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栖……
这次时间竟如此之早吗?莫怀音压下心底的不明情绪,看向莫怜等她回应。
“他……”莫怜犹豫了下,道:“他是被派来寻我回去的人。”
“那二妹妹是要走了吗?”莫怀音似不经意扫了离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
莫怜摇了摇头。
“……”莫怀音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离开?现在的奉恩侯府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图利了,再待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离栖在一旁急得直冒汗,要不是被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姑娘突然打断,说不定他早就说服郡主了!
因此他态度冷淡,语气强硬的对莫怀音说:“小姑娘,能不能先让我跟小姐说完,你再问问题。”
莫怀音脸色白了一下,他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这世巨大的落差感从未在此刻感受得如此清晰,她咬了咬有些泛白的嘴唇,眼眶泪水直打转,但强忍着没落下来。
“好。”莫怀音转身离开了,脚步略微凌乱。
莫怜看着莫怀音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郡主!你为什么不愿跟我们回去?”离栖实在是想不通。
莫怜眉眼瞬间柔和,外面的雨声渐大,若不是离栖离得近,根本听不清。
“我在这,等一个人。”
“郡主想等的人是谁?微臣这就去将人找来!”离栖先是怔了下,莫不是郡主有了喜欢的人?后又信誓旦旦的保证。
莫怜没回答,她只道:“我不会去离国的。”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带任何情绪,却让离栖更加烦躁。
离栖最终放弃了,临走前将两名身手很好的下属留给了郡主,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北玄国。
他其实想过直接打晕郡主的,但说不清是什么原由,他并没有那样做。
当慕容玄宸听到这消息时,已是晚上。
“这离国使臣竟这么快就走了?”慕容玄宸放下手中奏折,没有了再批下去的欲望。
欧阳清澹候在一旁,他微狭长的眼眸里闪着丝奇异的光,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来回禀之人,将那人盯得背后一阵发凉。
“他们今天去了哪里,可有寻着人?”慕容玄宸问。
那人原本进殿见平阳侯也在,就想先退下,没成想皇上先叫住了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带来的消息禀报上去,途中暗戳戳的瞥了平阳侯好几眼,希望皇上能发现。
但皇上就跟眼瞎似的,他的眼睛都快瞥抽筋了,皇上愣是没看见,反倒是平阳侯注意到了。
他心底幽幽叹了囗气,只盼望平阳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真的没有在给他穿小鞋!
他整理好思绪,回道:“回皇上的话,离国使臣今早只去了奉恩侯府,在里面待了许久,除此之外他们没去其它地方,离开时也没带其他人,不过……”他顿了顿,“他们离开时微臣特意数了下,少了两个人。”
慕容玄宸听后恍了一下神,问:“你可有查到他们在奉恩侯府内做了些什么?”语气带着丝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急切。
“他们对外说是来奉恩侯府来找他们丢失许久的小姐,还给奉恩侯夫人留了箱黄金,但奇怪的是,他们最终没带走任何人,也没收回那箱黄金。”那人说到这,突觉殿内气氛微妙了起来。
他连忙请辞离开:“微臣只知道这些,剩下的事还请皇上自行定夺,微臣先退下了。”
还没等皇上同意,他就率先行礼叩拜转身离开,生怕再留在这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慕容玄宸也没想着去管他的小心思,无关的人走后,他询问欧阳清澹:“你可曾去过奉恩侯府?”
皇上这是在怀疑他跟离国有勾结吗……
欧阳清澹抬眼,坦荡的说:“未曾,我与那边早已没了联系。”
不知说的是奉恩侯府还是离国。
欧阳清澹的母亲是从离国逃来北玄国避祸的,还曾是那边的贵族千金,家世也算显赫。
“你可知离国的前长公主?”慕容玄宸压下心底的怪异情绪,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答案。
“前长公主?”欧阳清澹也意识到了,“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离婉丢失的女儿?”
“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当初你姑母捡来的弃婴就是离婉的女儿。”慕容玄宸有种莫名遗憾,为什么她偏偏是离婉的女儿。
离婉,引起三国战火不休的导火线。
说来也是可笑,区区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左右三国的战事决策!但偏偏离国就是一群疯子,只因他们的长公主被东临国欺骗了,他们就撕毁了那年的停战协议对东临国发起了战争。
而那时正因离国杀了他们派去参加宴席的使者,北玄国与离国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最后三国混战,谁也耐何不了谁,战争以离国长公主被离国废除幽禁落幕。
在他上位后,其实能从这事中感觉不大对劲,但事已成定局,他也不会再去深究。
“圣上,需不需要派人将那奉恩侯小姐绑过来?”欧阳清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用。”慕容玄宸拒绝了。
他回头正好瞧见欧阳清澹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忽得问了个正事无关的话题:“朕听闻离国人素来极喜仙乐之音,他们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一个声音能够打动心房的人结为伴侣,甚至不关乎容貌,是不是真的?”
他眼带笑意,有几分挪揄与促狭。
欧阳清澹神色倒是淡定,“微臣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假的。”
都是人,他没觉得一个人的声音能动听到哪里去。
“清澹可有心悦之人?”许是慕容玄宸触感生情,一时竟考虑起了欧阳清澹的终身大事。
“未曾,儿女情长太过拖累,臣从不考虑这种事。”欧阳清澹回得坚决,让慕容玄宸很是意外。
他突然低低笑出声,“清澹所言在理,情感左右不过拖累。”
欧阳清澹皱眉,感觉此刻皇上情况不太对,“皇上这是怎么了?”
“清澹来时可看见贾玉珠?”慕容玄宸缓缓开口:“她长得漂亮吗?”他语气不明。
“皇贵妃……”欧阳清澹好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这个人,他谨慎道:“皇贵妃自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容貌……”他一时想不出词,生平第一次卡词。
他白玉般的脸也染上了丝红晕。
“嗤——”慕容玄宸看出了他在说谎,想来也是,这位从小就高傲清冷的儿时玩伴怎会拿正眼瞧别家姑娘,更何况是宫里人。
“朕儿时曾在宫里见过一轮明月,它很漂亮,那时朕刚从冰冷的冬湖里爬出来,一睁眼,它离朕好近好近,之后的每天我都会在湖边等它,但它再也没有靠近过我……”慕容玄宸想得有些出神。
“皇上。”欧阳清澹打断了他的回忆。
慕容玄宸也没恼了他,只是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说:“清澹你先下去吧……”
欧阳清澹下去了,走之前回头望了眼皇上——他在案桌上垂着头,周身萦绕着丝落寞与孤寂。
或许他不该打断的……
欧阳清澹抿唇,有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