斯年已经不记得她被木瑶从身边赶走过多少次。

只在她那次割腕之后，木瑶好了点。

对于木斯年身体上的强烈排斥消失，但是精神上的无意识的排斥还在。

所以，很多时候，木斯年都会和木瑶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这段距离能够有效地保护她们中的任何一方。

没写多久，木瑶就敲了门。

蛋糕做好了，家里的月饼前几天也提前买好了。

木瑶让木斯年拿点月饼和蛋糕给之前帮助过她们的大爷送去。

木斯年穿上外套，拎着装好礼物的袋子就出门，而木瑶则留在家里继续准备午饭。

大爷打开门，正好奇着这个点儿会是谁来拜访，却发现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木斯年将袋子双手递上。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蛋糕和买的月饼，之前的那次意外非常感谢您，祝您中秋快乐，身体健康！”

大爷很惊讶，听见门口声音的老伴也走过来，嘴里还问着。

“谁呀老头子。”

婆婆走到门口，发现是个小姑娘，手里还拿着礼物。

便想起来之前她老伴跟她说的那天他帮助过一对母女。

大爷很爽快地收下，还邀请她进屋坐会儿。

木斯年拒绝了。

婆婆便想着回屋给她拿些吃的。

木斯年本想着拒绝，但大爷和婆婆却说反正这些吃的也是给孩子准备的，今年他们的孙子有一个出去玩了不准备来这儿过中秋，所以正好把他那份给木斯年。

木斯年终于还是接受了。

上楼梯的时候，木斯年在线，真的有很多爷爷奶奶辈的很喜欢给些吃的给小孩。

木瑶觉得弄了蛋糕，且还要吃月饼，所以，便没准备弄很多菜。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只知道做那几个菜。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木斯年爱不爱吃。

吃饭的时候，木斯年和木瑶聊了会儿天。

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至少，两人都还算愉快。

吃完午饭，木斯年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中秋祝福，便也回了几个。

当然，她没有忘记仙女，绞尽脑汁逼出点肚子里的墨水写了一则还算文雅的祝福。

但是，仙女很久都没有回她。

唔。

等信息的时间是真的很煎熬。

就像那次等方晴雨来的晚自习。

总觉得下一秒，期待的就要出现。

但实际上，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哼。

接下来的四天是到校自习，作业不急着写，有的是时间。

但是木斯年在等消息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作业都写完了。

作业写完后，她迷迷糊糊爬上床就睡着了。

澡还没洗。

这是木斯年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方晴雨两姐妹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崔小兰已经到家了。

她今天的心情很差。

方晴雨不关心她的心情，方雨晴牵着妹妹的手，也很有安全感。

两姐妹算是无视了崔小兰。

崔小兰用手按揉着太阳穴。

她疾步走到方晴雨面前。

“我要和你说件事。”

方晴雨看了眼她，没说话。

先把方雨晴哄进房间，让她自己画画玩。

方晴雨才到崔小兰身边。

“方晴雨，我受不了了。”

“我不能被你们两个拖死。”

“方雨晴不嫁人，我就没办法跟你们一块过，你们就是吸血的蛆！”

“你也别想报警威胁我，我不怕坐牢——我要嫁人了，你们两个也别来烦我！”

崔小兰说了一大通。

方晴雨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管你想过怎样的生活，你和方博必须保证雨晴能看病。法律上，你丢不掉我们的。”

崔小兰咬着牙，狠狠挖了她一眼。

然后，见方晴雨神情冰冷，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

“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她，她八成好不了了，你真是固执——我怀胎十月把她生下来，我都受不了了，你管她干什么。”

方晴雨直接转身去收拾行李。

崔小兰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气急，但考虑到两人实力的悬殊，她还是堪堪忍住自己想动手的冲动。

又看见她在收拾行李，想起来她们两个都没在这儿过节，甚至都没招呼她一声就跑回乡下看那个老太太，更是生气，甚至还有股酸涩。

两个死孩子，她天天打几份工，就为了养活她们，还丝毫不知道感恩，就知道跟她吵架。

就算她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那她还生了她们呢！

崔小兰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方晴雨收拾完行李，又快速地下了个面，还在面里给方雨晴打了个鸡蛋，喊她出来吃了填肚子。

在方雨晴呼呼吸面条的时候，方晴雨终于有空看手机了。

她看见了木斯年给她发的中秋祝福。

方晴雨笑了笑。

编辑了一条信息。

删删减减，增增改改，才发出去。

中秋这天，晚上月亮真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