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卓七天，速度极快地走到沉淮雪面前，献殷勤地掏出一个储物袋，活脱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儿。
“万俟丹师，让让。”路过万俟子祁还礼貌地朝他笑笑。
万俟子祁：……
他是没钱吗？他是觉得这东西不值好吗，用你出来见缝插针吗？
沉淮雪看不出两人隐隐较劲的样子，无视万俟子祁惊诧的目光，接过卓七天的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就递到柳石面前。
柳石面露难色，就听见沉淮雪的声音。
“选一个吧。”沉淮雪一手鬼婴草一手储物袋。
有选项的时候，拒绝的话就很难再说出口，柳石沉默地看了一眼他另一手的丑东西，接过了储物袋。
沉淮雪看他接过，又抱歉地对着其他人笑一下。
“今日不能跟各位切磋了，见谅。”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比武场。
凤鸣大陆弟子紧随其后，万俟子祁犹豫一下也带着飞羽跟了上去。
而柳石趁没人注意看了一眼储物袋，内心大骇，想喊住沉淮雪却已经看不到人影，故作冷静地推脱几位朋友的邀约，背影快速消失在比武场上。
其他人被他们和鬼婴草一事闹得也没了切磋的心，见到他们离开，也各自离开，心里想着跟其他不在场的朋友谈论一二。
沉淮雪回到了右峰住处，回头看到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不回去修炼吗？”
凤鸣大陆弟子闻言，对着他郑重点头，随即各自回了房子，听话得让人惊叹。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沉淮雪、万俟子祁和……卓七天。
万俟子祁侧头看卓七天，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不解和莫名其妙，又看向沉淮雪快速地眨巴着眼睛，没说话但奇怪地能让人理解他的意思。
他跟过来做什么？
“好巧，万俟丹师。”卓七天装傻，冲他打招呼。
“巧什么？你，跟着我们过来的。”万俟子祁咬紧牙齿关，在你和我们这两个字节上咬得格外重。
“哎哟，这就是万俟丹师误会了，是杜道友叫我来的。”卓七天面对他明显的态度，选择转移战火，肥嘟嘟的手指，指向沉淮雪。
胡说八道，他根本没听到沉淮雪说话，万俟子祁刚想说出声，就看到视线里沉淮雪点了点头。
有了他认同，万俟子祁再看卓七天的表情，就感觉有了别的意思，他这是在嘲笑他没有被邀请吗？
他抿唇一言不发地看向沉淮雪。
沉淮雪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发现两人没跟上来，回头就撞上他幽怨的眼睛。
怎么又闹小孩脾气了？
他不理解，但对着门口两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进来说吧。”
“哼。”万俟子祁别扭地转过脸，抬脚，抢在卓七天前头进去了。
这里天才的脾气都这么怪吗？
卓七天想到天才就想到一些不好的事，眉毛皱起又很快松开，跟着进到屋子里。
而飞羽很自觉地卧趴在门口，替他们看门。
作为一个临时住所，屋子内虽然清扫过了很干净但遮挡不住它的简陋空旷，连能坐人的地方都没有。
沉淮雪难得有点尴尬，总不能叫人坐到床榻上。
正当他想快速说完事情，好叫两人先回去时。
一张白玉镶边的桌子出现在屋子内，还有配套三张椅子，与整个屋子的布置格格不入。
沉淮雪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卓某冒犯了，想请杜道友和万俟丹师品尝一番从家乡带来的特色凉茶。”卓七天说完，三个杯子出现在桌面上。
杯子是竹子制成的，下面翠绿上头微微泛黄，比起白玉桌子显得朴质不少，里面此刻盛着浓郁的靑褐色液体，应该是卓七天所说的特色凉茶。
沉淮雪多看了一眼杯子，他还以为以卓七天表现出来的样子，杯子也会是白玉的。
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卓七天再次开口。
“这种茶配竹木杯最好，杜道友万俟丹师不要介意。”
沉淮雪用行动表达了他的不介意，坐了下来，万俟子祁见他坐下倒也没说什么，跟着坐下来。
三人入座。
沉淮雪看着颜色古怪的茶，清新的味道溢入鼻腔，拿着杯子小喝了一口，入口有些微苦冰凉，下一秒醇厚的口感涌上来。他甚至感觉喝出来几种灵植灵果的味道，但因为炮制得太好，缠绵地混合在一起，让他分辨不出，只觉得浑身一轻，感觉神智都清明了不少。
总之，很好喝。
还让他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喝过类似的茶。
“很好喝，味道醇厚不涩，各种材料搭配得十分巧妙。”沉淮雪认真地评价着，不经意说起，“不知道卓道友家住哪里？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出此之仙品。”
“哈哈杜道友觉得好喝就行，家里那边是小地方，等杜道友来了卓某一定盛情款待。”
“卓道友不觉打扰就好。”
“什么话，杜道友能来蓬荜生辉。”
两人说话太过客套，万俟子祁不爱听，小口喝着茶，怎么人那么讨厌，茶味道还挺不错。
一杯茶见底，两人还没说完。
“喂？你把我们叫过来做什么？”万俟子祁有些不耐起来。
说话的两人同时停住。
沉淮雪清了清嗓子，对着两人说道：“多谢两位慷慨解囊，我铭记于心等有了灵石，马上还给你们，叫你们来也是想互相做个见证，立个誓言。”
两人既然肯借他钱肯定不在意这些，他一说完，两人神色都变了。
最为明显的是万俟子祁，快速站起身，脸臭得可怕，“想还现在就还。”
他声音很大，引得外头飞羽低声嗷了一声。
卓七天则冷静得多，替他又倒了一杯茶后，转头看向沉淮雪想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可面部表情不给力，只能看到肥肉乱颤，有些可笑。
“杜道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跟万俟丹师既然愿意借给你，就是当你当朋友，你这样不是伤了我们的心，对吧万俟丹师！”说完作西子捧心状，捂住了心脏位置，看向万俟子祁。
刚交谈时，沉淮雪还觉得他是为人处世圆滑大方的翩翩公子形象，这会觉得他当喜剧演员也挺有天赋的。
“一码归一码。”看着两人的样子，沉淮雪一边说一边掏出纸笔写了两份欠条。
写完在上面注入灵力后，摆到两人面前。
他字迹工整干净，如果不是欠条万俟子祁还会多看两眼。
“收着吧，或者你们想要鬼婴草也行。”
卓七天叹了口气，把自己那份欠条收了起来，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嗯？”沉淮雪看向另一个人。
“谁想要那个爱哭的丑东西。”万俟子祁不情不愿地收了起来。
虽然是丑了一点，但沉淮雪还是想替它发声。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仙童果？”他突然问道，注意着两人的反应。
对于万俟子祁这个朋友，沉淮雪并不准备藏私，这株鬼婴草的异常谁都能看出来，万俟子祁可以不问，但他不能不说。
至于选择在卓七天在时说，则是他临时决定的。
“不知道。”万俟子祁有些茫然地摇头，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
卓七天也跟着摇头，两人齐唰唰地看向沉淮雪。
沉淮雪把装死的鬼婴草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着两人科普了一下仙童果，说了一遍他的猜测。
“你是说这东西可能会变成仙童果？”卓七天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沉默了片刻的万俟子祁，则关注起另一个事情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去凤凰遗迹里面有一些书籍上写的。”沉淮雪随意扯了个谎，他并不准备暴露身份。
“这种事情对着我们说什么，不怕有人泄露出去。”他没有贪欲，反而警惕地看着卓七天。
卓七天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快速举起一手，“我发誓绝对不会泄露出来，也不会抢的，否则以后再也赚不到一块灵石。”
语速极快，仿佛慢一秒就要被两人杀人灭口。
沉淮雪看着他这样，根本来不及阻止，而万俟子祁还在满意地点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吸了一口气，对着两人有些无奈，“我是想说，你们谁想要就拿去吧。”
毕竟两人出钱最多，拿去也无可厚非。
“不要。”
“不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万俟子祁卓七天对视一眼，又别开。
卓七天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凡事讲机讲缘既然只有杜道友认识，那便是你的缘分。何况杜道友也说了，成仙概率很小，本来能成灵的东西到我们手里反而不能了，岂不是罪过。”
他说得很真诚，沉淮雪看不出半分假装的程度。
“行了，快收起来吧，等会又哭了，我可不想听它吵。”
万俟子祁也点头，赞同卓七天的说法，且催促着沉淮雪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恐隔墙有耳，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这样。
沉淮雪见两人是真的不想玩，就把鬼婴草又收了起来。
几人话题转向了别的话题，一直聊到天色渐晚，万俟子祁和卓七天才先后告辞离开。
送走两人后，沉淮雪站在门口，没了方才的谈笑风生，凝重的面色融进夜色里阴影里。
从比武场上的献殷勤，到刚好够的灵石，再到刚才两人间的试探，无一不告诉着他。
跟一眼就能看穿的万俟子祁不一样。
这个卓七天有问题。
他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