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瑜公主失贞以后，被李太后安排嫁给了朝臣杨利的儿子杨勉，如今莫如殷提出想让她嫁给北域的朝臣之子，明着说是巩固两国关系，实则就是想折磨她给显瑜公主报仇罢了。

这一点曲明瑶清楚，她知道宣景帝也是清楚的，但他还是选择召见她。

这就说明宣景帝已经选择放弃她这个女儿了！

下意识的决定往往才最让人心凉，家国大事她能理解，但倘若再多纠结一丁点儿，哪怕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两天再传召她，她都不会这么心寒，到底是血肉至亲，大难临头时想到的只有将女儿推出去顶包。

“女儿知道了。”

曲明瑶平静地点头。

“知道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宣景帝没想到曲明瑶这么好对付，不由得坐直身子又问了一遍。

“你同意去和亲北域？”

曲明瑶恭恭敬敬地行礼，态度客气疏离，还带着几分冷淡。

“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女儿听父皇安排。”

宣景帝眼光一亮，随即又努力掩盖下去。

但这一下还是被曲明瑶捕捉到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有些想笑。

宣景帝这般高兴，到底是满足于她的大义牺牲，还是从未将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过。

她认为是后者。

“父皇。”

曲明瑶轻声唤道。

宣景帝心情极佳，对曲明瑶也和蔼了不少。

“显瑜公主在华兴惨死，此刻女儿嫁去北域，前路如何，父皇知道吗？”

“北域的公主死在华兴，北域的官员百姓又会如何看待同样和亲而来的华兴公主？”

“那个所谓的朝臣，会如何对待家中外族来的儿媳？”

曲明瑶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宣景帝面色发烧，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父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你放心……”

宣景帝正要胡乱承诺些不切实际的话，就被曲明瑶轻声打断。

“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压根儿不曾想过？”

“女儿的生死，父皇是否真心在意过？”

宣景帝狼狈地看着曲明瑶，不知为何，明明自己高坐龙椅之上，却感觉气势还不如底下站着的少女。

少女眉头慢慢平了下来，转而用陌生的语气问道：“何时启程？”

“朝贡结束……跟显肃公主的车队走。”

柳文修替宣景帝答道。

“那便是年关过后了。”

曲明瑶淡淡点头。

“女儿告退，今后山高水长，还望父皇保重！”

曲明瑶却不想继续这样的局面，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宣景帝没有拦着，任由曲明瑶离开了。

曲明瑶走后，跪着的柳文修才慢慢抬起头来。

看着少女离去的坚毅背影，柳文修的心不自觉地一颤

她那么聪明，那么能言善道，他以为她会有办法让宣景帝改变主意，他甚至在心中无数次地预演跟她打擂台，说实话，对上曲明瑶他是没有胜算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她是猜到自己会劝她，所以一开始就表现出乖顺，让他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陛下……”

曲明瑶答应得这么顺利，他反而不好开口了。

“唉。”

宣景帝半晌才长长叹出一口气。

“朕想静一静，和亲一事……”

“暂时就这样定下！”

宣景帝下定决心般抬头，再一抬头，眼中不见半点儿纠结，尽是帝王之冷漠。