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爱上了少年时，初初心动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刚好是你。」

——漫画《晴风、罗勒以及哥德堡变奏曲》

——

夏小吟：“我们进去吧，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

两人进到黄绪房间，把他高中时的球鞋，篮球、衣服裤子等等都归置了一番。

然后整理书架。

夏小吟发现了一本熟悉的书：“咦，这个是……周青学姐送给你的那本诗集。”

黄绪“嗯”了一声。

彼此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往下聊。

夏小吟默默地把这本书放到文学书籍的那个分类下面。

书架最上面有一个大纸箱子，黄绪把它抬了下来。里面是一些小物件，乒乓球，日记本，《海贼王》的漫画……他小时候收集的球星贴纸什么的都还在，积了一些灰层。

夏小吟翻到一个字母X形状吊坠的钥匙扣，有几把钥匙还挂在上面，她看了看，诧异地问他：“这不是我家的钥匙么，怎么在你这里？”

黄绪本来在翻一本中学时乔丹的图片集，此时抬起头看她：“你说什么？”

夏小吟：“这个钥匙扣啊，是我的，这些钥匙，都是我家的。”

黄绪：“你会不会认错了啊？”

夏小吟：“不可能……这个X，你看这里，缺了一个口，是有一天我摔了一跤，磕到我们小区的地上了。这把钥匙，是开我家大门的，就我们原来，县城那个家。这里，你看，被磕成一个尖尖的三角，然后就不能用了，我后来配了新的钥匙，就是边上这把，但我也没把旧的取下来。”

“这串钥匙，真的……是你的啊？”黄绪黑黑的眸子里浮出几分疑惑，急待确认一般的口吻。

夏小吟重重地点点头，大眼睛无比坚定地看着他。

黄绪的难以置信转为万分激动：“原来，那个弄掉了钥匙的小女孩，是你......你就是我那年的心动。十七岁那年，我看到一个女孩，我捡到她的钥匙扣，追上去想要还给她，却只看到一个匆匆跳上公交车的背影，我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声音里非常亢奋，不可思议的情绪浮在他的脸上。

如梦初醒的恍然。

高一那年暑假回去县城，黄绪和初中班上一个以前玩得很好的男生约好了在肯德基见面，他等了一下午，但那个男生没来。

走出肯德基的时候，看到前边走着一个女孩，裙角被风吹起，少女的侧影在风中很有一种超然世间的纯美。那个画面很有音乐的动感和韵律，黄绪这么觉得，少年的心一下子被撩到了。

突然，女孩和一个中年妇女撞了一下，挂在书包上的钥匙串被对方的衣服勾落，掉在地上了。

黄绪跑上前去，捡了起来，准备追上去，还给人家，那天人很多，他也被人挤了一下。

等再次寻找女孩，她刚好跳上公交车，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公交车在那个瞬间就关门开走了。

他记得，是个双层的公交车，他看着女孩上了第二层。

那后来，黄绪一直保存着这个钥匙扣。

他想，没有机会再还给那个女孩了，茫茫人海，上哪儿找她去。

那年，是夏小吟初三的暑假。

“原来，那个人是你。”回忆起心中的初见，黄绪眼底的炙热像要点燃整个春天，他将她揽入怀里，夏小吟流泪了，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你等我一下。”夏小吟挣脱了他的怀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找到自己的钱包。

她再进卧室的时候，手里拿着高中时，黄绪准备扔掉的那个X，她一直放钱包里。

黄绪：“这是我书包上的啊……我不是扔掉了么…..怎么……”

夏小吟：“是的。那年，你让陈川拿去扔了，我……我留了下来。”

黄绪低头看她，两个人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他紧紧地抱住她，他的热气钻到她的脖子里，衣服里。

那么多的巧合，那么多的遗憾和错过，都解开了，明了了。

有些事情，真的比灰姑娘的童话还要天方夜谭。女孩的心里，再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X，夏小吟最喜欢的字母，不确定的未知数，一切皆有可能。

“谢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黄绪声音低沉，在她耳边呢喃。

他最终还是爱上了少年时，初初心动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刚好是她。

黄绪松开了女孩，牵着她的手到了客厅：“你坐着，我再给你弹一首曲子。”

“嗯。”夏小吟笑着，坐下了。

黄绪走过去，坐到钢琴前面，修长的手指按着黑白键，像抚动一段岁月，他嘴角飞扬，琴声涟漪一般地，荡在客厅里，慵懒温柔。

弹完了，黄绪转身，问夏小吟：“喜欢吗？”

夏小吟朝他走过来，搂着他的腰：“这不是你高三那年，元旦晚会，你弹的那首么？”

黄绪点头：“对。这是我人生中，写的第一首曲子。”

接着，黄绪给夏小吟讲了，暖暖斜阳下的那个傍晚，他后来的心绪。

黄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天，他没追上公交车，没能把钥匙还给女孩，但他对那个背影念念不忘，回家就作了这首曲子，他给曲子起名叫《晴风》。

那个女孩，就像晴天的一阵风，那么好，闯入了男孩的心里。

黄绪：“我常常在痛苦的时候，想起那样一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

夏小吟一抬头，迎上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心中酸涩，她没有反驳他，只是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

黄绪：“这样算来，是我先爱上了你。”

夏小吟不知道，初中那次开学典礼，他作为老生代表上台讲话，她作为新生代表，因为两人都要上台讲话，他们被老师们安排坐在一起，那时候算不算爱上他，她不确定，只能说，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男孩子，可能不算爱上吧。

那么，就算，是他先爱上她吧。

一切都好像是命定的，他出现在她的少女时代，她来到他就读的高中，她拼命追随他的脚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约会，黄绪带着她，坐着公交车，走过曾经非常熟悉的街巷，到小城那些适合约会的，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牵手，拥抱，缠绵，回忆过往。

——

正月初六，李笑然约夏小吟去逛街，就在他们以前高中附近那一片，那边她们熟一点。

刚开年，好多店铺都还是关着的，尤其是卖服装之类的店，几乎就没有开的。

只零星开了一些杂货店，便利店，还有几家卖小吃的。

反正也没什么想买的和想吃的，两人就随意逛着，找找曾经的记忆。

“和黄绪哥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他是不是也很严肃…..”李笑然一直都很好奇，老问夏小吟这样的问题。

“他……也不是很严肃啦。”

“哦，对了，你说过，他很粘人的，是不是？。”

“有一点点吧。”

“他会说那种甜言蜜语么，就是情话……他有没有说？”

“好像，有吧，偶尔。”

李笑然捂着嘴笑了：“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说情话是什么表情。”

夏小吟明白李笑然的感受，她对黄绪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阶段，他辅导他们学习的那个样子。

“这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么，没开门。”路过一家冒烤鸭店的时候，夏小吟想起高中时，李笑然常拽着她过来解决晚饭。

李笑然：“现在还太早了，他家起码也要到十五以后了……这家文具店也没开，那时候，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经常过来他家买那种文艺风格的本子……”

李笑然的手机响了，是钟岳。

“啊？怎么能这样？…….”李笑然接了电话，尾音拖得长长的，很不高兴。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挂了，李笑然气呼呼的。

夏小吟：“怎么啦？”

李笑然：“气死我了……钟岳……他说他晚上不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他家里来了亲戚，老家那边的。”

李笑然本来是想敲诈黄绪一顿海鲜大餐的，约好了晚饭的时候碰头，她们俩逛完街就直接去美食街找他们汇合，现在钟岳来不了了，她一脸的郁闷。

夏小吟：“那只好改天喽，回省城之后吧。下次你过来的时候……”

李笑然：“哼，又让黄绪哥逃掉一顿。不过呢，以后，肯定要给我补上的，早晚的事儿，他逃不掉的。”

夏小吟笑了：“你看你，他什么时候说要逃了嘛…….”

李笑然：“……你怎么重色轻友啊，这么快就维护起来了！”

夏小吟：“我哪有嘛……”

李笑然：“你就有…….”

两人吵吵闹闹地，开着玩笑，仿佛又回到高中时候。

黄绪私下是和钟岳见过一面的，两人在江边喝了啤酒，聊了一两个小时。只是他们几个人的小团体，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聚在一起。

好像他们谈恋爱之后，一切都变了。以前是五个人，现在四个人谈恋爱，两对，再聚的话，就剩下陈川自己单着。

李笑然说，钟岳也没想到，黄绪喜欢的女孩，是夏小吟，感慨他真的是能藏事。

陈川和他们越走越远，这天下午，他就要出发回学校。

李笑然和夏小吟逛完街去送陈川，在东城中学门口，匆匆见了一面，简短的寒暄，虽然看起来还跟高中差不多，也偶尔开开玩笑，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些年的青春,镜花水月一样，终究是触不到，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