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止不住哭声：“许知......”
许知有些回光返照，他感觉自己全身有点轻松，话都不是断断续续。
“贺昭。”
“我在，我在。”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知道为什么看见贺昭朝他跑过来突然升起不知名的情绪。
“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贺昭求着许知：“当我求你好不好，我们还能活的。”
贺昭冒着被雪重新覆盖的危害，他用僵硬的手向上挖。
许知明白了，那点被蒙久的情绪在贺昭跑过来那一刻重见光明。
“贺昭。”许知再一次叫着贺昭的名字：“头能不能低下来点，我好像看不清你的脸了。”
“...好。”贺昭低下头靠近许知。
冰凉的唇瓣碰撞在一起。
生死一线，许知终于明白自己对贺昭别样的情绪，原来是他喜欢贺昭。
可是这份喜欢被他发现的太晚，他对不起贺昭。
贺昭愣住。
唇齿相依之间，许知轻笑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跑回来，贺昭你傻不傻啊。”
“不傻。”贺昭说：“值得不是嘛？”起码他不会带着遗憾死亡，许知原来也喜欢他。
许知给不了他回答，体温下降，他的唇瓣从贺昭唇上离开。
贺昭搂紧许知闭上眼睛，他也快放弃自己。
“许知！贺昭！”叶文杰喊着。
救援人员说：“别喊，小心二次雪崩。”
叶文杰闭嘴，他安静茫然在雪地上寻找着。
贺昭听到叶文杰的声音，他睁开眼用力捶打旁边发出声音，他不能放弃，许知还有机会获奖。
“停下。”救援队长让他们的脚步声停下来，仔细听着，听了一会，他吩咐人往贺昭发出的地方搜寻。
几人带着搜救犬和热成像仪往发出声音的那边走去。
“在这里！”搜救犬在一块地方停下，好几只搜救犬都停留在那块地。
“挖。”救援队长说：“其他人带着搜救犬和机器在附近找另一个人。”
刚才叶文杰跟他们说，有两个人，他们两个可能被埋的地方不在一个地方，因为他们在雪崩来临的时候看见贺昭和许知的距离有一段距离。
雪铲挖下去没几分钟就有布料漏出来。
“是贺昭。”叶文杰扯着夏鸿远的衣服，他记得贺昭的衣服是白色，许知的衣服是灰色。
贺昭被他们救出来，救出来那一刻，他带着最后的一点意识说：“许...许知在....我下面，快救...救他。”
说完，他就晕倒下去。
救援人员往他们挖出来的洞口望去，果然有灰色的布料。
夏鸿远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看向雪山，他低下头思考着。
其余人带着搜救犬和机器回来抓紧给贺昭供氧，救援队队长对旁边着急的叶文杰说：“他还能活，实属不易啊。”
“许知，还有许知呢？”许知被挖了出来，叶文杰问着他们。
救援队队长让他不要抱有希望：“我们已经在尽最大的可能救他。”
叶文杰说：“什么意思？”
“他被挖出来的时候，呼吸已经快要暂停，能不能活我们也需要看天意。”救援队队长叹气，二十四小时还有呼吸实属不易。
叶文杰跑去蹲在许知身边，他初中和许知求过签，那个和尚说许知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他们好几次都从危难中活过来。
许知像个死人躺在救护床上，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变紫变青。
“走。”贺昭拖着傻掉的叶文杰往车上走。
救援队要带人去医院，他们也得跟着一起去。
一个月后......
许知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看着真像天堂，要不是旁边滴滴答答的机器声，他真以为到了天堂。
许知想动一下，但全身都有些酸软，只能动一下头。
许知的头从枕头上偏过去，正好看到贺昭和叶文杰站在窗边谈事情。
“医生说许知再不醒就会变成植物人。”叶文杰说。
长时间被雪掩埋可能导致氧气供应严重不足，大脑细胞对缺氧非常敏感，长时间缺氧会引起大脑神经元不可逆的损伤。
贺昭叹气说：“植物人会有恢复那天，我会一直陪着他。”
许知动了动眼珠，他好像没变成植物人，还能动，贺昭不用守着植物人过一辈子。
许知笑自己还真能苦中作乐，刚扯起嘴角就猛咳嗽，像是要把之前落入他咽喉的干雪咳出来。
咳嗽声让贺昭和叶文杰他们转身，看见许知醒了，叶文杰大叫：“许知！你醒了！”
许知被震到了耳朵，他难受闭上眼睛。
贺昭第一时间给许知叫医生过来。
叶文杰被医生挤出来，医生检查一翻对他们说：“身体恢复正常，躺几天就能下地走路。”
“太好了。”叶文杰呼出一口气，他疲惫倒在椅子上，这一个月担心许知不醒，他紧张地都没睡过好觉。
医生检查没问题之后吩咐一些注意事项就出病房，叶文杰让贺昭照顾许知，他去给许知的爸妈打电话。
病房里，就剩贺昭和许知。
贺昭坐在许知床边说：“难不难受。”
许知张口没发出声，长时间不说话，声带肌肉可能会出现废用性萎缩，声带肌肉萎缩会影响声带正常的振动和发声功能。
贺昭握着许知的手说：“发不出声就先别说话，我说一句你眨眼就行，是就眨眼，不是就不眨眼。”
许知眨眼表示知道。
“还难不难受？”贺昭再问了一遍。
许知认真思考过后，除了四肢酸软没什么难受，贺昭把他护得很好。
贺昭等了十秒许知也没眨眼，他问：“饿不饿？”
许知没眨眼，他真没到饿。
“还要不要继续睡会？”
许知还是没眨眼，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把以后一年的觉都睡了回来。
贺昭靠近许知问着好几个无关的问题，许知都眨着眼。
“那许知哥是不是喜欢我。”
许知下意识眨眼。
贺昭笑着，在他笑出声那一刻，这一个月的紧张和害怕都消失殆尽。
许知反应过来，他翻个白眼给贺昭，然后偏过头去不想理贺昭。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贺昭把许知的头掰过来：“是不是许知哥眼睛干涩才眨的眼睛。”
“......”还说不逗，许知无语着，也不算无语，因为他发不出声音。
贺昭看着许知没有眨眼，他说：“好了，眨一会，小心眼睛疼。”
许知这才眨眼，睁开眼时，贺昭的唇落在许知嘴上，不再是冰冷，而是温热。
贺昭离开许知，说：“我也喜欢你。”
叶文杰回来看着许知的耳尖红透了，他问：“是不是室内温度高了啊，要不要给你降点温度。”
叶文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许知的声音。
贺昭的手在被子下握着许知的手说：“许知哥暂时发不出声音。”
“成哑巴了！”叶文杰大惊小怪说。
“......”贺昭说：“暂时！还能说话。”
“哦。”叶文杰坐到椅子上对发不出声音的许知说：“许叔叔他们过几天就会回北京来看你。”
回北京了？许知去看贺昭。
贺昭说：“雅鹿的医院设备不完善，所以给你转到北京来。”
叶文杰说：“能不转嘛，躺一个月了。”
一个月！这么久。
叶文杰看到许知的震惊，他继续说：“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好多人来看你，许叔叔他们都在你病床变哭了好多次。”
许承允和陈竹在病床边都坐了半个月，看许知生命平缓，前几天才去处理落下的工作。
叶文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看许知醒了才有了说话的勇气，这一个月贺昭同他说话都没超过几句。
许知听到熟悉的吵闹声才睡下。
许知躺了一晚上，又在贺昭的照顾下，终于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有点难听。
“我不嫌弃。”贺昭给许知喂药。
许知喝完药说：“我又不是一直会这样。”
许知躺了一个月，大差不差也快到开学时间，叶文杰为了给许知少弄点负担，他去找人学剪辑。
许知喝完药睡了一下午，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两张大脸遮挡着天花板，他被吓了一跳。
“妈，你们干嘛这是。”
许承允和陈竹听到自己的儿子醒了，工作直接丢下跑回北京。
陈竹收回脸说：“你这旅个游，怎么比我们工作还危险，小杰跟我们说你们除了雪崩还有狼群。”
“不是旅游，是拍纪录片。”许知说。
“纪录片，纪录片。”许承允给许知扶起来，往他腰后垫着枕头。
许知看病房没有贺昭，他问：“贺昭呢？”
“你说那个帅小伙啊。”陈竹说：“他看我们有我们看着你，帮我们接水去了。”
“哦。”许知把自己的腰放到枕头上。
陈竹拍着许承允的肩，对许知说：“你这朋友行啊，我们在的时候他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们不在的时候他和小杰也帮了不少忙，护工都不用请。”
许知听着陈竹夸贺昭，心里是止不住的骄傲。
“许叔叔，陈阿姨！”叶文杰提着果篮进病房，他看见许承允和陈竹坐在病房里：“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对啊，这不是担心许知嘛。”许承允接过叶文杰手里的果篮：“快坐着。”
贺昭泡好热茶进来，他给许承允和陈竹倒着热茶。
“谢谢，别忙了，和小杰一起坐着。”陈竹对许承允说：“你在这干坐着啊，洗点水果给孩子们吃啊。”
许承允拿着果篮给贺昭和叶文杰洗水果去。
叶文杰说：“许叔叔！多洗点车厘子，我爱吃。”
陈竹笑他。
贺昭放下茶壶坐下，他面对许承允和陈竹还是有点紧张，坐下来有些手足无措，不忙点什么让他很尴尬。
叶文杰和陈竹说话，许承允拿着洗好的水果回来：“小知想吃什么水果。”
“橘子吧。”许知说。
贺昭下意识要去给许知拿橘子，许承允的手比他快，贺昭缩回手继续尴尬坐着。
许知抢过许承允手里剥了一半橘子皮的橘子，他扔到贺昭手里：“就不难为你老人家伺候我了。”
许承允说：“什么意思啊，嫌你爸老了？”
陈竹在旁边啧了许知一声：“一点也不礼貌，你朋友能干，也不能这么压榨人家照顾你啊。”
贺昭握紧手里的橘子，他在思考要不要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