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坐在宋闻卿身边的小孩是谁？”秦野看着那张照片。

“就是我刚和你说过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叫……白瑄之。”

宋闻卿在楼下等了许久不见宋雯雯和秦野回来，让郑子诚联系他们俩都没有回复，顿时心生不安。

正好有老友找周仁耀说话，宋闻卿就借口离开了大厅。

“阿诚，去车上帮拿一下毯子。”宋闻卿将轮椅驶向花园方向。

郑子诚以为宋闻卿想去周家园林看一下夜景：“好，大哥我马上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郑子诚转身离开，宋闻卿就驱使轮椅直往花园，出门时有保姆上前企图为他引路，宋闻卿抬手拒绝了。

“我一个人走一下，不要跟着。”

一月中旬，气温降到个位数，夜晚气温更加下降。临济年关，周家院子里树木枝丫间挂了小灯笼。细细的雨丝被风吹起来，在空中乱舞，飘到宋闻卿的腿上，身上，没入发丝。

在哪里，秦野可能和雯雯在哪里？

原著中前略的描写，二人相遇在花园。周家的中式庭院分东西北三院，由雕梁画栋的连廊联通。

庭院人寥寥无几，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路过东院一间房间，宋闻卿听到了衣服摩挲的声音，他停下来，看着旁边月光下松红梅的影子。

“瑞瑞，不要闹了……”

宋闻卿下意识看向一旁打开的窗户。东院是周瑞住的地方。这个说话的人他不可谓不熟悉，他不问世事的二叔宋集。

宋集早年间痛失所爱，心灰意冷，离开了名利场，这些年一直独居在临江郊区的香山。他今天怎么来了周家？

宋闻卿不是没有听过周瑞对宋集的心思，但他的想法和大多数人一样，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连周家长辈也是这样想的。而宋集更是明白，不要说回应周瑞，他鲜少出席任何活动，连见面都困难。

今天到场的人中也并没有宋集，只是出现了他送来的贺礼。

“……不要，宋叔叔，你难得来见我一次。我真的很想你……”

透过玻璃窗的倒影，能看到周瑞揽住男人的脖子，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

难道并不是周瑞一厢情愿吗……宋闻卿没有听墙角的癖好，他调转方向，离开东院，往西院去。

万幸，在去往西院的厢房，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高挑的俊男美女站在厢房屋檐下，两人手里夹着细细的香烟，烟雾缭绕间注视着对方，述说着什么。就像是罗曼史电影的开场，又像最后尘埃落地的散场。

“……不得不说，确实有一定的水平，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有点偏见。”宋雯雯对着坠落的雨点吐出烟雾。

秦野并没有回答她，看着雨中的庭院又吸了口烟。

“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想不通，你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我哥的病产生了兴趣？我知道你废了不少功夫让我哥接受你，你的目的是什么？”宋雯雯弹了弹烟灰：“别告诉我是为了接近我，虽然不少人都这么想，我自认为你——对我没有那种心思。”

秦野用气声笑了一下：“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清楚，”秦野吐出一口烟：“我就是有点做了个噩梦……看到他不舒服，心里很不安，好像我不治好他，我将来一定会后悔……”

“呵，你最好收起你别的心思，”宋雯雯听到“梦”这个关键字目光一凝，看着秦野，但发现对方莫名陷入一种情绪低落，倒是没有别的暧昧。

她安静了一下，半晌：“到底还是谢谢你，我哥因为你鲜活了不少……”

“先别谢，才到第二疗程。”

“不是，”宋雯雯摇摇头：“是更有生气……我哥自从……嗯，生病以来，就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日复一日的工作，整个人就像是在玻璃罩里的羽毛……”

“他好像一直没有从18岁的那场手术里醒来。”

秦野也不说话，就看着一滴滚圆的水珠从青色的瓦片上纵身一跃，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

宋雯雯想到不在总是待在玉泽静静地看着窗外，更有血色愿意出门的哥哥。看着雨幕又看向秦野，第一次对他真心实意露出笑容：“我现在倒是对你有几分刮目相看了，总之，还是谢谢……”

“雯雯。”宋闻卿从一旁的连廊暗处出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衬得一双眼睛如洗练过的黑曜石。

两个前一秒仿佛能去拍电影的成年人立刻打回原形，手忙脚乱的掐灭烟，下意识把烟往身后藏。

但下一秒宋雯雯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她几步走到宋闻卿身边，握住他的手：“哥，你怎么来了，还穿这么少！阿诚呢？”

宋闻卿勾起一点嘴角：“没事，是我自己想出来走一下。”

一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宋闻卿的身上，秦野在宋闻卿面前蹲下，刚想伸手把脉。

“啪——”秦野被一耳光甩到脸偏过去。

“哥……”宋雯雯一时间都被吓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宋闻卿看向宋雯雯，又看向秦野：“谁的烟？”

秦野不说话，站到一旁。宋雯雯仿佛回到小时候她逃学去打架时被老师打电话叫家长，来的是宋闻卿时的恐惧。

“这……这是在周家保姆那边随手拿的。哥，哥，我没有抽很多，这才是我第三次抽烟……”

宋闻卿不会怪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宋雯雯会有一点叛逆，但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令他最生气的是另一点，他偏过头看秦野：“为什么不阻止雯雯？”

身为医生，自己抽烟还带坏雯雯。两个人独处一室，花言巧语哄骗雯雯。他还以为秦野最近表现稍有好转，不过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什么两个人到这个地方来？”宋闻死死的盯着秦野，感觉全身气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秦野左眼下方红了一块，就像是沾了胭脂，他抬头看了宋闻卿一眼，眼神阴鸷：“在宋总眼里我是不是永远就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牲？”

“我相信我的眼睛！”

当他发现宋雯雯和秦野同时消失时的着急惊慌和看到二人独处时的愤怒不甘，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南月楼顶楼会议室，看见秦野耀武扬威的说着侮辱宋雯雯的话。

这一次白瑄之撑在他的轮椅上对他低语：你重生一回就是一个笑话，你什么都做不到，就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物……

秦野当即就像冷笑一声，什么宋家大少爷大小姐，他不伺候了！大不了就离开临江，他到哪不能活得好好的。

他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立刻向前一步半跪在宋闻卿轮椅面前，握住宋闻卿脖子，另一只手按住他锁骨的一个穴位：“深呼吸，慢慢吸气……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保证再也不离开你的视线……”

宋闻卿确实感觉呼吸困难，好半天才濒临窒息的感觉才好转。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宋雯雯焦急地看着他，眼睛里隐隐有泪光。宋闻卿下意识想笑一下安慰她，但效果不理想。

“别笑了，省点力气。”秦野毫不客气的指出来，看了看宋闻卿的脸色又转手去探他的脉搏：“回去吧，在这里会感冒。”

“行。”宋雯雯也正有此意，主动握上宋闻卿的轮椅。

宋闻卿打开了秦野的手，他并没有因此原谅秦野，如果不是他，他根本就不会气成这样。

和周仁耀告别时，周仁耀看到宋闻卿的脸色反复叮嘱秦野一定要照顾好宋闻卿，还让一旁喝闷酒的周瑞拿了一盒人参送到宋闻卿车上。

到停车场远远地就看到郑子诚拿着毯子走了过来，盖在宋闻卿的腿上：“大哥，你怎么不等等我，都淋雨了！”

宋闻卿没有多少力气，只是摆了摆手，表示回去再说。

为此郑子诚狠狠地剜了秦野一眼，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

回到玉泽，保姆们提前知道宋闻卿淋了雨的消息，厨房已经在煮姜汤，秦安琪早早等在停车场：“宋先生，浴缸中已经放好热水，可以直接使用。厨房里的姜汤和粥一会就端到您房间。”

说着还瞪了秦野一眼：这么大个人还照顾不好宋总。

秦野这一晚上不知道受到多少白眼，都有点习惯了：“要不我给宋总煎一点伤风寒的中药？”

宋闻卿低低的咳嗽：“不用了，喝点姜汤就行。”跟着秦安琪进电梯去往二楼。

跑完热水澡，躺靠在床头时宋闻卿才感觉不再是遍体生寒。门被敲响，应该是厨房将夜宵送上来了。

“进来。”

秦野端着托盘打开门，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老板，对不起，请问我能进来吗？”

他也已经洗过澡，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卡通睡衣，看起来青春又无辜，和在周家庭院里那个顶撞他的判若两人。

宋闻卿看了半晌还是点了头。

秦野走进来，默默将自己嘴角的笑容压下，伪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却并没有离开，站在宋闻卿旁边，先是进行了一番诚恳的自我反思。

宋闻卿端着姜汤不紧不慢的喝，一边听着秦野的反思，倒是没有出言将秦野赶出去，指导他听到秦野问：“老板，我感觉好像不管我和哪位异性待在一起你都对我有意见，我就不能喜欢别人吗？”

宋闻卿眉头一皱，排除宋雯雯、叶薇等和他关系匪浅的女人，他好像确实无法干涉秦野去结交其他异性，可是对方可是一个开后宫的男频爽文男主……

宋闻卿思考了一会，最后看着秦野：“你现在太小了，等你能够真正承担一段感情的责任，不是出于一时兴起，□□欲望，而是出于尊重，欣赏，认定一个人，接受对方所有的优缺点，不因为外界的诱惑而转移，一心一意的时候，你可以说出，你真的喜欢某个人，那个时候我不会干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