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难忘记这一眼了。
因为只一眼,沉寂心绪就被唤醒,咚咚叩着胸口,报复般地狂卷蔓延,胡乱撞击得心脏都痛。
一恍几个世纪。
裴青岩再回过神时,已是下了车随顾源往楼前去,耳畔全是顾源在嘀咕:
“……上次我只是分析了下QS-011的分子结构特征,就被一个基金研究员在断章取义胡编乱造了,我和岑老师也解释了……”
神经回路中断,一句也听不进大脑。
只看得见,那道身影正向他们走来,笑容明媚,宛如初遇,他尚在疑心那通深夜来电只是他一人的独家记忆,她已是利落大方地向他伸出了右手:
“裴总欢迎!联交所岑屿,Seren。”
“岑小姐,您好。”
裴青岩掩去眸中情绪波澜,面色冷峻依旧,右臂稍抬,虚握了握她的手,绅士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
目光一沾即离,大脑却记得分明。
他握的,是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腕骨瘦到突出,却散着温润热意,手腕指节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戒指或饰品的痕迹。
只有骨骼线条,反而显出力量来。
岑屿问过好,笑盈盈地转身引路。
足以确定,她是真不在意,无所谓说服他,无所谓得罪他,也无所谓忘记他。
纵使那天她千方百计联系了无数人去问他的私人号码,试了一切可能,也绝非有多在意,或许正因她全不在意,才敢不记后果地随心行事,只要是对,便去做了。
只有自己,陷入一场自导自演的幻觉。
裴青岩停在原地,未随她前行,眸色晦暗地望着她背影,莫名问道:
“岑小姐,既然说了要约谈,为何又要爽约。”
他听到,自己近乎冒失地猝然发问。
也听到,爱神之箭离弦中靶的声音。
话落,前方款步而行的身影顿了下,岑屿转身,微蹙起眉来看向他,一双清亮眼眸里写满不解:
“裴总,您填了个人号码,顾总认过错道过歉,交易调查结果也显示那天只是个意外。既然约谈目的都已达成,何必拘泥于形式呢。”
难道,他以为的威逼利诱也是幻觉吗。
他今天来或不来,她似乎根本不在意。
她真的,只是不想费力写个约谈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