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出现在钟楼时大脑都空了片刻,紧接着又感觉到周身的法力在不断流转,好像比去废镇前更充沛了。
如果不是四楼的彩窗只能装饰不能开,玄这会儿已经为了节省时间从楼上跳下去了。
花了比平时更短的时间走出钟楼踏上林间小道,玄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在阵法接通后把百姓们带回钟楼,但这样一来百姓们要再穿过森林才能回到熟悉的村庄,方向难辨道路不通,还要小心黑魔法师和魔化生物的攻击,自己陪着她们回去又需要不少时间,这段过程里阿加莎和琼森伊尔守在废镇也可能面临危险,更何况百姓们传递真相消息要快,赶在教廷发现阻止之前扩散越远越好,综合考虑不如自己先回村庄再开一个新传送法阵。
小路曲折极大程度上限制了玄的速度,她需要再快一点,如果能直接出现在村庄就好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缓解着自己的焦虑,睁眼时村庄已然出现在面前,耳边除了风声还有额外的两道声音。
“要缩短大家间的距离才是,不然怎么促进各区的交流互通啊?”这道声音似乎是妈妈,她和爸爸一直在研究新型魔法,现在看来当年的研究正是传送魔法。
另一道声音说,“辛苦了,百姓就麻烦你们了。”听上去是皎,但玄觉得是自己太着急了导致的幻听。
不论如何,先把百姓们救出来才是正事。
在村庄外的空地上寻了一处区域,玄摸出两张阵法图抛向空中,笛子横在嘴边奏出乐曲,要把阵法范围在自己能力内扩到最大,这样百姓们回来的可以更快,两张图纸和自己一人可以做到吧?
笛音传到远方,惊起了林中的鸟雀,村庄里的百姓们纷纷出门前来查看。
最后一步了,来!
笛音静下的瞬间,失踪已久的百姓们出现在大家视野里,所有人脸上的茫然都在看清周围时化作了喜悦,向玄行礼道谢后扑向思念了很久的人。
“废镇还剩下多少人,大家让一让,我再启动一次阵法。”
“只剩下阿加莎领袖和琼森先生了姑娘,你快去忙吧,真相我们会传达给世界的。”人群中有人应道。
怎么会?那么多人自己只用了一次就全都送回来了?
赶回废镇后,阿加莎和琼森伊尔正忙着施法伪装里面是一群普通百姓的假象,只是场景和玄想的不太一样。
阿加莎坐在不知从哪户借来的椅子上一手果子一手拿鞭,咬一口果子随手朝地上甩一下鞭子,和琼森伊尔唠几句再甩一下鞭子,中途还会放下鞭子去喝口水走两步。
琼森伊尔坐在桌边翻着书,桌上是他的小提琴和…一根木棍,翻几页书拿起木棍在琴弦上划拉两下。
这就是大战前的松弛感吗?
原地散步的阿加莎瞥见玄回来了,拿鞭柄戳戳了看得入神的琼森伊尔。
“没想到你一次就把她们带走完了,我和琼森没事可做,只能动两下整出点波动来。”阿加莎扬了扬手里的长鞭。
“而且还要控制波动的大小防止露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不是我们在做投降的打算。”琼森伊尔又捡起木棍拨动琴弦。
玄恍然大悟,抬起笛子吹了一下,发出短暂的音节后戛然而止。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从老教堂的废墟出来后,我不但恢复了记忆,法力似乎也有所提升,甚至耳边还能听到已故大法师的声音。”玄对这趟经历很是疑惑。
阿加莎听完后有些惊奇:“你的记忆竟然恢复了,不枉你在各区之间东奔西跑忙里忙外,只是难为你了,刚恢复就要面临现在的场面。”
琼森伊尔祝贺后把关注点放在了玄的后半句:“你法力提升的原因应该不只是记忆的回归,也许还承载着老教堂法师们和光明神的祝福。”
光明神吗,玄想到了村庄时耳畔突然传来的皎的声音…又分神了,不过光明神真的会注意到世界的变化吗?
玄把脑袋里莫名多出的魔法进行了大概整理,从里面挑出了有用的部分拿图纸融刻下来。
“再做成图纸会不会太复杂了,你能把破阵的方法找到已经很不同意了,剩下的我们来做就行。”阿加莎看玄桌上的油灯已经枯了。
玄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摇摇头:“我做这些就是给你和琼森以防万一用的,如果教廷发现我们时还带了不少黑魔法师,我去尽力牵制他们,破阵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怕她多想,玄把路上的见闻拿来给她分析:“这座阵法的作用是把阵里的法力转化为对凯撒的供给,单是听起来就能明白它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没能在钟楼或者这里找到相关的书作参考,我在图纸上刻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到时候一旦破阵失败了,你和琼森及时走传送阵出去救皎,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去计划怎么扳倒教廷。”
阿加莎听这话总觉得刺耳,琼森伊尔也开玩笑说像是在听遗言。
玄笑着把她们送走,回到位置上手却停了下来,也许真的是遗言了呢。
废镇中的三人各忙各的,外面的百姓也通过信羽鸟等方式将教堂之战的真相传给其他区,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教廷却不太平常。
“墨菲的伤怎么回事,过了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好,那几个人上次差点死在教廷,一时疏忽让她们跑了,去打这样的人她居然还能带着伤回来,林莽也落在她们手里了。”
奥古斯在屋里绕着圈子走起来,气愤之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摔。
“咳。”凯撒看他一眼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奥古斯嘴角抽了几下,把杯子重重压回了桌上到一旁坐下。
“顶楼的封印会不会出问题了,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在你们手里救走人。”凯撒手指敲着教皇神杖顶端的宝石,声音不大,阻了它的光衬得屋里一闪一闪。
提到顶楼,奥古斯的愤怒被盖了下去,话里显出一丝担忧:“应该没问题,那些封印禁制是我们定了几年的,隔段时间还会去添一批新的,她真的能破开吗?就算她现在的能力足够冲破封印,什么都不清楚,她能拿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是教廷啊,仅仅在她之下的人群!”
“那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有多大?”
“基本没有任何可能,那晚你在场也看到了,绝大部分攻击都被她一个人拦下,能活着已经是她神的身份在保护她了,再说,如果她真恢复了记忆,那她早该下来找我们算账了,怎么会这个时候了还待在顶楼安稳睡觉。”
楼下的声音隔着几层阵法没能传上来,但阵法中央的人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吵到,眼睫轻颤间露出内里的一圈浅蓝,稍后又合了回去。
“一帮废物,还要我亲自去看。”凯撒踏上传送阵法,奥古斯不语紧随其后,两人转瞬出现在老教堂废墟之上。
沿着半是灰尘的街道走着,周围虽有法力波动传来,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过半的废镇范围被踩过,仍是只有波动不见人影。
“在找什么,教皇大人?”眼前忽然出现一名黑发女子冲他们挥挥手。
“走。”凯撒和奥古斯转身向老教堂走去。
“玄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阿加莎攥着手里的图纸眯起眼望向远方。
“总要相信一下朋友吧。”琼森伊尔说着,手不自觉把图纸握得更紧。
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人,阿加莎和琼森伊尔对视一眼在废墟后藏好。
“和凯撒大人是第一次见,我送大人一份见面礼。”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躲在废墟的两人听到干脆不藏了,一起站出来去向她们的对手打招呼。
眼看困住的百姓都被面前三人放走了,凯撒也不再犹豫,召出法杖准备攻击。
玄响指打过,阿加莎和琼森伊尔默契地把图纸撒在天上,笛声婉转悠扬,与之相伴的是废墟上各色交织的光,自教堂开始向其他地方流转,法术相撞的破空声从不同角落传来,凯撒的阵法正在一点点被毁掉。
如果现在是晚上该多好,法术织成的烟花一定很好看。
凯撒煞风景地出现,带着法杖朝玄而去,一束红光击在玄站立的石柱上,烟雾退散,石柱碎成了粉末,玄在一处空地挑衅地冲他挥起笛子。
她们两人缠斗时,阿加莎鞭子向奥古斯甩了过去,琼森伊尔挥动琴弓间接对他进行压制,奥古斯依旧采取先近身再出手的打法,阿加莎和琼森伊尔边打边退,借助老教堂剩下的建筑碎片保持着和他的安全距离。
她们本就不对伤到奥古斯抱有期望,这么做只是想减少玄那边的压力,毕竟玄对面是从未交过手的被誉为“少年天才”的凯撒。
奥古斯从一开始就明白两人把他拉远的用意,可他不甘心,他不觉得面前的两人能够再次从自己手下活着离开。
然而他错了,不断去追赶两人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竟然受伤了,上个能伤到自己的人还是老教皇,他一度以为老教皇死后这世界上再没人能打伤自己。
奥古斯的法器从来不是法杖,而是护了自己半辈子的法袍,此刻竟然没能护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