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厚袜子和游泳馆的棉拖鞋，总算可以正常走路。戏霜结实地跺了几下脚，确保鞋子的质量不会轻易坏掉，他回过头好声好气地和贺怀知说：“走吧，我们打车过去，我这鞋子可不经踩了。”
他动了动脚，吸引来贺怀知的视线。
“打车，给你买鞋子，我报销。”贺怀知说话时候带着淡淡的笑意，拉着他就出门了。
预约好的专车到了，直接定位在银河时代。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路口，戏霜一眼就看到了商场门口引流布置的巨大圣诞树。
“哇！！你看那棵树。”戏霜拍了拍贺怀知的手，指给他看。
挂着彩条和铃铛的圣诞树至少也有十几米，树冠上缠绕了灯带，昏黑的天色下氛围感给到了位。戏霜觉得好看，刚想拍张照给郝阳阳，他的身后凑上来一个温热的躯体，靠的很近，呼吸就在他的耳畔。
耳朵和颈侧上酥麻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缩瑟一下，努力贴近车窗。身后的人也跟着靠近，轻微的压迫感让他有总被压在车窗上做坏事的错觉。
戏霜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
“你等下下车就能看到了。”戏霜回头推开他，鼻尖蹭到他柔软的羊毛大衣，脑袋忍不住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在了玻璃上。
贺怀知原本目光落在窗外，好像专注看着外面的风景，忽然就低下了头，眼神对视的刹那，戏霜发现他眼底也并不平静，隐隐有暗光涌动。
戏霜没反应过来，忘了要继续把人推开。在贺怀知又一步靠近时，脑中只剩下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该不、不会是要和他接吻吧？？？
啊啊啊啊！救命啊！！！戏霜内心发出烧水壶一样的嗡鸣，呼吸逐渐凝重了。
大脑宕机的片刻，他依靠的车门松了，整个人往后栽下去。
“啊啊啊……”戏霜吓得闭上眼，双手反射性攀住了贺怀知的肩膀。贺怀知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往上提，轻易就拎着他下车了。
“到了。”贺怀知稳当当地把他放下地，关上了车门。
戏霜才反应过来他们到了银河时代。
觉察到刚才只是乌龙一场，戏霜脸上臊得慌，又不想被贺怀知察觉，装作很忙的状态，东张西望。他们面前就是那棵巨大的圣诞树，树底下还有一只驯鹿模型，有不少人排队拍照。戏霜看得很心动，但目光触及到贺身旁的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贺怀知应该不会陪他做那么幼稚的事情吧。
戏霜有点沮丧，垂下了头，正想往里走就感觉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怕不怕冷？”
戏霜：“…怕，去年冷得发烧了。”
“那你等我一下。”贺怀知大步走向一楼商铺的精品店，明亮的橱窗边的模特上套着一匹围巾。
戏霜忽然有种预感，贺怀知一定是给他买东西去了！结合他刚才的对话，不难推测出，贺怀知也想拍照！
戏霜双眼不自觉亮了起来，盯着他大刀阔斧离开的背影，嘴角逐渐勾起笑意。贺怀知没离开多久，再度回到他的视线，手里拎着一个精品袋子。
“戴上吧。”贺怀知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红色针织围巾。
戏霜将它裹在脖子上，脸颊和领口暖烘烘的。他蹭了蹭柔软的毛巾，笑眯眯的：“谢谢！”
贺怀知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轻轻戴在他的头上。他立马拿出手机照了一下，蓬松的头发盖着一顶护耳针织帽，帽子头顶还有一对驯鹿角。
“好看！”
“嗯，”贺怀知应了一声，看向排队的队伍，人已经不多了，再等个几分钟就能到他们，“戏老师我们都一起出来过圣诞了，是不是该玩的开心点回去？不然多浪费。”
“嗯嗯！”戏霜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暂时和贺怀知握手言和，看在今天日子特殊的份上。
要是一个半月前，不，就是半个月前，别人说他的会和贺怀知一起出门玩，打死他也不相信。
可事实上，圣诞这天，贺怀知主动拉着他走到圣诞树下等待拍照。贺怀知还回过头，关切地问道：“会不会冷？”
“我都戴了围巾和帽子，哪里还会冷？”
“那脚呢？”
“还好。”脚上是真的不觉得冷，就是鞋子有点丑，拍照肯定不好看。要不然等买完鞋子在来拍一次？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工作人员示意他们过来。摄影本来还在调整角度，看清两人的脸，立即放下了相机。
摄影：“哇偶，是两位高质量帅哥诶。”
原本边排队边玩手机的人抬起了头。
戏霜瞬间不好意思，抓紧了贺怀知的衣袖。
贺怀知抽出袖子，改拉他的手腕。
周围小小的骚动了一下。
“哇，是小情侣诶！他们好般配啊！”
“帅哥都喜欢和帅哥谈恋爱。”
“好帅啊。”
就连之前拍完照要走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围成一个小圈。作为中心人物的戏霜恨不得钻进土里，刚才光想着拍照，忘了他和贺怀知站在一起多显眼。
偏偏工作人员还在起哄，“来嘛小帅哥不要害羞，抬起头，马上要拍照了。”
“两位帅哥，调整好表情。”
戏霜僵硬地抬起头，什么动作也不想摆了，就任由贺怀知牵着他，直到摄影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呼了口气，拔腿就想跑。
工作人员却说：“诶，等下。我们摄影再给你们拍一组，你们要不要坐驯鹿上？”
工作人员也是看见戏霜头上的驯鹿帽子突发奇想。
戏霜脚步一顿，有些犹豫了。他和贺怀知对视了片刻，毫不犹豫道：“要！”
社死就社死吧，反正出了这片商圈也没人认识他。错过了这次机会也就坐不到驯鹿了哦！
贺怀知也止住了脚步，返回来把戏霜抱上了驯鹿模型。
人群中又发出一阵尖叫。商场工作人员笑呵呵道：“好，大帅哥你就直接站你男朋友旁边，装作帮他牵驯鹿好了，对，你们两个都看过来。”
戏霜动了动脚，把鞋子藏在贺怀知身后。他坐在驯鹿上，比贺怀知高了一截，能看到他乌黑的头顶，目光瞥见他手中的缰绳，突发奇想摘了驯鹿帽子，快速盖在贺怀知脑袋上：“别动。”
他对镜头迅速比耶。
拍完照，贺怀知把他放下来，重新帮他带好帽子，就去找工作人员要照片。除了相机拍摄的电子照，摄影额外用拍立得给他们多拍了几张。
“你们拍的真好看，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你俩的合照放去公众号吗？”
贺怀知不太愿意，他看了眼戏霜，见他也摇头，便说：“不可以，我们只是普通人，不需要过多关注。”
“诶，可是刚才你男朋友骑在驯鹿身上拍的很好看啊。”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刚才看了那组照片很出挑，她连噱头都想好了“驯鹿化身超猛男友，驯服小红帽男孩！”，这个文案发去公众号的转化率会很高，很吸粉的！
戏霜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男朋友，可此时他俩都还手拉着手，有点百口莫辩了。他狠狠地用指甲掐了一下贺怀知的手心。
“不行，”贺怀知再次拒绝，感受到手心的痒意，用力捏住了那只乱动的手。
工作人员无法，只好添加了他的微信将照片发了过去，目送他们离开。
·
戏霜几乎是被拉着走的，他手里捏着一张四寸大小的照片，照片中他高高坐在驯鹿身上，半张脸裹在红色的围巾里，眼睛微微弯起，一看就笑得阳光灿烂，还伸手比划了一个耶。
贺怀知就站在他的身前，身穿黑色的羊毛大衣，挺括流畅的线型将他高大的身材显露无疑。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幼稚的驯鹿帽子，和他本身的气场有些维和，却能和身旁高大的驯鹿相得益彰，仿佛是驯鹿具像化的人性。握在缰绳上的手，如同自我的枷锁，等待主人驯服。
驯鹿是一种温顺的动物，戏霜却在贺怀知的身上看到矜持和傲慢不逊。那根握在手里的缰绳，如同自我的枷锁，等待主人驯服后乖顺的低下脑袋。
戏霜看得怦然心动。
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抽走了他手中的照片。
贺怀知：“拍的还行。”
照片一直在戏霜手中，他还没看，如今撇了一眼，就点评了一句“还行”。
“……”真难伺候。戏霜都懒得搭理他了，反正贺怀知吹毛求疵对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然后，他就看到嘴上说着还行的男人，打开了手机对着小相片咔咔拍了几张，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是哥，你的傲气呢？
等等
发朋友圈？？？！！
“！！”戏霜瞪大了眼，“你要发朋友圈了？”
“为什么不发？”贺怀知反问，快速按了几下手机后，抬头看向戏霜，“理由呢？”
“呃…”戏霜卡壳了，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能发的理由，只是、只是有点惊讶，他好像都没在贺怀知的朋友圈看过活人，包括他自己的自拍都没有！
所以啊！！他为什么要把他们的合照发到朋友圈……
戏霜表情很复杂，也跟着拿出手机想要看看贺怀知的文案。刚打开微信，他的手机就抖了一下，一汪清泉的头像出现在最上方。
此时他登的还是小号，骤然收到贺怀知的信息，他心跳倏地慢了一拍，抬头看了看贺怀知。只见他低着头发信息，以往严肃的眉宇有些软化，带着并不常见的温柔。
原来……他给他发信息的时候都是这幅表情的啊。
突然之间，戏霜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了。
贺怀知回头就见戏霜兴致缺缺，棉拖鞋的鞋尖不停蹭着地面，仿佛小狗失落地垂下了尾巴。
他一顿，问：“怎么了？”
戏霜摇了摇头：“还去不去买鞋了？”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在贺怀知面前感受到了差别待遇才会觉得失落，贺怀知对他和对待小方还挺双标的，可是那两个人都是他，让他一时间很难从反差中调节出来，嗯，等会就会好。
戏霜垂着脑袋往前走，准备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